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想问,韶雪来嫣然姑娘的园子,所为何事吧。”没有等他开口,我自己先启口。不想,总是被怀疑,总是被审视的目光锁住全身,令我不自在。
他冷冷地望着我,黑眸紧绝,说道:“她得了溃症,没有人敢进这里。”
我弯起嘴角,淡笑着,说道:“溃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闻言,他沉默不语,像是沉浸在什么回忆之中。
他冷漠地勾起嘴角,冷酷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并不觉得,你和嫣然有什么深厚的情分,值得你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来看她。”
的确,很容易引人怀疑吧,我在心中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了。
“王爷,并不是每件事,都需要一个理由。”
说完这一句话,我微微欠身,越过他的身子。
“你在逃避?”他蓦地拉住我的手,侧过轮廓分明的脸,望向我。
我觉得可笑,淡笑出声,笑靥面对着他。“逃避的人,是王爷吧。”
他冷眸一眯,语气变得不善,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加深。“我?”
我轻轻拉下他的手,视线短暂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冷冷丢下一句话。“因为酒后曾经发生的那件事,令王爷觉得,应该远离我才对,不是吗?”
“你说什么?”蓦地,他紧扣住我的肩头,低沉地吼道。
我没有理会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疼痛,只是柔声说下去:“王爷想要沉沦,我曾经警告过王爷,沉沦之后,往往会后悔。”
我望着他渐渐阴沉,宛如黑夜的鹰眸,毫不畏惧地说着。“毕竟,似乎,王爷清醒的时候比沉沦的时候更多呐。”
他狠狠扼住我的下颚,冷笑一声:“你不过是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你以为,我对你会不同?”他眼中的怒意,已经分明地流露出来,甚至,令人想要退避三舍。
“自然是有所不同。”我冷眼看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王爷很清楚自己的心情,不是吗?”
我抓下他扼住我的手,毫无留恋地离去。
我已经彻底,明白了要如何才能保护好自己。那方式就是,在心口处,驻上铜墙铁壁,加上一面心墙。这样就,永远不会再被伤害。
走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微微感受到一些寒风中的冷意,我抱住自己的双臂,一个人行走。但是,身后那道目光,带着无法识别的情绪,我却可以感受的到。
但是,我不会回头,更不会,作出任何回应。
走入东苑,我轻解下自己的外衣,倚靠在床头,我已经不在乎,今晚的我,会是如何入睡。
我离开的半年,没有想到,王府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安下心来,闭上双眼,平静地回忆,我曾经见过的那个药方。
溃症,若是单单从肌肤外在治理,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我拿起床头的笔和纸张,把我还记得的方法,悉数记了下来。直到写完满满三张纸,我才轻舒出一口气。
但是,并不是有了方法,就代表可以救得了她。
此刻,除了尽力一试,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我的心,隐隐告诉我自己,我很想救她。只是想要救她,只是有这种强烈的想法而已,而没有所谓的恩怨纠缠,更没有出自,任何的目的。
因为,我们也只是单纯的女子而已,虽然,曾经戴着不同的面具,曾经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但是,历经沧桑之后,反而像是清澈的水,简单而脆弱。
我放下手中的纸张,眼前却蓦地浮现那一双阴鹜的双眼,那种无法捉摸的眼神,却令我觉得难以面对。
总有那一天相遇的瞬间,确定那些冷漠的从前已走远。而此刻,我就是这般的心情吧。虽然,我的名字,已经成了韶雪。
一个人的生活,更从容。
一个人的心,更平静。
盲目爱的太深刻,已经成了一道伤,再也无法抹去。无时不刻在提醒我,再也不要去,奢望什么神圣的感情。
我曾经在星光里遗忘昨日的伤害,一觉醒来还有期待。傻了三年,足够了。
爱情的界线,我会站在边缘。
感情这两个字,从今以后,我只能够装作不懂,不去谈,不去碰,不去想。
我安静地闭上双眼,桌上的烛光还未熄灭。因为,我习惯在温暖之下,沉睡,不想总是在黑暗之中,做梦。
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有一种微凉的感觉,停留在我的额头,我轻轻挥挥手,只触碰到一片空白。
“海棠……”
爱原本就是梦境,只是我不肯觉醒。曾经,我用痛哭去回忆,用深爱来想你,但是,最终,我们只是两个走向不同方向的人而已。陌路而已,他向左,而我,向右。
“如果这一次,我想带你走,你会愿意吗?”
