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陆瘦燕朱汝功针灸医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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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15)

按:本例患者也是众痹,但兼有肝肾两亏之症,以脉濡、苔薄,无阳热之症,所以陆师加用温针。取穴方面,除蠲痹通络选用病痛部位腧穴以外,因患者肝肾两亏,故加补肝俞、肾俞。二诊临经腹痛,故加用中极、带脉。四诊左颞胀痛,故改取风池、颔厌、头维、角孙等穴,并改用留针,以疏调少阳经气,通则不痛。

三十八、气痹(1例)

(病例) 顾某,女,45岁。

1964年6月27日初诊:颈项、肩背、腰尻、四肢关节及全身各部游走性酸痛10余年,近三四年来增剧,屡经针灸及中药治疗,效果不显。平时腰酸心悸,头晕眼花;胃纳不馨,有时胃中嘈杂,嗳气泛恶;大便秘结;舌质偏红,苔薄白,中微剥;寸口脉沉细带数,太冲脉弦大,冲阳脉沉细,神阙有动悸,腹部弛缓。今日因情志不舒,突然发生头晕气急,口干胸闷,四肢发冷,左肩部有压痛点,按之觉舒,并有嗳气,嗣后胸闷、气急、头晕等症逐渐消失,四肢亦渐转暖。久病元气不足,气阴两亏,兹因郁怒气结,木乘脾土,反侮肺金,以致中气虚陷,治节不行,气痹而厥,故见是症。治拟疏肝理气,益元和中。

处方:肝俞(双)+,胃俞(双)+,关元+,足三里(双)+,合谷(双)+,太冲(双)+,行间(双)-。

手法:捻转提插,不留针。

1964年7月4日三诊:针刺后情况良好,惟颈项牵强,酸楚,寐则易惊,太阳穴胀痛,大便正常,脉象如前,舌苔薄白。再以疏肝和胃,佐以理气宣络。

处方:肝俞(双)+,胃俞(双)+,关元+,足三里(双)+,合谷(双)+,太冲(双)+,行间(双)-,阳陵泉(双)-。

手法:同上。

1964年7月7日四诊:颈项酸痛大减,太阳穴胀痛亦减,胃纳略增,寐则易惊,两面颊酸楚,眩晕已平。血不养肝,肝气横逆所致。治再宗前。

处方:肝俞(双)+, 膈俞(双)+,胃俞(双)+,关元+,足三里(双)+,合谷(双)+,太冲(双)+,行间(双)-,阳陵泉(双)-。

手法:同上。

1964年7月14日七诊:治疗后面颊酸楚,颈项回顾不利,脘痞等症状基本消失,纳谷不香,寐象尚酣,下肢行履稍有长力,大便每日一行,脉象弦细带数,舌苔薄白,太溪脉大,太冲转静,冲阳脉稍起,中脘已无压痛,神阙仍有动悸。肝木之邪渐得平息,脾胃之气稍振。再宗前方出入。

处方:肝俞(双)+,膈俞(双)+,胃俞(双)+,关元+,气海+,足三里(双)+,太冲(双)+,阳陵泉(双)-,风池(双)-。

手法:同上。

1964年7月25日十一诊:嘈杂已减,脘部痞闷得舒。治仿上法加减。

处方:肝俞(双)+,胃俞(双)+,膈俞(双)+,关元+,足三里(双)+,太冲(双)+,合谷(双)+,风池(双)-,肩井(双)-。

手法:同上。

1964年8月18日十七诊:针治数次后,太冲脉静、冲阳脉转强,神阙压痛渐减,精神转佳,惊惕得除,头昏眼花已减,颈项牵掣亦舒,惟胃脘仍有嗳气。脉右沉细,左细数,苔薄白。再宗前方出入。

