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这话千真万确,那位侯夫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她的丈夫也没有出言呵斥她,不就是默认了吗?”心腹嬷嬷再次道。
滕侧妃痛苦地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方才睁开,“且罢,事已至此,我再为此出头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顿了顿,“这叶家可真够霸道的。”
最后这句充满了嘲弄与提防之意。
“可不是?岂不是说不让我们二爷再有别的女子,只能守着一个叶姑娘过活?”那心腹嬷嬷也是不满的,多子多福的观念是根深蒂固。
滕侧妃却是银牙一咬,“这是痴心妄想,我儿岂能过得这么苦?”
她绝不同意,原本心里颇为满意叶蔓君的,可如此不懂事,她必要敲打敲打她才行,省得她往后不将她这个婆母看在眼里,到时候可就不那么妙了。
被关押起来的朱陈氏,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她几乎不相信自己会自曝其短,正打算写一封声情并茂的信向朱翌忏悔,她不能死,不能死在叶蔓君的前头,这回她想到了安娇肚子里的孙子,这是第一次,她想要为这个孙子做点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门“咿呀”一响,随着满室的光线,一个身材颀长的人走了进来。
朱陈氏用手挡了挡过强的光线,好一会儿方才看清楚这人是叶旭尧,她放下手来,面色冷然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有多落魄吗?叶侯爷,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早就利用京城的眼线来牵制我,只是你现在想要我死,我偏死不了,我这汝阳王妃可是有京城的旨意护身的,朱翌就算要我死,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都要禀明当今圣上方才能处置得了我……”
再怎么说,她还能多活几个月,为此,她笑得越发猖狂。
“汝阳王妃,你别高兴得太早,再说我何时说过要你现在就死了?”叶旭尧嘲弄地看着她。
朱陈氏的笑声一收,狐疑地眯眼看着他,这个男人又要说什么?她的手紧握成拳,这次她不能再轻易地掉进他挖好的陷阱里面。
叶旭尧也不卖关子,“我的到来是为了舍妹的婚事,你好歹也是嫡母,现在死了,你让舍妹如何再与朱子期成亲?”
再等三年,岂不是个笑话?
朱陈氏没想到他不让自己死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守孝,这人让她渐渐感到可怕。
叶旭尧从怀里取出一本明黄的折子,朝朱陈氏道:“我这里有圣上的密旨一封,出京前,圣上与我说,若是朱陈氏行为有过失之处,当向她宣读此密旨,着令她按旨办事,不得有抗。”
朱陈氏双眼死死地盯着叶旭尧手中的密旨,全身止不住地打冷颤,终于,她期待又害怕的东西还是来了。
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朱陈氏做过太多的美梦,梦到京城的皇帝一旨诏书至,她就能踏上船再回京城。
可多少次每每泪沾湿枕巾醒来的时候,现实告诉她,她是朱翌的正妃,是京城皇帝安插在汝阳城的棋子,她就算是死也也可能再回到京城。
这几乎成为一辈子的奢望,也就只能在梦里才敢觊觎。
可如今,圣上真的有密旨给她,她却是没有勇气接下,手在不停地打颤,这里面会写什么?死死地盯了好一会儿,却丧失了上前打开它的能力与气魄。
看着朱陈氏不为所动,叶旭尧也不气恼,这个朱陈氏的性子还真让人捉摸不透,他冷笑一声,“汝阳王妃,你真的不想知道这里面写了什么?”
“我……我……”朱陈氏畏惧地看了一眼这封密旨,步子却是不停地后退,里面会写什么,隐隐之中她竟是猜得到。
叶旭尧却是不打算放过她,这个人对于大妹的未来来说是最大的威胁,占有嫡母的名份,行事却与之不配,还是除去更能安心。
他径自打开这道密旨,语速平淡地宣读出来。
朱陈氏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皇帝在密旨里面着她服下无忧丸,然后可以平安活到老,这是他对她的恩德。
真真可笑,无忧无忧,名字取得倒好听,可这玩意儿,她焉能不知?
比起夺人性命的毒药,这无忧丸显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不过是一死,它却能抹去她的神智,从此以后与真正的疯颠之人无异,原来这就是不要她死的真相,是要她活得比死还不如。
“汝阳王妃,你还不磕头谢主隆恩?”叶旭尧此时身负钦差之责,冷冷地看着朱陈氏道。
朱陈氏大笑出声,笑得肆意张狂,更是歇斯底里,最后笑容一收,她恨恨地看着叶旭尧,“谢恩?他凭什么让我谢恩?我为了圣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了,我背井离乡,在此吃尽多少苦头,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这天底下还有比帝王更无情的人吗?我谢什么主,谢什么恩?”
声声质问,这都是她一生的血和泪,到了最后,有了叶蔓君,她就该下台一鞠躬吗?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堪破一个道理吗?”叶旭尧淡然地看着她再度狞狰的表情,“如果你一直安安份份的,圣上还会着我给你带来这一道密旨吗?你做了什么,心中有数,你的存在不过是要平衡圣上与汝阳王的关系,可你却是倒行逆施,这个结局于你并不冤枉。”
“我不服,不服,他朱家的天下为何要牺牲我的一生?现在我的儿子死了,可我还有孙子,我不能死,不能死……”
朱陈氏歇斯底里地呐喊着,并且还想着冲出这间关押她的屋子,争取一线生机。
叶旭尧只是跨出两步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扔回屋子里面,步步走向她,她却是步步后腿,一脸戒备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叶旭尧朝身后看了一眼,匪鉴上前锦盒,让朱陈氏看到里面躺着三颗无忧丸,这三颗一服下去,她也就完了。
“你不用也行,”叶旭尧看着她满是惊惧的眼睛,凑近她耳边低语一句,“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圣上布兵于汝阳城界限上,如果你说出来,我倒是可以酌情让你少服用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