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公墓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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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八扇屏迷案(1)

盛唐的时候,有一位名臣叫做狄仁杰,他断案如神,皇帝升他为大理寺丞,他一年之中断案无数,涉及的人数约有一万七千人,没有一个喊冤叫屈的,一时被人们传为美谈。

有一年,狄仁杰做为钦差大臣,外放巡查各省,这天将近傍晚,他们一行人正在赶路,突然一个官府的信差从官道上跑来,老远认清了狄仁杰的牌号,交给他一封信。

信上封着火漆,这不是私人信件,而是公文。狄仁杰打开信看了一遍,原来是他以前的同科好友风林写给他的,可内容却不像是公文,而是请他到丽水县去看他近日得到的一块屏风。

狄仁杰知道风林是个绘画高手,这次约他看屏风肯定是借口,真正目的是让他品评一下他的画作。他想起以前和风林在一起猜迷解疑斗学问的事,很是高兴,也想跟好友一起聚一聚,于是下令,今晚到丽水县城歇脚。

一行人到了丽水县衙,狄仁杰见县衙死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心中纳闷,随从叫起门房的人,将大门打开,狄仁杰问那门房:“风大人呢?”门房回答:“风大人晌午才从府衙赴宴回来,此时在内室做画。” 狄仁杰道:“为什么县衙这么静,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吗?”门房说:“大人不知,我们风老爷在画画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说那样的话,他一笔也画不成。所以就把从人们都打发回去了。” 狄仁杰点点头,对风林这个习惯,他也有所了解。于是他让门房带路,走向风林的画室。

到了门前,只见屋子里一片漆黑,屋门从里面紧闭,狄仁杰心头一惊,急叫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回答,狄仁杰问门房:“风大人进去多久了?”门房回答说已有两个时辰。狄仁杰暗道不好,屋子是从里面关上的,说明风林现在还在屋子里,但是作画哪能不燃灯?

他吩咐手下撞开屋门,两个随从飞起一脚,同时踢在门上,轰然一声大震,两扇门被踢飞,有人打起灯笼,照亮了屋子。

狄仁杰一脚迈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风林,风林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一根蜡烛摔成两段落在身边,早已灭了,屋子里没有别的摆设,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墨汁与画笔,和一小碗洗笔用的水,还有几本书画册子,而最显眼的,就是屋子正中的一扇屏风。

狄仁杰吩咐别人不可进屋,他抢过一只灯笼,跨到风林身边,一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断气了,于是吩咐门房,快去把县衙的县丞、主薄和仵作一齐喊来。

借着这段时间,狄仁杰观察了一下风林的尸体,发现他七孔流血,脸色发紫,指甲发黑,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风林无疑是被毒杀的。

想不到一场预期的酒会,竟变成了惨剧。狄仁杰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此时县丞和仵作都到了,却不见主薄,门房回禀说主薄杨休回家省亲,前几天走的,现在还没回来。那县丞姓潘,叫潘凤,见了风林的尸体,脸上阴阳不定,似是有什么心事。

在仵作验尸的时候,狄仁杰把目光移到了那扇屏风上,那是一座常见的八扇屏,其中的四扇上已画了画,看手笔正是风林所画。第一扇画的是蔺相如完璧归赵的故事,上面蔺相如执璧倚柱,怒发冲冠,而秦王则惊惶失措,举手摇动,正在阻止,殿下群臣表情各异,实是一幅佳作。

第二扇画的是班超投笔从戎,只见班超拔剑而起,神情英挺,目光坚毅,一股磊落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叫绝。

第三扇画的是舌战群儒的孔明,但见孔明轻摇大扇,指点江山,而周围群儒面面相视,张口结舌,表情沮丧。画中人物极是传神。

第四扇上有两人围坐棋枰,一人正在读着一封短书,神情淡然,似有意无意之间,微露喜色。却是谢安石过门折屐的故事。

这四幅画作故事不同,却同是一个意思,画的都是古来文人中的英杰,看来陆韶光虽也是文人,但心中敬仰的却是这些不留或少留遗作的安邦之士。

而另外四扇则光光的,一笔也没有画。

狄仁杰看罢多时,仵作起身回禀:“风大人是中毒身死,而所中之毒小人一时还不清楚,死亡时间约是一个多时辰以前。我查过风大人的用具,没有发现毒药。” 狄仁杰向潘凤详细打听了风林的情况,潘凤回答说,风林在此地并没有什么仇人,他政绩蜚然,当地百姓很拥戴他。

正说着,门外突然马蹄声急,几名差官闯进堂来,说是传知府大人手令,叫风林去府衙公干,可看到风林的尸体,不由也是一怔。狄仁杰拆开那封手令,眉头一皱,吩咐马上去银库查看。

银库的大门厚有半尺,外面守着两个护卫,可他们却没有钥匙,潘凤取出两把钥匙,开了大门,一查之下,发现银库的几个银箱里都装了许多铅条,而那些银子已经不翼而飞。

狄仁杰站在内室的客厅里,一个人来回踱步,潘凤站在他面前,有点紧张的样子。狄仁杰停下脚步,说:“二千两库银被盗,知县身死,难道这是偶然?刘知府的手令上说得明白,有人告发风林监守自盗,私吞库银,以你这个县丞看来,风林会不会做这种事?”潘凤小心翼翼的回答:“小人不知。” 狄仁杰哼了一声,说:“府库是如何管理的?”潘凤说:“银库的大门上有两把大锁,知县独自有一套,另两套一把在我这,一把给了主薄杨休,而杨休在前几天回乡时,把他那把交给了我保管。”

