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早,但失去了怀里的温度,秦筝在床上滚了两下,终于还是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抬手抓了抓头发。
昨夜情事之后,她自然是吩咐侍童打了热水将两人都清理过,连床单被褥也都换过的,也不像楚涵秋洁癖到大清早的去沐浴,直接就拿起干净的衣裳穿好。
楚涵秋准备的衣服,依然是一色洁白,很简单的样式,只是袖口襟口处都用银线绣了精致的花纹,走动时就有暗暗的银光闪烁,看似平常,却在细节中尽显华贵。
走出院子,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就看见花园中的一片空地上,端木紫盘膝而坐运功,衣襟上海带着露水的痕迹,显然是坐了一夜。不远处,无数蝴蝶翩翩起舞,有的甚至落在端木紫头发、肩膀上,也不见惊慌。
秦筝倒是很有几分佩服。
能让蝴蝶毫无警惕性,说明了端木紫在运功中,气息和周围的环境最大限度地融为了一体,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整个武林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秦姑娘?”端木紫似乎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导气归元,站起身来。
“我不记得有通名道姓啊。”秦筝一挑眉。
“很少有人喜欢大清早的用酒当早餐。”端木紫的目光落到她素不离身的酒壶上,淡淡一笑,“昨日在下担忧舍弟,心神不宁,倒让姑娘见笑了。”
“哪里,端木庄主姐弟情深,秦筝佩服。”秦筝笑吟吟地道,“不知昨晚庄主休息得可好?”
“还好,有劳关心。”端木紫愣了一下,苦笑不已。
明知道她是露宿了一宿,还问休息得可好,这分明就是调侃了。江湖传说这女子性格恶劣,果然不假!
“那么,就不打扰了。”秦筝点点头,一边灌酒,一边自顾往谷后走去。
地心温泉边上,另有一座青石砌成的屋子,但与众不同的是,这屋子除了一个出入口,就再也没有任何透气的地方了,足有一尺厚的石门一关,里面严丝合缝,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就像是一个封死的铁盒子一般。
按照楚涵秋的吩咐,天色不亮,两个侍童就把柳千浔从冰室里带了出来,安置在石屋里唯一的一张石床上。
秦筝到来的时候,楚涵秋已经在柳千浔身上扎了几十根明晃晃的银针,看上去很有些吓人。
“别吵。”楚涵秋头也不回地道。
秦筝一言不发地关好门,挡住光线,只留下四壁用来照明的火把。
她知道楚涵秋的坚持,只要和医术有关的,他一旦做了就要做到完美,中途不容许任何人打搅,哪怕是她。
而这间古怪的屋子,就是他用来治疗一些特殊病症的地方,以保证连一丝气都不会泄露到外面,影响他的草药,时间久了,就变成了诊疗室,以免不相干的人涉足了他居住的院子。
许久,楚涵秋双手飞快地收回银针,动作优美,就像是抚琴一般流畅。
“好了?”秦筝这才开口道。
“让他在这里躺一天就没事。”楚涵秋收好针盒,一边道。
“另一个呢?”秦筝想了想道。
“他不是很喜欢冰色幻莲吗?那就在那儿多呆一阵子好了。”楚涵秋冷笑道。
“不会出人命吧?”秦筝无奈。
“怎么,怜香惜玉了?”楚涵秋一回头,似笑非笑道。
“我对蛇蝎美人不感兴趣。”秦筝干咳了几下。
“出来说。”楚涵秋白了她一眼,打开沉重的石门。
“怎么,可有少了什么东西?”秦筝正了正脸色,玩笑开完了,要紧事是不能忘记的。
“说来也奇怪。”楚涵秋却露出了惊异的表情,还有几分迷惑,“温泉边上有一种草药,叫火焰草,那是吸收地心的热量生长的,别处绝对没有。可是这火焰草除了罕见,并没有太大的价值,银剑山庄花那么大的工夫,难道就是为了来拔几株草吗?”
“火焰草是做什么用的?”秦筝问道。
“……”楚涵秋沉默了一下才道,“解乌线蛇毒。”
秦筝也无语了,既然楚涵秋都答应救人了,端木紫实在没理由再偷偷过来拔草,可究竟为了什么?
“我精于医,银剑山庄静于毒,或许他们要用这火焰草做别的用途。”楚涵秋道。
秦筝怔了怔,又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福威镖局的命案,那朵血色蔷薇花的重现,神秘的幕后人跟踪她……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千浔从那通缉犯嘴里真撬出了什么隐情?
那么,这次乌线蛇的事件,就绝对不是意外了,而银剑山庄,自然也脱不了关系。
“我去看看那位南疆的美人儿。”想着,秦筝却笑了起来。
“小心我让你以后闻到酒味就吐!”楚涵秋瞪了她一眼。
“你吃的什么干醋呢。”秦筝叹气,把人搂过来,亲亲抱抱,好一会儿才道,“在蝶仙谷若是呆得腻烦了,这次就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楚涵秋别扭地挣扎了几下才任她抱着,隔了一会儿才道:“你倒不怕风青洛见到我就翻脸?”
“咳咳……”秦筝差点呛着,苦笑着摸摸鼻子,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要说风青洛和楚涵秋的矛盾……还是因为四年前她被追杀得逃进蝶仙谷,紧追而来的风青洛却在不会武功的楚涵秋手里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当然,是用药。
“红颜祸水啊。”秦筝很自恋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