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漫焉泣不成声，不断的摇头，“不，不，不，”她拒绝，拒绝自己被他放开，“你说过我的命运在你的手里，你说过一辈子不放手，你不能放开我，你不能。”她要他实现他的承诺，她要他一直掌握着她的命运，永远不要他放手。
只是她忘记了，这个条件还是有一个前提的，耶穆寒笑了，“本王也说过除非本王的生命到了终止，漫焉把这个忽略了。”他细细的为她擦着眼泪，不想要她流泪，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她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会在他身上返还十倍百倍。
程漫焉就像是很久之前一般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不是的，不是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是那样的。”他现在放开自己了，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会的，他不会死。
耶穆寒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的呢喃，这是一对爱人最后的呢喃了，细细的，柔柔的，绝望的。“漫焉，你还不明白吗？本王已经放开你了，现在你就像是天空中的小鸟，自由了，可以没有恨，没有遗憾的过完下半生了，走吧，走吧。”他紧紧的抱着她，感觉着她浑身的颤抖，那么的疼，那么的绝望。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在你身边，我不要离开。”等到真正自由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放不开的，长时间的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已经对他有了依赖，又或者是说她已经爱上了他。
耶穆寒尝试着把她的手拉开，“漫焉，回去，听话。”他一点点把程漫焉的手往下拉，程漫焉却是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程漫焉又怎能在这个时候放手呢。
她只能摇头，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耶穆寒紧紧的闭上眼睛，“放手吧，漫焉。”他的声音中竟然带着痛，是痛，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听到的疼。他竟然说要程漫焉放手，而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先放手。
程漫焉只是摇头，不愿意放手，此生都不愿意放手了。
突然之间耶穆寒狠狠的甩开程漫焉的手，力道过大让程漫焉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结束了，漫焉。”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即使他心疼这个女子，他也必须离开了。“本王已经放手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看一眼程漫焉转身就走，他不能回头，只要再看她一眼他就会舍不得她，就会决定留下来，就会两个人一起死去。他必须保全程漫焉的性命，所以他必须离开。
“我们走。”是耶穆寒的声音，他说到做到，说了跟他们走就会跟他们走。声音中没有任何温度，这个时候他已经又是那个冷酷残忍的左贤王了，任何人都已经改变不了了。
“耶穆寒！”程漫焉的声音再次在后面响了起来，即使是吼的，“我爱你！我爱你！若是你愿意就停下来，我们一起离开！”这是她最勇敢的一次，是她唯一要做一次自己的一次，她要和耶穆寒一起离开这里，没有国破家亡，没有仇恨，只有两个人，走到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他愿意，可是他愿意吗？
耶穆寒的背影狠狠的僵硬在了那里，若是早一点程漫焉这样说的话，或许他真的会答应她，但是此刻已经回不去了。他嘴角有了笑容，却并没有停留，亦没有回答，决然的朝着前面走了去，而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了，他还能支撑多久呢？他一定不能在程漫焉面前倒下来，这是他唯一坚持的事情。
一顶轿子从天而降带走了耶穆寒，程漫焉看着整个过程，看着耶穆寒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着他那沉稳的眸子，看着他离开。整个原本到处都是人的地方瞬间都只剩下了程漫焉和已经是一具尸体的六皇子。
除了泪水能够表达此刻她心中的悲切之外，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苍白，终于，终于耶穆寒放弃了她吗？终于耶穆寒决定放手了吗？这个霸道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说她的命运永远在他手里，除非他死了，记得他说过的他一定会把他的命留给她，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的每一个动作，只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吗？
程漫焉笑笑，开始朝前走去，没有目的地，只是要走着，感受着，想念着，回忆着。
天和地之间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女子，美艳的脸上有着冷漠和绝望，只是一步步在往前走着，经过的人来了又走了，看了两眼就匆匆过去了，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心疼，没有人知道这就是不可一世的左贤王最爱最心疼的女人。
天和地都为她唱起了悲歌，雨一点点打在她的脸上，此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那到底还是泪水还是雨水，偶尔眨下眼，睁开之后这个世界依然不曾改变。
第十四卷：空尾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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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御医在紧张的为耶穆寒止血，缝合伤口，而此刻的耶穆寒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仿佛这些疼痛都是在别人身上，从头至尾都没有吭一声。
“王爷，您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御医一边擦着自己的冷汗一边说着，这可是左贤王，即使他现在是在天牢里一个招待不周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
耶穆寒那冰冷的表情除了苍白之外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担忧，“外面还在下雨吗？”他问的漫不经心，心里却在泛着疼痛。
御医楞了一下，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只是左贤王在天牢里，这外面的天气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恭敬的回答了，“回禀王爷，外面还在下雨。”他只是实话实说，却是感觉到耶穆寒动了一下，他有什么说错了吗？他心里惊讶了一下，王爷这么关心外面的天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