处方:脾俞(双)+,胃俞(双)+,足三里(双)+,气海+,内关(双)-。

手法:同上。

按:气痹之名,见于《中藏经》,是因忧思喜怒过多,气结痹阻所致。盖忧伤肺,其气聚;思伤脾,其气结;怒伤肝,其气逆;七情之伤,以此三脏为最。本例患者,久病元气本虚,加之情志怫郁,以致肝气升动,乘土侮金,中气不升,治节不行,遂致气痹,上而为头晕气急,口干胸闷,下而成四肢厥冷,左则为肩部不舒。陆师审症求因,施以疏肝理气,益元和中之法。补肝脏背俞穴肝俞,配足厥阴原穴太冲以调肝,泻行间足厥阴荥火穴以降肝气;取胃俞配足三里以和中调胃,即所谓“抑木必先扶土”之意;补关元以调元固本;再补合谷配太冲以调补气血,因合谷主气,太冲主血,补此二穴通调一身之气血。陆师认为,凡木横侮土者,太冲脉常大,冲阳脉多微,治疗时在取太冲用补法以养肝调肝的同时,必兼泻行间,以防引起肝阳上亢,即“补中有泻”之意,必待太冲脉转静而冲阳脉增强,提示肝气已平,脾气来复之时,方可不必再泻行间,此为陆师之妙用。四诊后病势日渐好转,以后又加用风池、肩井而疏气血,加筋会阳陵泉以舒筋脉,计针17次而诸恙俱减。

三十九、痿痹(1例)

(病例) 黄某,女,36岁。

1965年7月19日初诊:患者身体素弱,2个月前正值雨天往稻田拔秧,当天晚上即两髀枢疼痛不能行动,迁延2个月余。经多方治疗,疼痛不减,卧床不起,转侧痛剧,不能行走,肌肉萎缩,皮肤干枯不润,由其爱人背来求治。于环跳、秩边、承扶、承山等穴,按之均有压痛,面色萎黄,精神疲乏,脉细数,苔薄腻。系营卫不固,寒邪入络,闭阻脉道,不通则痛,痹阻日久,络脉不通,筋肉失养,遂致枯萎百成痿痹。治拟养营蠲痹。

处方:环跳(双)-,秩边(双)-,承扶(双)-,委中(双)-,承筋(双)-,阳陵泉(双)-,昆仑(双)-。

手法:捻转补泻,温针。

连续治疗3次,疼痛大减,并能站立,可行走3~4步。第4次复诊能自己乘公共汽车来卫生院门诊。第5次行动更佳。共治12次痊愈。

按:痿之与痹,原分为两病,并称为痿痹者,晚见于明清医案,因久痹而肌肉瘦削、枯萎,骨弱不用,形如痿病,故而得名。其实也即是痹病。本例患者初病两髀枢疼痛,因延久不愈,下肢废用而筋肉萎缩,皮肤干枯成为痿痹。治疗当仍以蠲痹通络为主,痹去痛止,行动恢复,则枯萎之象可以不治而自愈。

四十、肩痹(6例)

(病例一) 鲍某,女,55岁。

1963年8月21日初诊:年过七七,冲任脉衰,血海不充,脉络空疏,营失涵濡之养,卫疏捍外之司,营卫失其谐和,遂至藩篱不固,为外来之风寒所袭,致左肩酸痛,抬举殊艰,十指麻木,不时酸冷,伴有腰酸,迄今年余,脉细软,苔薄滑。病属内虚邪侵,治拟和营宣络。

