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公墓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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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李世民智破疑案

隋唐时候,天下乱得很,各地出现了无数的军阀,争战不休。这一年,唐高祖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在武牢关迎击窦建德。可就当李世民刚刚来到武牢关,这里却发生了一件奇案。

武牢关里住了一位伤病员——折冲将军张虎国,是唐朝一员虎将,上一次战斗中受了重伤,正在这里休养,李世民带兵入关后,首先看望了他。

李世民从张虎国处回来,又四处查看了一下关上的防务,等回到寝宫时,已经是二更时分了,据军情禀报,窦建德的大军明天上午就会开到武牢关,他要抓紧时间休息。

可是李世民刚躺下不久,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武威将军卢远跑进来报:“不好了,尉迟敬德杀了折冲将军张虎国,明天要在阵前倒戈,投降窦建德。”

李世民吃了一惊,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卢远说:“方才张虎国的侍卫来报,张虎国被杀死在屋子里,地上有临死前用手书写的两个血字‘恭反’,这难道不是尉迟敬德想要投降窦建德吗?”

尉迟敬德大号叫做尉迟恭,这次与李世民同来迎战窦建德,这两个血字分明就是说尉迟敬德要投降窦建德。

李世民不信他会阵前倒戈,马上吩咐:“速去折冲将军府邸。先不要惊动尉迟敬德。”他知道,卢远是自己的哥哥李建成的心腹,虽然建成与自己一向不和,这件事可能是卢远在暗中挑拨自己与手下战将的关系,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尉迟敬德闯下大祸。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尽快查明真相。

此时的折冲将军府一片肃静,训练有素的军士们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以免造成恐慌。李世民命令从人都在外面等候,自己一个人走进张虎国住的屋子。

一进卧室的门,就看到一张大床的帐帘合拢着,一只手臂伸出来,探到地上。李世民用手轻轻掀起床帘,只见张虎国侧着头俯卧在床上,一只右眼睁得大大的,身下满床都是鲜血,已经浸透了床铺,张虎国右手臂垂下,一根手指弯曲着,指上有血,而手指下的地面上,有两个依稀可以看清的血字“恭反”!那个“反”字的最后一笔只写出了一半,可能张虎国写到此处时,生命之火已经燃尽了。

屋子里没有丝毫破坏的迹象,床头一侧有个小木几,上面摆着一碗药汤,汤碗边还滴了几点药汁,另外还有一盏牛油大蜡,已烧了多一半,一条搭衣服用的钢丝从墙角里伸过来,通过大蜡的位置,拉伸到另一边的窗子上边,用钢钉钉住,李世民看完了这些摆设,才轻轻把张虎国的身子扳过来,只见张虎国的半边头颅被打得稀烂,左眼球迸出,看样子是被重物打死的。

而尉迟敬德所用的兵器,除了一枝长槊以外,总是随身带一把竹节虎尾钢鞭!

李世民知道,张虎国和尉迟敬德都是性如烈火的人,平素在一起带兵打仗时免不了发生口角,更有一次还差一点动起手来,如果尉迟敬德想要投降夏王窦建德,临起事前杀死与自己有过节的人,也算是合情合理。

李世民叫过那个报信的侍卫,问道:“尉迟敬德可曾来看过张虎国?”侍卫回答说:“来过,尉迟将军是最后一个来看折冲将军的,可是刚进门没片刻的功夫就急勿勿、气冲冲地走了,他走后约有半个多时辰,我们进屋给张将军送水,发现他一只手伸出床外,我们把帐帘掀起,发现张将军已经死了。我们马上飞报秦王,并且保护了现场。”

李世民问:“尉迟敬德来后,屋子里可有什么响动?”侍卫说:“没有,这屋子分为内外两进,床铺与门之间有着一段距离,内室的轻微响动,外面听不到,以前张将军有什么事,都是大声叫我们的。”

李世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方才的一幕:尉迟敬德进门以后径直到了张虎国床前,张虎国方要开口,一根虎尾钢鞭横扫而下,正打在张虎国左边脸上,血花飞溅中,张虎国倒在床上,尉迟敬德冷笑着转身而出,不一会儿,张虎国回光反照似的动了,挣扎着用手在床下写出两个字……这一切都很合理。

突然,有个问题浮现在李世民脑海中:为什么尉迟敬德会这么着急下手呢?如果他要真的投降窦建德,那么唐军必败,张虎国重伤在床,行动不便,尉迟敬德大可以在破关之后,拿住张虎国,任意处置,为什么在还有一夜时间的情况下,突然动手?这岂不是很可能暴露他的反心?难道说张虎国已知道尉迟敬德会反?可是为什么自己来看望他时,张虎国只字不提?

