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系我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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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青儿总做噩梦,到底需要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常蓝就这个问题跟丈夫做协商。

怀建军不敢贸然答应让儿子去见心理医生。你说,万一大夫给开什么他搞不懂的药,再给他那聪明绝顶的儿子吃的傻傻呆呆,他上哪儿哭去啊?踌躇,“再观察观察吧。”

怀建军这一个观察观察,常蓝差点神经衰弱。每晚临睡前想,青儿睡眠要是还很糟糕,就去看医生吧。那这个晚上系青要是没什么,常蓝便自我安慰,可能就好了?待隔一个晚上青儿又魔怔了,常蓝寻思,那还得去看医生。

每次常蓝意欲开口劝系青就医,接触到儿子淡漠的眼神,冷静的表情,又会退缩下来。本来已经很僵的母子关系,会不会因此再雪上加霜?青儿会不会误会她这个妈妈把他当疯子?

这么一来二去,常蓝也有点儿吃不消。打理一间公司已经是精神紧绷,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工作脑袋生痛,到底不是年轻人,没几天,五脏失调不适,口舌生疮,啥啥毛病都出来了。更让她心生恐惧的,是家里的钟点工偷偷跟她嘀咕过,青儿掉头发掉的厉害,那孩子床上有很多很多脱落的头发,人春儿床上就没有。

常蓝的心啊……

晚上,常蓝在厨房洗水果,手里忙乎着,边偷偷观察在阳台上发呆的青儿。

系青望着高楼外昏暗的夜色,神色竟异常温柔,唇边似乎还挂着丝微笑,与这段时间总是毫无表情的样子大相径庭。他独自站在那里,衬着身后无边黑暗,瘦条条的身形似浮在风中,常蓝看见儿子的手诡异的伸出去,象要抓住什么~~他要抓什么?垂在天边的星星?还是……不管抓什么,都不可以吧?因为常蓝什么都没看见~~毛骨悚然。

话说回来,这是青儿想伸手抓,哪天他要是想跨过扶栏去追呢?常蓝再瞄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明显魂儿不知飘去哪里,兀自沉思的春儿……她都没心情再去整什么果盘了,连春儿都这德行,天可是要塌。

常蓝翌日不再犹豫,将会议,应酬,合同这些事情通通押后,花了几天时间,联络心理医生,联络学校老师,联络青少年问题专家,然后,她回家噼里啪啦通知,要两个儿子去住校,并把青儿那本被她缴掉的存折还给他,道,“妈要很忙一段日子,最近没办法顾及你和弟弟。你们哥俩个住校,互相照应着点儿。记得周末替妈去看看爷爷奶奶。还有啊,你睡眠质量不好,不如去见医生,开点儿有助睡眠的药用用,这样睡的好些,也不会妨碍其他同学休息……”

系青正对着存着发怔,那是他筹谋已久的,和计然的未来~~恍恍惚惚,时间似乎回到夏日清早的凉亭,计然笑着捶他,“象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没你这么婆妈啰嗦……”直到妈妈叫他几遍,他才听清楚她的要求,不禁眉头皱起。

常蓝完全明白她儿子对她啥想法,基本上处于她说什么他都反对的状态,所以她不能表现出,她让青儿看医生,是因为她这个当妈的担心他的事实,免得被儿子嫌,所以得找点儿其他理由,“长期睡眠不好影响记忆力,也影响智力,这都还是小事儿,万一造成你食欲减退,血糖血压不稳,体内电解质失衡,病了还得爷爷奶奶跑去医院……”

祭出家中二老还是管用的,系青答应,“有空我去看医生。”

常蓝递给系青一张医生的名片,“你自己找空去吧,妈没时间。”

睡眠不好,需要看心理医生吗?老妈又要玩儿什么把戏?青儿并没有真正听从妈妈的建议去见医生。倒是住宿舍,不用回家看见妈妈,让他精神上不那么紧张。为着计然的事情,他恨爸妈。而事实上,恨父母,每个孩子都不愿意,但又常常都不得不恨。

让系青萌生去见医生的念头,是有天夜里他又发噩梦,一声惨叫,把宿舍几个同学都弄醒了。浩子和春儿还没什么,另一个同学明显受惊,“啊,怀系青,你怎么回事儿啊?一惊一乍的~~”