处方:肩髃(左)-,肩髎(左)-,肩贞(左)-,巨骨(左)-,臂臑(左)-,曲池(左)-,合谷(左)-,肾俞(双)+。

手法:捻转补泻,肩髃穴用合谷刺,肩部穴加用温针并轮流拔罐。

9月20日九诊:针治8次,抬举渐利,惟后旋时仍不利,肩俞穴处有压痛,腰痛亦减。以上法加减。

处方:肩髃(左)-,肩髎(左)-,肩俞(左)-,臂臑(左)-,曲池(左)-,合谷(左)-,肾俞(双)+。

手法,捻转补泻,肩俞穴用齐刺,肩部加用温针并轮流拔罐。

9月27日十一诊:针治迄今,日趋好转,经气得畅,营卫亦和,抬动已舒利无碍,病已告痊,可停针观察。

按:肩痹之症,俗称漏肩风,多发于中年以后的患者,一般多为筋肉的痹病。陆师治疗,按治痹原则,多取局部穴结合循经远取穴。手法多用捻转泻法,以病在筋肉,故常用合谷刺、分刺;因病痹而经隧不通,故多加用温针;压痛处常用齐刺或扬刺,加用火罐;有抬举不利之肩凝症状时,肩部穴轮流拔火罐,多者可以1次拔2~3个。本例患者,属冲任脉衰,经络空疏,为外邪所袭,陆师治法,可以反映他在临床上治疗肩痹的一般规律。其中取肾俞,乃是患者兼有腰痛之故。肩俞,乃陆师治疗肩痹病的经验穴,位在肩髃穴与云门穴中间。另有一肩内俞,也是陆师治疗肩痹的常用经验穴,位在肩俞下约1寸,在肩连前臂内侧疼痛,抬举不利,或有肩凝的症状时常采用。但以上仅是治疗痹邪在于筋肉的治法。《灵枢·终始篇》中指出“(病)在骨守骨,(病)在筋守筋”,若病邪入骨当用“致针骨所”的刺法(参见“病例二”)。

(病例二) 徐某,男,41岁。

1964年9月1日初诊:10个月前因骑脚踏车摔跤而致左肩关节脱臼,当时由农村医师施行手法复位,复位后左肩疼痛持续20余天,抬举不利,经电疗后稍轻,惟仍动辄锥痛入骨。左肩肌肉轻度萎缩,尤以肩贞穴部位为最明显。舌淡,苔薄白,脉缓。病因创伤引起,瘀凝气滞,疗治非易。拟祛瘀和营,佐以舒筋。

处方:肩髃(左)-,肩髎(左)-,肩贞(左)-,臂臑(左)-, 曲池(左)-,合谷(左)-。

手法:捻转补泻,加用温针。肩髃、肩髎用短刺法,肩贞加用火罐。

治疗经过:根据上方加减(自第二诊起减肩贞,加巨骨),共治疗5次,活动稍利,刺痛亦瘥,后因患者赴外地工作,未再继续治疗。

按:本例患者因脱臼而损伤肩关节,气血瘀凝,久而不散。动辄锥痛,是病在骨关节之征,故陆师重用肩髃、肩髎,施《灵枢·官针篇》“十二刺”中短刺法,施术时使肩臂外展约45°,用“稍摇而深之”的手法直刺,在近骨之处将针上下提插,结合捻转、动摇,“上下摩骨”,有似“白虎摇头”之状。此为陆师治疗肩痹在骨关节时常用的手法,此外,肩贞穴重用火罐,因该处肌肉有明显萎缩,为恐其内血凝阻,肌腠黏固,故用大火罐吸拔,以冀去瘀而筋肉得以舒释。

(病例三) 王某,男,48岁。

1964年9月30日初诊:左肩背麻木1个月余,每遇阴雨麻木更甚,且有酸楚,抬举尚利,肌肉无明显萎缩,左天宗穴有压痛,伴有肝大,肋下2指余,经常感疲乏,胃纳不馨,食后脘宇闷胀,夜寐欠安,大便较干燥,面色正常,苔淡黄腻,舌质红,脉右弦细、左细。病系肝阴不足,脾运失健,营卫不和,风寒外束。治以疏肝理气,养阴蠲痹。

处方:肝俞(双)-,期门(双)+,足三里(双)+,内关(双)-,神门(双)-,巨骨(左)-,天宗(左)-,肩贞(左)-,曲垣(左)-。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不留针。天宗穴用齐针。

