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一凡、古月、周四海知道后便不干了,说什么也要同去。云婆婆脸着沉,厉声斥责了几句,才把几人给镇住。
于蓝找来纸墨,勾勒出大斜沟周围的地貌,抬头向袁天龙一笑,问道:“你看可有出入?”
袁天龙看了一会儿,用手一指,道:“蓝儿,这里有一道弧形山丘你没画出来。”于蓝填上之后,夏一凡道:“鬼子狙杀特种队就藏身在这个山丘之上。”
于蓝手指点在山丘上,说道:“小师妹,这里我跟天龙以前打游击走过几次,往南走十余里是大斜沟屯,礁子山在其南二十余里处,西面紧邻大斜沟。大斜沟里树丛茂盛,四季常青,蛇虫出没,饥狼到处都是。前年,我……”
袁天龙忽地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了。”周四海道:“干么一惊一乍的?”袁天龙道:“大斜沟沟深几十米,峭壁笔立,只有这个地方容易上来。鬼子埋伏在山丘上,是等着咱们钻进他们布下的口袋里。”周四海道:“大姐夫,你是说鬼子认为咱们藏在大斜沟里?”袁天龙道:“正是。”
两人一问一答,解开了柳惠心中之谜,心想:“小鬼子,你们凭空臆断,命不久矣!”她看看外面天色,说道:“大师姐,事不宜迟,咱俩行动。”
两人轻功俱佳,全力施为,用了不到一个半时辰,便悄然来到大斜沟东面。柳惠低声道:“大师姐,再往前走八百米,就能用手榴弹招呼了。”
于蓝问道:“怎不用抢打?”柳惠道:“狙击手耳力不同寻常,能听见顶针撞击发出的微弱声响,手榴弹无声无息,鬼子很难发现俩咱的位置。”于蓝原以为带来的手榴弹是防身之用,这时轻轻一笑,道:“鬼丫头,小小年纪竟是这么心细,我不如也。”柳惠笑道:“别夸我了,走吧!”
两人接近目标,柳惠用手点了点,耳语道:“那三个地方,有六名鬼子,全交给你了。”身子一掠,飘出十几米,蓦然想到大师姐心地仁慈,又返身走回,道:“你千万不要手软,稍有放松,咱俩脑袋可就不保啊!”
于蓝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三颗手榴弹,拧开盖子放在了身前。
柳惠双足一点,身体斜向移动三十多米,稳住身形后,同样拿出三颗手榴弹放在身前,向大师姐做了一个手式,同时扔出了手榴弹。
鬼子两人一组,藏身在山丘草丛里,密切地关注着前方。手榴弹来得无声无息,待落下来时,虽有发觉,但躲闪已是不及,伴随着六声爆炸,六个小组十二名鬼子全部报销了。
长谷伍城独自守在西南角上,静候鱼儿上钩。当爆炸声传来时,震惊无比,暗忖:“怎回事?难道是江湖三女侠和许志洪特种队从北和东北方向攻上来了?不对,江湖三女侠平日仰仗的是武功,许志洪那些人是凭借枪法,他们都不会用手榴弹偷袭。莫非这附近还有别的武装?不会呀!游击队覆灭了,八路军独立团近日才发现在大堡顶山一带活动,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慢慢移动身子向右边那组队员靠拢。
于蓝悄悄来到柳惠身边,焰火下看得分明,鬼子并未因爆炸引起恐慌,而是伏在原地不动,不由得赞道:“雷霆起于侧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动,武林绝顶高手莫过于此。”柳惠悄声道:“他们没有慌乱,咱俩更应该注意了。”
夜里没有风,过了一袋烟的功夫,爆炸引起的烟火才逐渐弱下来,直到最后留下一点光亮。
柳惠并没有急于发动第二轮攻击,而是和于蓝伏在坑沿上,静静地观察着鬼子的动静。两人内功精湛,眼力超过鬼子甚多,在漆黑的夜里,无形之中占得了先机。
时间慢慢的消逝,长谷伍城盯着西北方向,心里犹如沸腾的开水一般翻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他们为何扔了几颗手榴弹就没有了动静?方才的爆炸,队员损伤如何?……”
大约过了二个小时,柳惠忽听西南方向传来三声猫头鹰的叫声,两长一短,声音刺耳之极,听来极不舒服,略略思索,轻声道:“大师姐,这叫声应该是鬼子发出的信号,他们可能要行动了。”话音一落,只见四名鬼子蠕蠕而动。
一片浮云飘来,遮蔽了天上星光,更加模糊了鬼子的视线。柳惠视力所受影响不大,见两名鬼子居前,两人在后,相隔不足五米,全都双手端枪,小心翼翼地沿着山丘向北摸进,暗道:“小鬼子,死神向你们靠近了。”摸出一颗手榴弹,做好了拉弦准备。
一股微风吹来,那四名鬼子嗅到血腥味,不约而同的伏在山丘上。一名鬼子捏着喉头,学着猫头鹰的声音,发出了一记凄然的叫声。很快,一声尖利的猫头鹰叫声传来,那四名鬼子全都爬起,猫腰缓缓前行。
柳惠、于蓝见了心里均发出一声冷笑。