朦胧之中,我弯起嘴角,听着如此温柔的一句话,却在睡梦之中,潸然泪下。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浅睡之中,我依旧带着微弱的意识。脸上,像是残留着被谁抚摸过的温热痕迹,蓦地心一紧,我毫无预知地睁开双眼。
原来,这一切,竟然不是梦。而正因为是现实,才更加残忍。
在我身旁的那个白衣男子,是南宫。他一脸不可触及的笑意,淡淡睇着我。他的指尖,拂去我眼角的泪水,我却直直地坐起身来,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看着我抗拒的举动,俊脸上浮起一丝不甘的神色,面色冷凝。“在梦中,你已经答应了我,不是吗?”
我冷着脸,望着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因为我要痛,才能令我自己坚定不移,不会被他再次蛊惑。
“但是,在现实之中,我不会。”我不想,输得太难看。我应该走开,就算感情还在,遗憾还在。
因为,后来的爱,我们曾经失去空白。
遗失的美好,我又该去何处寻找?
他眼神淡漠,向前倾下颀长的身子,望着我的眉眼:“你似乎把我当成了仇人来对待。”
我淡淡笑着,望向他:“南宫公子,你对我的,是恩情,我不会相忘。”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吐出这两个字,却似乎带着几分难以容忍的情绪。“恩情?”
我嘴角轻掀,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照顾我们母女的恩人,不是吗?”
“好,你口口声声我是你的恩人,既然如此,你要如何报恩?”蓦地,他那双淡色的眸子,变得异常阴沉,甚至,令我觉得危险。原来,一贯淡漠温柔的人,却也会令我觉得心生畏惧。
他蓦地扼住我的手,嘴角浮起一抹冷意。“是要用取悦他的方式吗?”
猛地,他压下身子,他重重的压制着我的四肢,让我不能动弹,黝黑的眼对着我的,眼里烧灼的光芒令我慌张,他向来自制、淡漠,这般外露、强烈的情绪是极少见的。
他的唇,蓦地印上我的,我反抗着,咬紧双唇,不令他有机可乘。这样的南宫玄,已经不是那个温暖的辛鸣了,他令我觉得陌生,甚至,厌恶。
我到底要如何面对感情的转变,我在原地徘徊,留恋着消失的昨天。只是,我与他之间,很多,都已经变得不同了,是吗?
在泪光里,我动也不动。他抛去了温文尔雅的面具,变成了谁?无助的我,一瞬间失去重心,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恍恍惚惚,已经隔世。
他神色冷淡地拉开我的衣襟,在我脖颈间,肆意留下属于他的痕迹。蓦地,他抬起眉眼,在我耳边低语,像是一种催命符,令我无所适从。
“我该后悔,在三年前,就连你的一根手指头,我都没有动吗?不然,你完全愿意为了我,付出你的身心。”
他的眼神中的怒意,似乎无法遏制,像是熊熊火焰,灼伤了彼此。“可是,现在,你却如此抗拒?”
我攸地清醒过来,使出全力,挣脱开他禁锢住我的双手,躲在属于自己的角落。我压下心中的不堪,平息着心中的怒意,试图冷静,却依旧无法不带情绪。
“对,我甚至对你给我的诺言,深信不疑。甚至,我已经在等待秋海棠花开的时间,准备做你的新娘!而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就像三年前,要离开我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留恋。三年后,要伤我的时候,也不会有一丝犹豫和不舍?”
我的右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冷眼看着他:“你只是想要羞辱我,是不是?”
若幸福只是我所编织的梦,那么到头来,还是得由我来戳破。
他嘴角轻掀,毫无表情。“你的感情,原来如此经不起考验?”
原来最疼痛的表情竟是毫无情绪,原来最残忍的画面可以甜言蜜语。他对我的,真的是所谓的感情吗?还是,至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演戏,在付出?
我觉得可笑,走下床,拉长的影子仿佛在嘲弄的回顾。
“我们之间那么多考验,我应该早就放开,对你不再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