1964年10月10日四诊:治疗后左肩背酸痛渐减,阴雨天仍略有所感,胁肋隐痛尚存,纳馨。姑拟疏肝理气,和胃舒筋为治。

处方:肝俞(双)-,胃俞(双)+,中脘+,足三里(双)+,期门(双)+,太冲(双)-,天宗(左)-,曲垣(左)-,巨骨(左)-。

手法:捻转,不留针。

1964年10月27日十诊:左肩酸麻基本已愈,惟天气阴雨仍略有灼热感,腹胀减轻,但巅顶仍胀,睡眠亦难,脉仍弦细,苔薄腻,黄色已退。湿浊渐化,肝肾仍亏,从效方再进。

处方:肝俞(双)-,胃俞(双)+,期门(双)+,中脘+,内关(双)-,足三里(双)+,太冲(双)-,肾俞(双)+。

手法:捻转,不留针。

按:患者就诊时,主诉仅为肩背麻木,然问诊中询得宿有肝疾,故治疗予以两顾。因调整全身脏腑功能将有助于促使局部病变之向愈。师常曰:“若针灸治疗不从整体出发辨证施治,而只从局部出发,胶柱鼓瑟,则针灸的作用,将无异于理疗。”故陆师治疗痹病,不但治其痹邪,同时还常兼治内病。本例患者兼有肝病,故除取巨骨、天宗、肩贞、曲垣用捻转泻法,以疏经蠲痹外,泻肝俞以平肝阳,补期门以益肝阴;补足三里以健脾,而滋化气生血之源;泻内关以治胸脘胀闷,泻神门以宁心安神,此为调整整体脏腑功能之措施。天宗穴压痛处用齐刺,以疏痹邪。又因本例患者仅有肩酸而未至肩凝程度,并有肝病,脉弦而体力较差,故不用温针及火罐。

(病例四) 郑某,男。

患肺结核多年,去年开始右肩酸痛不能上举后旋,肌肉削瘦,面色苍白无华,脉细苔薄。肺经经气不足,以致风寒之邪乘虚而入。治拟祛风通络,取肺经诸穴为主。

处方:尺泽(右)+,云门(右)+,肩髃(右)-,曲池(右)-。

手法:捻转补泻法。

治疗2次后,痛势大减;治疗4次,动作灵活,抬举自由。

按:本例患者有肺结核史,面色无华,陆师辨为肺气不足,以致风寒乘虚袭入。邪在手太阴肺经,兼及阳明经,故取尺泽、云门以补肺经元气,泻肩髃、曲池以疏大肠经之邪,一补一泻,运用得法,故二诊而显效,四诊而痊愈。

(病例五) 林某,女,55岁。

初诊:营血不足,脉络空疏,风寒外袭,以致两肩抬举不利,梳洗均感困难,酸痛交作,喜暖而恶寒,脉濡,舌苔薄白。治拟养营蠲痹。

处方:肩髃(双)-,肩贞(双)-,肩髎(双)-,臂臑(双)-,曲池(双)-,合谷(双)-。

手法:捻转补泻,留针加温针,肩髃、肩贞加拔罐。

五诊:两肩酸痛反复发作,困于抬举,关节不利。经治后病势已得轻减,惟年老血虚,脉络失荣,邪客经隧,治疗难求速效,只宜缓缓调治,庶能有功。

处方:肩髃(双)-,肩贞(双)-,肩髎(双)-,臂臑(双)-,曲池(双)-,合谷(双)-。

手法:提插补泻,加用温针。肩髃、肩贞加拔罐。

七诊:治疗后两肩酸痛已缓,抬动仍感呆滞,肩内侧云门外疼痛尤甚。斯疾之邪客,始于少阳、阳阴,而延及太阴,由表及里,病邪之渐深也。脉濡,苔腻。再拟疏邪扶正,冀得邪祛正复。

处方:肩髃(双)-,肩髎(双)-,胃内俞(双)-,臂臑(双)-,巨骨(双)-,曲池(双)-,合谷(双)-,列缺(双)-。

手法:捻转补泻,加用温针。肩髃、肩内俞加拔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