书城仙侠六扇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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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终见盟书

碧游子不言语,但顾观棋沉思。

唐密激道:“若老先生执意不下,不若封棋,明日再战?”

碧游子被他这么一激,坐不住了,只得悬腕拈子,但仍犹豫不决。这时,我看到棋盘中腹薄弱,心中豁然一动,倘若在此侵入,势必能反败为胜。可是我帮不帮碧游子呢?从心底讲,我很讨厌唐密。此人阴险狡诈,手段十分卑鄙,要是让他赢了棋夺得盟书,不知要干出多少坏事来呢。但要报知碧游子,他接不接受倒在其次,首当其冲的是唐密不会放过我。

“纵八横十二!”

所有人的眼球都转向我,我顿时成了焦点人物。唐密眼角冰冷的余光扫向我,寒可彻骨:“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小人。”

我嘴倔道:“我本来就是小人物。”唐密闻言对那四人一招手,四人将铁筒对向我,唐芙蓉以身为盾,挡在我面前。

“你们又没说不能支招,大不了你也叫你的手下支招。”

他的手下面面相觑。那些面疙瘩,脑袋也就一浆糊。我忍住没笑。

唐密气极,憋了半天憋了一句话:“做人要厚道,买卖要公平。”

唐芙蓉立马甩脸给了他一个白眼,反敬道:“你做人厚不厚道,你做事公平吗?”

“要不是你是唐老爷子的孙女……”

唐密的话犹未完,言夏流打断了他:“这里不是唐门,你少扯,要杀就杀,不杀就下棋。”

碧游子将信将疑地把白子落在上面。不是我自夸,这确是回春妙手,挽回了白棋衰颓的败相。

唐密参详了棋面,越看越面沉似水,耐着性子和碧游子弈了二十几手,终不能胜,不由拍案大怒,取我性命。我也不怕他,一挺胸脯,有种就来呀。人人都怕唐门郎,独我不惧!

碧游子似乎要当和事佬:“唐公子不必多恼,我并非耍赖之人,这位小兄弟有意相帮,我内心十分感激,我跟你接着下并不意味着我接受了,早在一百六十手,我就决定输了。”

“你决定输?”

“是啊,隐隐冒出个念头,自己不年轻了,居然还如此争强好胜么?”碧游子说着,言语之中的萧索可窥一斑,“你看看这棋局像什么?”

“像什么?”

“七杀朝斗格。”

“我不明白石中隐玉格和七杀朝斗格是什么棋道,棋书上并没有这样的记载呀,难道是您老的原创?”

“石中隐玉格与七杀朝斗格不是什么棋道,是紫微斗数。漆盒启封的玄秘就与紫微斗数有关。”

“紫微斗数的奥秘就是人之命运是由星曜主宰的。星曜的排定有它的规律,并非随意组合,倘若一个人机梁、空星等术数星际遇,很容易崇佛信道;如果是巨门,天巫,空星等聚在一起,十有八九是算命的。如果是七杀,力士等星聚在一起,弄不好是将军的命。围棋看似是黑白双方厮杀,其实是两股相冲的势力在寻求中和。对于棋道而言,只有发挥出所有棋子的力量的一手才是妙手,也就是中和。换言之,打开这个漆盒,你要做的就是在启封的过程中必须考虑整体的平衡。”

※※※

侍者将漆盒奉上。唐密郑重地接过,接手之时,还不忘得意洋洋地朝我和唐芙蓉睨一眼。唐芙蓉见状肺炸,对碧游子很不礼貌地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帮了你还不领情。”

碧游子真的有很好的涵养,竟然不以为忤。淡然若定。

唐密得到了漆盒,言夏流立时红了眼,但也不敢造次,因为那四名杀手正虎视眈眈地监督着他。

碧游子道:“唐公子,你可以走了。”

唐密本该走的,但是他却没有。

“我要是走了,谁来验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当着碧游子的面,琢磨起漆盒来了,“你说紫微斗数可解此盒,果真如此?”

碧游子的脾气真不是一般二般地好,而是非常好,他诚恳地纠正唐密的话:“不是紫微斗数可解,而是通晓紫微斗数者可以悟出开合之法。”

唐密打了个响指,外面又飞进来一位青衣人,拜叩道:“主人有何差遣?”

