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视线昏暗,仅有浅浅的天光。他看着面前睡的安稳的女子,突然就淌下了泪。那泪冰凉的打在被子上,浸湿了大片大片。他痛苦地闭上双眼,紧紧地捏紧了拳头,全身的骨骼都在冷冷作响。
她站在楼兰城墙上,朝城墙下纵身一跳,火红嫁衣在空中怒张,长发似瀑布散开。他飞身将她抱住,她说,“王,我骗了你。没有你,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那样的字字轰然入耳,让他死而无憾。
他一直以为,只要找到她,就可以生生世世,此生永远相守。
原来,不可以……一千五百年后的她,早已经将他遗忘。
彻底的,一干二净的,从记忆里剔除。
牢房里,卫兵涌了进来,站岗在两边。舒曼瞥了眼卫兵手中锃亮的刺刀,打了个呵欠,这一觉醒来,腰酸背疼。可是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庆幸,昨晚的“人”不见了。要是还在,就麻烦大了。
白世宣踏步走进来,站在牢外头,没有说话。
舒曼淡淡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搞笑,他很少这样装模作样。直到他扬起手中的枪,那枪口对准她,她才愣住了。
他敢情毛病了?!
“你干嘛?”
他不回话,脸色有些凝重,薄薄的唇全无血色。他突然就扣动板机,子弹擦着她的脸飞过。“砰”的数声,震的她耳边全是嗡嗡声。她惊呆了好半响,才呢喃叫了声,“白世宣。”她其实想问,他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
刚才竟然对她开枪。
他缓缓垂下枪,只丢了一句话过来,“你愿不愿意卖身葬父。”她脑子有些混乱,搅不清状况。她家怎么说也是城中的商人,家底殷实,实在不需要她卖身葬父。他瞪着她,“我帮你找出凶手,让你父亲瞑目下葬。”
她也是冷冷瞪回他。
他扬了扬脸,眼里一脉的水色,“条件是你嫁给我。”
两人僵持着。
狱警小心翼翼拿来凳子,他坐在外头,她坐在铁床上,中间隔着那冰冷铁栏栅,隔着空气里弥漫的硝烟与火药味。距离如此近,却又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