李世民的心头充满了问号。他认真观察着张虎国的尸体,突然他发现,张虎国的那根带血的手指上,有一圈细细的白痕,仿佛是用线勒过的。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帐顶,那上面垂下一条细细的丝线,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李世民凑近细看,看到那条丝线有一个死结,看样子是一个套扣。李世民放下尸体的手,问那个侍卫:“尉迟敬德来以前,有谁来看望过张将军?”

侍卫道:“是卢远将军。他刚走,尉迟将军后脚就来了。”李世民问:“卢远呆了多久?”侍卫想了想,说:“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李世民追问:“他走了以后,你们有人进过屋子吗?”

侍卫摇头,低声说道:“秦王是怀疑卢将军吗?以小人看来,卢将军并没有杀张将军,他走的时候,还在屋子外间与张将军告别哩。说今天的话先留着,等以后破敌之后再叙。”

李世民又看着那盏蜡烛,随口问道:“我来的时候,这盏蜡烛好像不是摆在这里的吧?”侍卫点头:“对,它是摆在窗下的桌案上的,可能是秦王走后,张将军觉得黑暗,才让看望他的人拿过来的吧。小人们从来没动过这蜡烛。”李世民的目光盯在这蜡烛上,似乎要在烛光里看出些什么。

这时城中打起了三更,隐隐传来更夫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李世民的心突然被这更鼓与叫声惊了一下,有个念头闪电般在脑子里升了起来。他沿着蜡烛向上看去,上面的钢丝距离蜡烛有一尺多高,李世民用手轻轻摸了摸那段钢丝,手指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像是墨痕样的东西。他凑近鼻子闻了闻,问侍卫:“你发现张将军死时,床帘是怎样的?”

侍卫回答道:“床帘?是合拢的,只露出张将军一只手臂。此外,屋子里任何东西我们都没动过。除了您之外,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外人进来过。”

李世民点点头,看着小几上的蜡烛、药碗、滴落的药汁,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明白了,可是证据呢?没有证据他是不会认罪的……好个聪明的混帐,这一切做得似乎是天衣无缝,所有的证据都被掩盖销毁了,可是一定会有漏洞,一定有。”

他看着窗外渐渐发白的天空,仿佛已经听到了窦建德大军的马蹄声,时间已是刻不容缓了,李世民心里打定主意,只得如此这般,冒险一试了。

他吩咐一声:“把卢远叫进来!另外,速召尉迟敬德前来。”然后随手把床帘合上了。

卢远就在门外,一听李世民叫他,马上跨进屋子,拱手道:“不知秦王何时下令,拘拿尉迟敬德?”李世民突然一瞪眼睛,厉声道:“卢远,你把什么东西浸泡在药碗中,然后挂到了搭衣服用的这条钢丝上了?”

卢远的眼睛聚然间闪过了一丝恐惧,但马上又回复了常态,他拱手道:“秦王说什么呢?下官不明白。”他的这些表情没有逃过李世民的眼睛,李世民一声冷笑,说道:“卢远,本王给你个机会,让你把如何谋害折冲将军张虎国、又意图嫁祸尉迟敬德的过程说出来,或许你还可以不流血而死。”卢远冷笑:“秦王偏坦爱将,举朝皆知,可也不必把这等罪名加到下官头上。”

李世民冷笑:“你设下这等毒计,却骗不过我。你与我同时进城,为何那么晚才来看望张虎国?”

卢远道:“因为我先去看了关上的防务。”李世民道:“武牢关巴掌大的地方,查看防务,为何那么久,我知道你故意拖后,是在等尉迟敬德,他是断后部队,最后才进城,你的机关只可以在短时间内有效,所以要等他进关后才可实施。”

李世民接着说:“你看尉迟敬德进关后,向折冲将军府来了,才急急来看望张虎国,进屋之后便趁他不备将他打死,再将他手指沾上鲜血,在地上写下那两个血字,然后用床顶垂下的丝线套上,把整条胳膊悬了起来,再把床帘放下挡住尸身,之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件东西浸过药汁后,用线挂在了钢丝上,所以小几上才会有药汁滴下,最后你再把蜡烛移到了下面。”

卢远冷笑:“我越听越糊涂,秦王是如何想出来的?”李世民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你,你做这些的目的,就是激怒你后面紧随而来的尉迟敬德,让他不待掀起床帘,便转身离去,你挂在钢丝上的东西,或许是侮辱性的字条,或许是尉迟敬德不愿意见到的东西。”

卢远道:“可现在钢丝上什么也没有啊?”

