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人都晓得,母亲没有跟白世宣说任何话。
可是白世宣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母亲临终前将她许配给了他。
那年的白世宣,也不过是十三岁光景。
母亲头七过后,也就这个十三岁的小混蛋把她骗到了城南的妓院。那混球说了句她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话。他说:长大你若不嫁我,我就将你卖到这里。他说,舒曼啊,我经常光顾她们,我跟这老鸨熟得很!
这对当时只有九岁的她,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灵创伤。
“小姐。”常平叫了叫她。她眉头一皱,这才回了过神。常平想了片刻,方一字一句沉声吐出,“小姐,有些话虽然不当讲,常平也得讲。白少对小姐怎么样,小姐心下应该明白。昨天巡捕房的警察说您让鬼带走,白少带了人马就直奔了去。先不说那家伙是人是鬼。如果他是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鬼,那些子弹自然是要不了他的命。不过据巡捕房的人讲,那家伙可是不怕子弹,而且领头的队长的情形,你着实也是知道,二百斤的汉子,就那样让他单手提了起来,现在想想,白少下令枪毙他,也未尝没有道理。”
舒曼没有做声。
那人确实很奇怪,连她也没有把握他是人还是什么?
常平双手竖在腹前,表情严肃,“白家这一派系,割据此方,连中央也得给几分薄面,可是小姐那一个耳刮子打下去,彻底让白少失了面子。他没有将您送去牢里,反而将您搁置在家,就冲这容人之量,您也应该明白他的心。”
舒曼这才问,“他怎么样了?”
常平嘴角勾勾,笑道:“白少将自个关在房间里,日也愁夜也叹。时不时嘴里还迸出两句古诗,什么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什么伤心人自有怀抱。将我们老太太也吓了一跳,以为他想不开,要自杀。”
白世宣那种人,舍得去死才怪。
“关于令尊,白少昨儿已经命属下去查了,相信不久之后就有消息。兰芝两母女合伙冤枉您这事,她们断然也不会好过。”
舒曼这才放心了,只是想不通,二姨娘跟妹妹在明面上,一直待她很好。可是,一到紧要关头,竟然合伙唱了这么出戏。让她不得不怀疑,她们母女的好,有多少作戏的成份。常平问,“小姐可还有事?”
她心口一紧,突然就掉下泪,“我想见我父亲,就算死了,也想见他。就算当初他对不起母亲。可是……”她眼泪抑不住的滔滔流下,语气哽咽,“可是,他还是我父亲。我们相依为命那么久,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常平点头道,“我尽快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