“取一盆沙来。”

取沙?真不知唐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一盆沙取来。唐密用手将沙面熨平,尔后把漆盒置于沙上,轻轻地翻转盒身,让盒子的六个表面都在沙面上一一碾过。待碾过之后,赫然发现,那沙面上着落的痕迹竟是棋盘的纹理。原来那些星状的花纹并不是装饰,而是有意雕刻在上面的呀,只不过与棋盘不同的是纵横各少了四行,只有十五行。

唐密陷入长考。

碧游子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先须掌上排九宫,纵横十五在其中。”

紫微斗数源出九宫八卦。坎一宫,坤二宫,震三宫,巽四宫,中五宫,乾六宫,兑七宫,艮八宫,离九宫,共计九宫,不管是横,是竖,是斜,三个数字加起来都是十五。九宫在奇门遁甲中代表地。大地,为奇门遁甲之基,是不动的,奇门遁甲分为天、地、人、神四盘,四盘之中唯有地盘是不动,为坐山。

盒面既为棋面,也就是坐山,是谓不可动。那么,能动的只有棋子了。我发现了奥秘,心中扑扑直跳,心想是该说呢,还是闭嘴?后来,我想想不管唐密用它来做什么,还天下一个真相或许是最重要的。

我提醒唐密道:“棋子必有古怪。”

唐密霍然转身,看了我一会儿,又转过身,抓起一个棋子,细细辨别,表面看上去确实与普通棋子无特别之处。

我再提醒他:“你看看脚下。”

他再看脚下,一个散落在地上的铁蒺藜居然和一枚同样掉在地上的棋子抱团。黑白为相斥相吸之道,与此原理最类似的莫过于磁石,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原来这棋子是用磁石做的。”

唐密问:“接下来呢?”

我说:“有了棋子,有了棋盘,也有棋谱,还要我教你……”

唐密脸红一阵白一阵,腮帮子鼓了起来,配上麻坑,实在要多丑有多丑,但他的自控力很强,硬是把喷薄的怒气给摁住了,把棋子与所下的棋局一一对应放在漆盒的表面。你说也神了,棋子真没掉下来。可见漆盒表面虽不是金属,里面机关的质地却有可能是钢铁的成份。

“用磁石。”

唐密道:“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用磁石。”指了指棋子。

磁石吸附在盒体表面,由于磁力之间相互的作用,控制霹雳弹的机括就被制住。同时,开口也会松动。此时只需轻轻活动一下漆盒,便可知从哪里打开。

噌的一声,盒子像花瓣一样散开,好像一张四方桌的抽屉全部打开,变成一块一块的。果不其然,漆盒的内壁都是磷光闪闪的钢片,钢片上规则地分布着一些绿豆大的凸起,有些凸起上有细密的丝相连,有些则没有。那些蚕丝指向一个积木式的结构——八根澄黄的雷管搭建成的箱笼。雷管与雷管之间也有细丝缠绕,这些细丝在箱笼的中心汇于一点。那一点上孤悬着一把太极锁。锁孔发射出无数的线与凸起上的线相连。而与太极锁捆缚在一起是一尺见方的卷轴。想必那就是盟书了。

只要不触及这把锁,雷管就不会爆炸,所以只要把磁石吸附在没有细线牵引的凸起反面,用磁力推开盒壁之间的插销,就能开盒。

唐密从他的百宝囊中取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太极图锁与卷轴分割开来,取出卷轴,展开后仔细浏览。随着阅读的深入,唐密的脸色愈来愈古怪,喜色逐渐淡去,换之以奇怪、不解,然后恍觉大呼“上当受骗!”傻愣在那里不知所谓。

言夏流也顾不得唐密的手下了,劈手夺过来看,亦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甲子薛白袍,甲丑明月若兰,甲寅白名夏,甲卯碧游子,”言夏流看了碧游子一眼,继续念,“甲辰末世王孙,甲巳范微澜……”

不等言夏流念下去,柳复攻也无法保持沉静,从他手上抢过来。

“乙酉陈庭芝,乙戌雄阔海,乙亥玉司马……”

唐密再从柳复攻手上抢过来:“丙午烛之庸,丙未鱼俱罗,丙申陈卓……”

言夏流问道:“这是什么狗屁名单,这哪里是盟书嘛?”

碧游子道:“是盟书,只不过不是襄阳王的盟书,而是坚强公子的盟书。”

唐密道:“坚强公子?你忽悠我们。”

“我只说是盟书,又没说是什么盟书,你们个个趋之若鹜,能怪我么?”

“你——”唐密铁青着脸,恨不能将碧游子给吃了,“那襄阳王的盟书又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唐密失去耐心,“不想死的话就交出来。”

碧游子十分反感地看了唐密一眼。

“你个老东西,不配合的话,休怪我无情。”

说完,唐密双掌一翻,青黑之色顿起,我见识过,这不是什么掌法,而是断魂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