忽然,一名鬼子的小腿被软乎乎的东西给缠住了,误以为是毒蛇,蹬腿一甩,竟是没有甩掉。他弯腰想把那东西拿开,却摸到了一条黏糊糊的大肠,但他不知是什么东西,吓得险些叫出声来。也就在这时,当空落下两颗手榴弹,轰!轰!两声爆炸,登时血雾满天。三名鬼子被炸死,一名鬼子肚子被锋利的弹皮给划开了,疼得扯开嗓子嚎叫,声音凄厉,几近不是人声,在山谷里回荡不已。
长谷伍城虽然没看见手榴弹来自那里,但他十分机警,模模糊糊判断出方向,望了一眼嚎叫的手下,心里骂道:“八嘎,孬种,给帝国勇士大大地丢脸。”他方向判断的倒是没错,只是前后距离误差了四十米。这也难怪,谁会想到凭人力竟能把手榴弹掷出一百多米。
午夜的清风,吹拂着荒凉的山野,带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嚎,传出很远,飘散在沉沉的夜色当中。忽然,凄厉的叫声消失,夜又恢复了寂静。原来那受重伤的狙击手因无人救助,因失血过多,两腿一蹬死翘翘了。
转瞬又过了一个小时,柳惠担心夜长梦多,不敢跟鬼子比拼耐力了,悄声道:“大师姐,换个地方。”两人向东南方撤出了一百余米,发现一个山坳,便停了脚步。
于蓝平素文静典雅,此时一反常态,瞪圆一双眼睛,咬着嘴角,唇皮不动,低声问道:“可以用枪打吗?”柳惠道:“不能,他们还有二十一个人,一旦用枪对仗,咱俩可能会落于下风。”摸摸手榴弹,又道:“这里沟沟坎坎多,便于咱俩行动,继续让他们尝尝手榴弹的滋味。”
夜里,狙击手若碰上强敌,身形移动是大忌。长谷伍城是狙击的大行家,深谙此道,再没有发出行动暗号,而是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打定主意挨到天明。在他想来,如挨到天亮,不论对方有多少人,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他万万料不到,己不动,敌已动,对方总能把手榴弹掷到狙击队员的身边。
按理常理,狙击手的眼力、耳力会比常人强上数倍,再加上敏捷的身法,手榴弹很难夺取他们的性命。但柳惠、于蓝二人扔出的手榴弹,掷得远、滞空时间长,落地不到一秒钟就会爆炸,即使狙击手发现了,想躲闪也是来不及了。
轰!轰!轰!……柳惠、于蓝游走于沟沟畔畔,把一颗颗手榴弹丢在鬼子身畔。爆炸总能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这令长谷伍城紧张的神色中,透着七分惊惶、三分无奈。他心里清楚,若再停留片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队员将无一幸免,于是,果断地发出了一记凄凉的猫头鹰叫声。
幸存的狙击手听到撤退的信号,总算松了一口气,马上开始移动身形,准备撤离这里。柳惠临事果决,低声道:“大师姐,用枪招呼。”她动作麻利,说话之间,一颗子弹已经飞离枪膛,击在一名鬼子的后脑上。
长谷伍城确实不简单,柳惠子弹出膛的一刹那,让他扑捉到一点银灰色的微弱光亮,大叫一声:“卧倒,今野君、前田君掩护,其他人匍匐撤退。”
于蓝扑捉到一个目标,刚想扣动扳机,那鬼子似乎觉察到了危险,一个打滚,滚进一个沙坑里。于蓝当即变换身位,重新找了一个射击位置,看见一名鬼子在爬行,当下咬着银牙,食指轻轻一扣,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名狙击手的后面上。她开完枪,身体马上向左横移了一丈有余。
但听啪啪两声,火星四溅,子弹射在于蓝方才隐身的石头上。前田射出子弹后,马上移位,可他刚刚一耸肩头,柳惠射出的子弹飞快地钻进了他脑袋里,吓得一旁的今野幸泰急忙把头埋在草丛里。
于蓝移动枪口,瞄准镜又套住了一个目标,子弹出膛,击在一名爬行的鬼子后背上。
那后面中弹的鬼子,心知逃脱不掉了,忍着剧痛,想把身子调转过来,欲要临死前抓个垫背的。可是他后面受伤不轻,转动不灵活,头稍稍抬高了一点,被柳惠一枪掀掉了天灵盖。
隔了一会儿,柳惠和于蓝又把两名欲跑的鬼子钉在了草丛里。
今野幸泰汗毛根根竖立起来,他非常清楚自己被盯死了,只要身体稍微移动,那要命的子弹就会飞来。他心念急速转动,忽地有了主意,暗想:“对方有两个人,凭我的枪法,他们只要稍动,三秒之内便可狙杀。长谷队长,我今野幸泰以一己之力,扭转危局,看你给我申报什么功劳?”得意一笑,偷偷摘下钢盔,默默观察了一会儿,手往前一送,把钢盔贴着草皮丢了出去。与此同时,他身体骤然横移,想在移动中击杀强敌。
柳惠跟山藤一郎对仗,丢衣服引对方上当,除掉强敌。今野幸泰丢出头盔,跟柳惠丢衣服算是异曲同工,自然不能骗两人上当。今野幸泰身子横移的瞬间,两颗子弹飞来,一颗打在前胸上,一颗打在脑门上。
柳惠跟于蓝默默核对了一下人数,说道:“大师姐,跑了四名鬼子。”于蓝一晚上连杀数人,手杀得有点发软,说道:“算了,四个人掀起不了波澜,放他们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