李世民说:“因为你把蜡烛移到了下面,那东西浸过药汁,是湿的,一下子烧不起来,因此能等到尉迟敬德走进屋子看到它。可尉迟敬德气冲冲地走后,不过片刻,蜡烛的火烤干了那东西,所以就烧起来,除了一抹烟灰之外,什么也没留下。这机关布置的不错,床顶上垂下的丝线是个绝妙的主意,人方死时,肢体还是软的,可过了一段时间后,手脚就会僵硬,而且还会有少许收缩,这时,手指就会从那丝线的套中滑落下来,正好伸出床帘,回到写字的位置。”

卢远大笑:“秦王这番高论,的确是合情合理,但是,证据呢?钢丝上的黑色痕印也许是蜡烛的火给熏黑的,那药汁也可能是张将军进药时不小心洒落的,总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证物,就诬陷我杀人,为尉迟敬德脱罪吧。”

李世民说:“本王自然有让你服罪的证据。”他指着地上的两个血字,道:“如果没有这两个字,尉迟敬德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但你画蛇添足,偏偏就错在这两个字上,你想,尉迟敬德的铁鞭重有百斤,一击之下,谁能够受得住,更何况张虎国重伤在床,尉迟敬德想要杀他,定然手下不留情,一鞭致命,张虎国如何还能写字?”

卢远道:“尉迟敬德的确是鞭重力沉,但是下官觉得行凶现场既是在这床上,空间狭窄,尉迟敬德下手时可能无法使出最大的力气,也就达不到一鞭致死的效果,所以他虽然打碎了张将军的半边脸,但是仍不足以致张虎国于死地,于是才有了这两个血字,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世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非常好,可有一个问题——卢将军,你是怎么知道,尉迟敬德打得是张虎国的脸,而不是别的地方,你又如何得知,尉迟敬德打碎了张虎国的半边脸,而不是整张脸?要知道,这屋子从没有外人进来过,床帘也一直是合拢的,连本王也是掀起床帘,扳过张虎国的身子后才看清他脸上的伤,你却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卢远突然呆立在当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李世民喝道:“卢远,分明是你打死了张将军,反来诬陷他人,罪不可赦!”卢远大吃一惊,嘴里喊着:“冤枉,是侍卫告诉我张将军的死状的。”李世民看着那侍卫,道:“你是如何禀报的,给我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侍卫说道:“请卢将军速去回禀秦王,折冲将军张虎国被杀于床上,地上有血书‘恭反’二字!”

卢远还在嘴硬:“小人只是猜测,尉迟敬德如果想要一鞭打死张虎国,必定打他致命之处,当然是头部了,可当时张虎国倚床而坐,左半边脸在外面,尉迟敬德当然会一鞭打在他左脸上。”李世民怒喝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混帐,敬德何在?”

外面虎吼一声,尉迟敬德大踏步走进屋子,李世民当头就问:“敬德,你来看望张虎国,为何气冲冲出门而去?” 尉迟敬德说:“我进门来,张虎国躲在床里不见我,在他床头挂着一条丝绢,上面写着‘背主之徒,尚来见我’,大王知道,我以前是刘武周的手下,但刘武周不是仁义之主,我背叛刘武周不算不仁义,看着张虎国为国受伤的面子,没和他计较。”

李世民对着卢远冷笑:“你还有什么说的?”几名侍卫上前,将卢远制住,向外就拉,卢远嘶声吼叫:“我不认罪,你没有真凭实据……”李世民对卢远说:“我问你,你与张虎国相熟吗?”卢远叫道:“不熟,所以我干什么要杀他呀!”李世民笑了:“好,看来你真的和他不熟,竟然连张虎国不会写字都不知道!”

卢远呆了:“什么?张虎国不会写字……”李世民大笑:“所以我一见地上的血字,就知道这是一个骗局,既然不是张虎国写的,难道说是尉迟敬德自己写下的吗?”卢远如同斗败的公鸡般低下了头,叹息道:“秦王果然厉害,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我用暗藏的铁弹打死了张虎国,布置一番之后,假做和他道别,脱去嫌疑,可是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太……”

李世民怒喝一声:“卢远,你杀人泄恨,还敢推诿罪责,来人,拉下去斩了!”侍卫们应了一声,将他拉下去,不一会儿,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摆在李世民前面。

尉迟敬德低声说道:“大王,卢远分明是受了太子建成的指使,为什么不让他供出来,也好以此为根据,上奏你父王?”李世民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大敌当前,如果让军士们知道了咱们有内乱,定会军心不稳,现在先破窦建德,这笔帐以后再说吧,我心里有数。” 尉迟敬德问道:“大王,张虎国怎么会不认字?”李世民笑道:“我是骗卢远的,这家伙此事做得极为成功,抓不到把柄,我知道他和张虎国并无来往,所以我只得用这个法子来诈他一下。”

尉迟敬德笑着挑起大指。现在东方已经亮了,李世民戴上金盔,发出命令:“全线列阵,今日要大破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