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爱情传说 (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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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爱渐渐长大成人了。

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儿,柔滑的脸上,纤细的绒毛,附着在一闪一闪的眼睛周围,宛若天上飘来的仙女。纤细的手指,抚动着琴弦,直叫百灵不敢开口,凤凰为之舞蹈。

姜冲本来和夫人不喜武,日日在家弹弦弄丝,夫唱妇和,如今又添了这样的一个女儿,真是疼爱万分,不时的调教着女儿填词赋曲,一家的日子过的倒也其乐融融,仿佛置身于世外桃园。

当然了,这样美妙的日子,不是人人都可以过的上的。

如果不是老将军的支撑,和姜皇后的时时扶持,姜冲一家三人又如何有这等闲情逸致?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是不必说,时时还有仆人伺候着。

爱的小奴隶也随着她的长大,一天天的长大了。

因他自出生就在姜府中长大,老将军并没有让人用镣铐锁住,像对其他的奴隶一样。可能是因为出生时,他的母亲被俘,身体不太好,他一生下来的时候,脸色发青,收养他的王老妈子便叫他做“青”。

青自小便开始伏待着王家的大小姐爱。

别的府中的少爷小姐们,也常有这样一起长大的仆人和奴隶,因为少爷小姐们往往任性骄横,仆人和奴隶们往往被拿作玩物一般,倍受折磨。

爱小姐却与众不同,自生下时那一声啼哭之后,便甚少哭泣。自然,姜府中上上下下都十分宠爱她,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又没人去顶撞她。她又是十分的乖顺,从不惹事生非,自然父母也不去责备她,老将军更是视若掌上名珠一般,疼爱万分。所以爱小姐从来不哭泣,倒也没什么。青青自然也不像别家的奴隶一样,常常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

令人惊异的是,爱小姐极少的笑,可以说,是几乎不笑。

她生来就总是那样一副淡然的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是十分的感兴趣。虽然王冲和夫人琴瑟合谐,调教的她的歌喉宛转清亮。旋转起舞的时候,也如那百花盛开,娇艳妖娆。那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本性似的,她坐在那里,就是一首歌,看你一眼,就是一段舞,她的手指刚一碰到琴弦,人就会听到万籁齐鸣。

老将军总是对儿子说:“爱就像是天上的仙子。”

姜冲点头称是。

虽然如此,从来没有人看到爱小姐笑过。

老将军对儿子说:“冲儿,你和少夫人不妨带小姐出门游玩,看一些稀奇的事情,让小姐高兴些。”

“是,父亲。”姜冲便携夫人,带着仆人,走到街上去。

街上果然热闹。

各式各样的铺子里,人来人往,一些游贩也不住的叫嚷。一支骆队远远的走过来,那群人穿着奇异的服装,不但耳朵上挂着长长的耳环,鼻子上也吊着一串“叮当”响的铃铛,街上的孩子们见了,跟在骆队后面,不住的拍手大笑。就是大人们看了,也觉得好笑。这是给纣王来送贡品的骆队,一年只来两回。每次都逗的朝歌大大小小的人,欣赏怪物一样的涌跃来看。

姜冲看了看夫人,两个人也禁不住眠然一笑。夫人看了看身边的爱。大小姐居然毫无笑意,仿佛眼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依然是那样的一副漠然的样子。

“这孩子。”姜夫人不禁轻叹。

姜冲拉住了夫人的手:“夫人,不必伤心,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姜夫人叹息道:“人都是长大了,成熟了,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笑怒无形,如今她一个小小孩童,正是玩闹耍笑的时候,她却总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担心啊。”

“夫人。”姜冲紧紧的握住了夫人的手。

街边又有一耍猴的,那猴甚是灵巧机敏,不时的冲人磕头作揖,或是搔头弄姿,逗人大笑。偶尔有小孩子走过去,跟它拉一拉手,它居然也是人模人样的跟小孩子挤眉弄眼的,甚有灵性。

姜冲对夫人说:“那人倒是调教的好。”

姜夫人也轻轻一笑:“这猴儿也灵性。”

又有小孩子丢给那猴子食物,那猴子一个跳跃,拿住在手,三口两口吃掉,冲着给它食物的人连连作揖,仿佛是在道谢。

“这猴儿也知礼数。”姜夫人说。

姜冲笑了:“一只猴子居然也知恩情。”

围观的人群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越发的把东西丢给那猴子,却见那猴子上窜下跳,杂耍一般接住了东西,放在一个器具里,愈是弄出各种姿态来,引人发笑。

姜夫人笑了一阵,回头看到小姐被仆人抱在怀里,依然静静的看着那猴儿。

夜里,爱已经睡了,姜夫人坐在床前,望着女儿沉睡的面容,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恬然。

回到自己房里,姜夫人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唤起丈夫:“夫君睡了吗?”

“没有,夫人。”

“在想什么呢?”

“夫人在想什么?”

姜夫人披起衣裳,像是回答姜冲的问话,又像是喃喃自语:“你说,爱儿倒底喜欢什么呢?”

“夫人,”姜冲也坐了起来,伸手揽过,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边,“夫人不必挂念了。爱儿也许是生性安静,不喜热闹。”

姜冲想了又想,又叹了口气:“我和夫人本都是喜静之人,不爱凑世人的热闹。夫人在我面前也是甚是欢喜,在旁人面前不也是不大善笑吗?这孩子可能就如同你我二人一般,不喜这世间的热闹。”

姜夫人思量了一番,心也释怀,脸上微红:“只怕爱儿长大成人,不知可否找到像你这般如意郎君?”

“夫人多虑了。”姜冲笑了,“爱儿如今方才六岁,哪里去找如意郎君?再过十年也不迟。倒是夫人……”王冲停了半刻,“自是有如意郎君相陪。”

姜夫人轻轻一笑,倒在姜冲怀里。

窗外,明月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