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从棺材突然就惊醒,破棺而出。罗布泊边紫红色的胡杨树不知怎的,已经没了往昔的神采,只是颓废地耷拉下叶子,号称千年不死的胡扬林,大片大片地仿佛就快要死去。而罗布泊浩浩的湖水,已经干涸,只剩断埂残壁。繁华的楼兰更是寻不着遗迹,被滚滚黄沙所埋葬。他踩着那炽热的黄沙,漫无目的寻找着楼兰,寻着他的王后。
寻了不知多少天。
他的身体里,突然有嗜血的张狂。
那是怎样的惊慌,是怎样的仓惶?
他拼命忍住那疯狂的念头。
最后,他终于绝望,终于明白过来,就算寻着玉儿也没用,他已经成了怪物,会伤害她的怪物。他躺在沙地上,开始日夜昏睡,只想一心求死。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阿满出现了,她亦是撕心裂肺地喊了声,“不要——”她跪在他身边,眼泪冰凉地一直打在他脸上,她说,“王,我跟你一样变成了怪物。可是王,这是永生永世都不会死的怪物。”她说的肝肠寸断,“日后,你也可以寻着你的玉儿,再跟她永生永世。”
只为了这样一句话。
只是这样一句……他寻了一千多年!
山顶的风沁凉沁凉,冷风扑扑扯着长发,舒曼只觉自己身体里某个地方,有些微微疼痛。白世宣说,“舒曼,我们应该走了。”
血液从脚心直涌头顶,她突然就怒不可遏,控制不住地扬起手,一巴掌朝白世宣脸上煽了去。
“啪”的好大一声。
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白世宣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双拳徒地攥的死紧,额际的青筋在迸出。他双手霍地死死将她手臂捏住,怒吼,“舒曼,你为了一只鬼打我。”
“你才是鬼。”
“你个不理可喻的女人。”他简直要抓狂。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尤其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他扫了眼身后的卫兵,全都是睁大眼,惊的很。他咬牙切齿,“舒曼,跟我道歉。”
这让他下不了台面。
舒曼脸一扬,懒得理他。
他愤怒,忽然就铆足了力,将她一把往肩膀上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