除此之外,系青发现,他脱发严重,尤其靠耳后头皮,一块比指甲稍微大点点的部分,头发脱落的厉害。基本上那快指甲大的头皮上,头发已经一根也无,亏得只要头发稍微养长一点点,能遮掩住那块空落落的光秃,不然,还真是~~

有一天,如果见到计然,这样子会不会有些难看?系青打量镜中那个瘦得几乎露骨,眼睛布满血丝的男生,自己都有点儿嫌恶,这模样对漂亮的计然来说,可有点儿失礼呢。他想,还是去见医生吧。又失眠,又脱发,总发噩梦,去见其他科也不是很合适,好像只能见心理医生。

系青请假去看诊。

他的医生姓曹,普普通通,毫无特色,扔人堆里找不到的路人样貌。青儿之前没什么见心理医生的经验,只跟大夫说他失眠比较严重,而且有些脱发。然后医生给他开了~~开了很多很多单据,让他验这个验那个。紧跟着竟还有中医给他会诊,给他开一堆贵到贼死的中成药。最后,才是心理医生问诊,“你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那段时间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果然,这象常蓝妈妈会找的医生,只有她找的医生,才能搞出这么神经的事情。

看心理医生做全身体检~~系青心里不知为此翻多少个白眼,他很不合作,什么都不打算跟医生说,推托,“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学习压力大才失眠,您知道高考嘛。”嗨,他什么都不说,让医生去跟他家母后打报告去吧,谁让她动不动就搞“垂帘”这一套?

医生请系青坐到一张舒适的躺椅上,很客气,“帮忙坐这里好吗?喏,我当然了解高考学生压力大,导致失眠脱发很正常。不过你也应该了解妈妈们总是会很紧张家里的小孩子们,非让我们做出诊断他们才会放心。可心理问题又不是说看一次两次就能做结诊的。所以,同学,麻烦你,能不能每个星期来三次呢?”见系青睁大眼睛,不能置信的表情,曹医生追加解释,“哦,你每次只呆会儿就走即可,可以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不会问你太多问题,但你得来!不然只见过你一次,我就下结论,你是因为学习压力大造成长失眠和脱发,我很难向你的家长交代,也很难向我的专业交代……”

这医生舌灿莲花口若悬河,不疾不徐一番话,倒让系青无法推拒。再说,他本就不是个喜欢给人为难的人,若非有什么特殊缘由,怀系青真的是位谦谦君子,向来与人为善。

系青想,每个星期见三次医生,对他来说不是太方便,但他答应了。会答应,有两个原因,第一,医生工作的地方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大型综合医院,系青异想天开,寻思或者这里能遇到计然?哦,他还是不死心就对了。第二,曹医生办公室那张躺椅还蛮舒服的,何况医生颇为开明,答应给青儿一罐冰啤酒,让他躺在那儿喝。

系青第二次去见曹大夫,曹大夫给系青放好听的轻音乐,用一种平静缓和的语气,问他是不是有服用中医开给他的药?顺便聊了聊医生当年参加高考那年的事情,就放系青回校了。

第三次去见医生,医生说起他年轻的时候,喜欢过的人和最爱做的事儿。他的确没问过系青任何事情,这让系青对医生颇有好感,他并不喜欢跟外人讲私事。

第四次,医生给系青看放在他写字桌上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医生太太端庄娴淑,医生还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八九岁模样,坐轮椅。小女儿四五岁,抱在医生怀里。

医生跟系青提起他家大公子,“我差点就失去这个儿子……”

曹医生的故事:

他和太太结婚的时候很年轻,孩子生的也早,那时他还是在读研究生,两个人都忙,照顾孩子难免有疏忽。孩子三岁大的时候,他带儿子去公园玩儿,放孩子在草地上乱跑,他偷空读书,结果孩子不知被谁抱走了。当年,曹医生为了找儿子,与太太花费不少心思,而且,也为此与太太口角无数次,差点闹到要离婚。好在两人都没放弃对方,仍然守在一起,找儿子找了几年没找到,后来又要了一个孩子。

曹医生的故事,系青听的专注,因为他对找人这事儿实在是太有兴趣了,打算听听故事结果,曹医生偏偏打住话题,时间到,系青得下次才能听完医生怎么找到儿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