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的处境,陈兰不希望女儿沈爱也嫁这样的一个男人。
因此,沈爱小时候总喜欢粘着燕青的时候,陈兰满心的不悦,又不好阻拦,她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如何跟她讲这些男女之事?即使讲了,她又如何能懂?
她那时遇到沈恒之的时候,已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那天,她和母亲陈氏一起上街闲逛,一伙不知从那里来的强盗,忽然冲了过来,在街面上横行霸道,冲抢掠夺。行人大惊,纷纷闪避。她和母亲闪的慢了,差点儿被强盗的马匹撞倒。正在万分危急的时候,沈恒之恰好路经此地,一声暴喝,踢马踏云,抱起两人闪到一旁。
陈兰惊魂未定,却又看到沈恒之出手奇快的捉住的那强盗头目,几拳过后,打得那强盗苦苦哀求,发誓今生今世永不踏进聊城半步。
沈恒之怒声喝道:“快滚!”
那强盗头目跳上马,带上众人,灰溜溜的走了,果然不敢再进聊城。
从那时,陈兰便认定了:嫁人一定要嫁给沈恒之这样的男人,女人才会有一辈子的幸福。因此后来家中虽然千挑万选,不知选了多少男人,她始终看不上。
时间长了,陈氏终于看出女儿有了心事,便追问她,陈兰便对母亲说:“我要嫁给那日救我的那个男人。”
陈兰的母亲陈氏无奈,便去告诉了陈老爷。陈老爷虽然家中只有些薄产度日,却是世代书香子弟,对那些练功的粗野之人十分的看不惯,始终不许。
陈兰却赌咒发誓说:“爹爹只管不许,女儿便从此不嫁,只留在二老身边,伺候二老终生便了。”从此果然一心一意的呆在家中,并不出门,又不听从别人劝告,倒像个尼姑一般的,整日默默不语。时日长了,竟忧虑成疾,奄奄一息。
陈氏看此情景,又哭又闹:“老爷终是不许,兰儿死了,我也不活了!”
逼得陈老爷无法,只好任由她去,遂了她的心意。
陈氏便托了媒人,从中牵线,却恰好沈恒之的母亲见惯了这拼拼杀杀的,觉得自己儿子是个粗人,动不动便要动刀动枪的,正要一个知书达礼的女人规劝,便点头同意了。
沈恒之却不在意,他一心一意练武,对儿女私情并不上心,因此才蹉跎至今。听说陈兰一心一意的爱恋他,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然而,这份情意却只藏在心中,并不说出来。
陈兰临上花轿之时,高高兴兴的,不提防父亲说出一番话来,泼了她一头的冷水:“这是你自己选的,此后但凡有不如意的事,莫要怪你母亲。”
陈兰只顾高兴,哪里理会父亲的话来,只以为从此自己便会和心上人厢守一生,无怨无悔,便对父亲说:“无论怎样,女儿不会怪任何人的!”便兴致勃勃的坐上了沈家的花轿。
到了沈家,真正过起日子来,才知道父亲的先见之明:沈恒之总是家长作风,不但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家中众人无不严格要求,甚至有些刻板。
陈兰从小在家中喜女红,绣的鸳鸯会嬉水,绣的孔雀会展屏,因此喜欢在自己的衣服上装点一番。
沈恒之却认为那是妖媚的行为,总是不许她那样做。陈兰虽然委屈,却也不敢回家诉说,唯恐父亲耻笑,只好自己隐忍,却把这份闲心一股脑的倾在爱爱那里,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沈恒之虽然严厉,对这女儿却是纵恿。沈爱动不动在他面前撒娇取闹,他也只是无可奈何的笑笑,十分的无奈。
陈兰那时觉得燕青只知埋头练武,看起来为人又跟师傅差不多,所以总是发愁。渐之岁月渐长,燕青虽然严肃,却不似师傅沈恒之一样,总是刻刻板板,倒把个沈爱惹得总是娇娇媚媚,跑来“告状”:“娘,燕师兄又取笑我了。”
陈兰笑问:“兰儿又怎么了,会被燕青取笑?”
“燕师兄说我穿着这身衣服跟花朵一样,会引来蝴蝶的。”原来陈兰舍不得那块衣料,自己又不能穿,便给沈爱裁剪了一身衣服。沈恒之原本恼怒,然而沈爱又哭又闹:“我偏要穿,偏要穿。不要我穿,就死了给你看!”
说着便去抢父亲的剑,似乎真要不活了一般。沈恒之只好作罢,由着她去。
陈兰笑了:“那燕青该说什么,该说沈爱丑得跟个猪八戒?”
“娘,”沈爱嘟着嘴,“不理你了。”说着就拔腿跑了出去。
陈兰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丫头一准又去找燕青去了。
她虽然很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心中却有些酸酸的。
沈爱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燕青开始,便总是喜欢赖在他的身边,总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好像有几辈子没见过似的。
“唉,这孩子。”陈兰叹了口气,转身回屋里去了。沈恒之已带了几个徒弟去了江南,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虽然他在家的时候,自己心中忧闷,总是有些压抑。然而他走了,自己却总是忐忑不安,不知道他是否平安。毕竟这行走江湖之事,不是平常事,江湖之上,人有情,刀剑无情,再说眼下的世道也不太平。虽然前几趟平平安安的回来了。然而,毕竟是长途跋涉,千里迢迢,因此陈兰十分的担心,唯恐他出了什么意外。
唉,我这个人啊。陈兰想到这里,摇头叹息。独自铺下被褥,想要躺下休息片刻。她一个人已经习惯了。沈恒之不过是偶尔过来几趟,并不和她睡在一起。说是男女之事会伤了男人精气,女人是阴柔之物,会暗地里吸取男人精气。所以每每来了,也像是安抚她似的,草草了事,便回到自己的屋里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