狄仁杰说:“这么说,你和风林都有机会开库盗银了。”潘凤吓得急忙拱手,说:“小人哪有那么大胆子,大人方才也见到了,门外时刻都有两个人守把,想要开库盗银谈何容易,我想,只有风大人有可能这么做。只有他才有可能把守卫遣开,独自进去,小人没有这个权力。” 狄仁杰点点头,说:“这么说,风林的死是因为他发觉他的罪行被人告发,而畏罪自尽的。”潘凤点头。狄仁杰想了想,说:“还有谁能进这个银库?”潘凤回答:“主薄杨休,因为他每月都要查点库银,所以时常进去。” 狄仁杰问:“你看他有没有可能盗窃?”

潘凤摇摇头:“不可能,因为他进去都是大白天,况且任何人出来时都要被搜身,不可能将银子带出来。再有,杨休是个跛脚,身体虚弱,也不可能背得动这么多银子。况且每次杨主薄查点完,风大人都会进库再查一遍,如果……” 狄仁杰追问:“如果什么?”潘凤回答:“如果库银会失窃,说不定是风大人与杨主薄合谋。”

狄仁杰点头:“我已问过守卫,他们说风林确是有时黑夜进库,不知做什么。如此,定是他监守自盗了。”

说完,他打发走了潘凤,独自坐在堂上发怔,虽然证据确凿,但他从心底里有个想法,以他对风林的看法,他不相信风林会是这样的人,这个人喜欢风雅,带有铜臭之气的东西,他是看不上的,为什么会盗窃库银?要知道这是必死的大罪。

他想了一会儿,却没有头绪,便拿出白天收到的信,又看了一遍,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一封普通的信件,为什么要用火漆封口,做成公文样式?风林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吧。他马上取出风林日常的公文信封,仔细看着,突然他一拍桌子,叫了一声:“原来如此。”

他马上吩咐一个随从,把白天送信的信差找来。随从出去没多久,便回来禀报,那信差被派去府里,要天亮才能回来。狄仁杰点点头,吩咐随从在外面守着,不准放一个人进来,而自己则走进风林身死的画室,细细查看。

那桌子上除了文房四宝以外,还放着两本书,上面的是一本《迷情记》,下面的则是一本《对韵》,他拿起来随手翻了翻,也没有发现什么涂改或特别注明之处,不由得怅然若失,狄仁杰把目光落在笔墨上,突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拍拍脑袋,终于发现那碗墨汁竟像是没用过的样子,因为碗边上没有一点墨迹。

他知道风林在他到来前一个时辰才毒发的,而他进室作画已有两个多时辰,这段时间里,不可能一笔未画呀?他又发现那碗洗笔用的水却只剩下小半碗,似是用去不少,可屋子里并没有水迹。

狄仁杰一时陷入迷茫之中。

天很快亮了,此时狄仁杰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信差竟然平空失踪了。府里收到了他送的公文,但信差在回去的路上,就没了踪影。狄仁杰的眼睛亮了,他已觉出这里面定有蹊巧。因为他看出那封信上的火漆与日常的不同,那些漆很厚,而且封口时用的手指不同,给他的那封用的是拇指,而其它的都是中指。他发现,只要是风林的家信,火漆都很薄,用的都是中指,而若是公文,火漆都很厚,就像给他的信一样。一个惯用中指的人,怎么会突然用起拇指?那是因为这封信已被人中途拆开看过,又在原来的火漆上面封了一层,也就是说,风林早知道他的信会被人偷拆,所以才故意做成公文样式的。

而偷拆公文的人,信差定然知道,可现在,那信差却神秘失踪了。

这样一来,风林的死就变成了有预谋的谋杀。

狄仁杰马上想到了另一个人,主薄杨休,这个人时常进库查点,从他嘴里一定可以知道很多情况,他昨夜已派出人去找,现在还没有回音。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伙客商前来报案,说他们在城外林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狄仁杰马上派出差役跟随他们去抬,等到抬到县衙,仵作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主薄杨休。

杨休也死了。

狄仁杰看了几眼,便有点想要呕吐,那杨休不过三十来岁年纪,一张苍白的脸被划出几条血口,惨白的肉向外翻卷着,他的一条左腿已不见了,直断到腿根,碎肉与骨头碴子沾在一起,模糊成一片,很容易让人想起腐烂的肉末酱,而他的致命脉伤是在咽喉,一道大口子深有数寸,几乎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仵作说,杨休死了已有几天。潘凤叹息一声,说:“前几天他说要回乡省亲,现在看来,岂不是一出城就被人杀死了?可没听说过杨主薄有什么仇家?”仵作随口回答说:“也可能是强盗干的,因为他管着县里的钱粮,看他死的这么惨,肯定是被人威胁,而他拼死不从,才被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