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的长女妲己,生来便与众不同。
她自很小的时候,就常常与玩伴们说:“长大了,我要成为女人中的女人,我要让整个天下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
玩伴们无不嘲笑她在说梦话。
她总是说:“总有一天,你们这群傻瓜才会明白:女人,一样可以成为天下所注目的改变者。”
西伯侯为此恼怒不已,差人在一处荒凉外给她盖了一座别院,命人在那里守护着她,不让她跟人随便接触。
妲己不但不为此感到难过,反而欢喜万分:“天下本应如此,守在那森严的侯府中,反到失了我的本性。我并不喜欢那锦衣玉帛,我要的是天下的人归顺于我,臣服于我!”
她每日闲来无事,就常常对着那从她面前跑过的野兽发号示令,一旦有哪一个违背了她的意志,她便射出手中的箭,击穿它的头,看着它痛苦的挣扎着死去。
妲已渐渐的长大了,长得如曼珠陀罗一样的妖艳,美丽无比,亦歹毒无比。
她把捉到的小兔,活活的放在烧红的铁铬上烤熟,看到它红红的眼睛,肿胀的跟灯笼一样,绝望的挣扎着,直到再也不能动弹。
妲已快活的笑着,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里充满着亢奋而无法抑制的东西,她需要一些血来让自己的血始终充满着激昂。
妲已命人挖了一个深坑,然后捉到一条条奇毒无比的蛇丢了进去。她把活的东西,丢进那个深坑,看到它们在恐惧中被慢慢吞噬。她觉得这样令她感到无比的快活,血液无比的畅通。
她对那奄奄一息的野山羊说:“野山羊啊野山羊,我叫你去捉鱼,你偏不到水里去,这下滋味比捉鱼的滋味好受了吧?”
野山羊悲哀的点点头,好像同意了她的说法。
“你现在同意了,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会救你上来吗?你第一次违背了我的意志,就永远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知道吗?”妲已笑着,像熟透了的蛇果,引诱着过路的行人。
野山羊像是完全赞同了她的意见,在痛苦中挣动了一下,然后被蛇吞下了最后的一口肉。
“啊,多么可怜的家伙!”妲已畅快的说,“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一只野山羊也可以去捕鱼呢?”
当最后一只野山羊也终于明白了:去捕获一条鱼,远比被丢进蛇堆里更舒服的多的时候,它们的家族已经只剩下了它最后的一块肉。
这最后的一块肉临死的时候,悲怆的说:“野山羊应该学会捕鱼。”然后,它被拥上来的蛇撕成了许多条,终于不再痛苦了。
随着最后一只野山羊的消失,野鹿开始学习怎样爬树。
当最后一只野鹿也没有学会爬树的时候,蛇们已经厌倦了鹿肉的滋味,开始期待着换一换新的口味。
当这里所有的生灵只剩下最后一只大雁的时候,这只大雁已经被剪掉了翅膀,丢进了蛇群里。
大雁后悔莫及:“祖先啊,你为什么没有教会我们如何驮着重物,被牵着绳子奔跑?”它的最后一滴血,被一只幼小的蛇吞掉后,这里,除了那些蛇,已经不再有活着的野物了。
妲已百无聊赖,在残忍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那些圆滚滚的蛇,已经瘦成了一条线。
“尊敬的主人啊,我们是你最忠诚的卫士,给我们肉,给我们血吧。”那些蛇说。
妲已觉得那不是蛇在说,是她的血在说,她的眼睛泛出了蛇一样贪婪的目光,异常机敏的寻找着血的腥味。
有一天,妲已忽然间要一个侍卫走进她的房间。
侍卫像一条被削掉了皮的鱼一样,松软而瘫痪。
妲已不喜欢,这令她失去了激情。
她看着他的眼睛,引诱着他去寻找她身上的每一处私密的乐园。
侍卫终于饱胀起来,充血的眼睛像死神一样令人恐惧。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然而,那血腥的味道却让他不可抑制的扑向了死亡。
他在颠峰的快乐中,看着那个妖邪的女郎正慢慢的触摸着自己美妙的肌肤,绿光在她的身上不停的闪烁。
“我美吗?”
“美。”那侍卫躺在蛇群中,任由它们吞噬,他的肉在不停的抽动着,他却只感觉到兴奋。
妲已看着他,笑了,那笑容,让他的魂魄一缕缕地缠上了她,不能离去。
“不要靠近美丽的东西,更不要试图得到她。明白吗?最美的,永远不会是属于你的。相反的,你会因为想要得到,而失去了你的生命。”妲已走近他,那曼妙的身躯,正滑动着丝丝摄人的光芒。
“因为想要你不该得到的,才使得自己丢掉了生命。”妲已披上了一件淡淡的青衣,遮住了光芒。侍卫绝望的失去了最后欣赏的机会,在悲哀中死去了。
如果只是因为看了一眼妖邪的女郎,就做了蛇的午餐,这一笔交易是不是合得来呢?
如果合不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只是为了看上一眼那女郎,却不惜生命的奔赴着死亡呢?
是因为女郎的魔力让人无可抵挡,还是人们的心中,明明知道那是死神的影子,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呢?
在淡然中永生,还是在欲望中死去?
幸福总是不尽如人意。
为什么,不可以在欲望中永生呢?
既然不能,为什么,又要赋予人,太多的欲望呢?
妲已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每一个到她那里去的人,都会很快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此,妲已的别院被称为“死亡之谷”。
没有人再愿意去那里。
“死亡之谷”也不必再有人守卫。
因为即使最凶残的强盗,听到了“死亡之谷”的称呼,也会吓得魂飞魄散。
“死亡之谷”周围五百里之内,绝无人烟,就连飞禽走兽,也早已无影无踪。
“死亡之谷”的草木,也在一天天的枯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