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论文写得两眼失焦,室友韦姗取笑我,"再不给窗台上的少女石竹浇水的话,花可就渴死了。"
我放下笔,揉着肩膀给花浇水,心里埋怨林晋修为什么要送我这么麻烦的植物,他喜欢给我找麻烦,连送的礼物都是如此。我又不忍对它们视而不见,不得不悉心照顾。毕竟,我爸爸是专攻古代植物的古生物学家,因此,我对可爱的植物也从来都抱有特别的爱心。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以前总觉得你精力旺盛好像总是朝气蓬勃,现在怎么也觉得累了?"
"年纪大了嘛!"我叹了口气,配合她的玩笑。
她笑得打跌,"许真同学,别太勉强了。林学长已经回来了,赶快飞奔投入他的怀抱吧。"
我对她做心碎状,"你这么想推我入火坑啊!他身边的女人三天两头都在换,要是我真投入了他的怀抱,不到一周就会被他打入过去时的行列。"
"你和其他女人又不一样,"韦姗不以为然,伸手一指窗台的少女石竹,"我今天看到林学长了,他还问我石竹长得怎么样,你有没有天天浇水啊。"
毫无疑问,韦姗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不幸的是,她是林晋修的粉丝,并且以为我和他关系暧昧。大一入学时的新生舞会事件后,人人都传说林晋修"冲冠一怒为许真",从那时起,我的名声在学院里已经永远跟林晋修挂上钩了。
眼看着这玩笑也开不下去了,我只好扶额头,回到桌前捡起笔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林晋修已经帮过我了。总之,总靠着别人是不行的,敖一熬就好了。"
她于是不再说话,翻个身就睡了。等她睡熟后,我过去为她拉上被子,又回到书桌前写作业,写到凌晨,终于写完了,连夜发送到老师的邮箱,总算能爬上床安心睡觉了。
在头挨着枕头的一瞬间,手机响了,迷迷糊糊接通电话,听到悦耳低沉的男声,我的睡意顿时全没了。
居然是顾持钧!我想起他曾说过会联系我,没想到真的打过来了。
他在电话那头说话,"许真?这么晚打电话,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
"顾先生,没事没事,我还没睡。"我一时手忙脚乱,"刚刚写完论文。"
"本想早点联系你,但太忙就总忘记时间了,"他解释,"刚刚回到宾馆,才有时间找你。"
漆黑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声音,有着一种奇特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我眼角瞟到韦姗床边墙上顾持钧的某部电影海报,竟产生了他在我面前跟我温柔说话的错觉,脸上一热。
"古生物展览已经开始了吗?"
"是的,前几天已经开展了。"
"我明天到博物馆找你,可以吗?"
"好的。"我飞快地说,"我明天恰好要去当志愿者。"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我几乎能听到他的微微的笑意,"祝你好梦。"
我都傻了,等到反应过来,想说一句"你也好好休息"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我幸福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为了组织好这次古生物展览,自然博物馆把自己的看家之宝--几具最完整的霸王龙、翼龙化石都搬了出来,摆放在高大的展厅充当迎宾客,煞是威风。大抵是因为这几具远古生物化石的缘故,这次的古生物展览参观者非常多,大出我预料,忙得不可开交。
一般的参观者还好,最头疼的就是小孩子。不少学校老师组织了学生来博物馆参观,场面蔚为可观。
我今天带领着的是一群八九岁的小朋友,他们正是顽皮的年龄,好奇心旺盛极了。
我为他们解说化石的年代和形成,播放三维投影给他们看古代动植物生机勃勃的模样,几千万年前的植物远没有今天这么丰富,大都是蕨类植物和孢子植物,但其美丽的程度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
回答他们的疑问,用最通俗易懂的例子告诉他们古生物学的作用。我跟馆长申请之后,打开了博物馆的技术室,让小朋友们了解动植物标本的制作,带领他们参与化石的修理与复原。让我意外的是,小孩子们虽然没有定性,但做事却比我想象的认真多了。
尤其是一个坐着轮椅扎着辫子的小男孩,虽然安静,但却很有见地,时不时问我一些同龄人根本想象不到的问题,例如"怎么才能从这块化石中发现线索",或者说"热带雨林的植物化石为什么出现在冰天雪地中"等问题。
最后,小学生们乘兴而来乘兴而去。我推着小男生的轮椅把这群孩子送到场馆外,又蹲下身跟他告别,两个小朋友拉着我的衣角,恋恋不舍地跟我道谢,"大姐姐,谢谢你,今天的三维电影真好看。"
我笑眯眯道:"不用谢,能跟你们一起度过这个上午,大姐姐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