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陆瘦燕朱汝功针灸医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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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19)

当时前额、头巅、后脑及两颞部疼痛如裂,眼球牵制而痛,冷汗淋漓,面色白,胸脘痞闷,泛泛欲吐,不思饮食,面容消瘦,脉弦滑,舌苔白腻。头为诸阳之会,外挟风寒,内蕴痰湿,清阳不升,湿浊不降,太、少二阳之脉经气阻滞,阳明蕴湿未化。治拟化浊宣络,和营止痛。

处方:束骨(双),后溪(双),足临泣(双),外关(双),合谷(双),足三里(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留针30分钟。

3月14日四诊:治疗后头巅、后脑部、两颞部疼痛明显好转,泛泛欲吐已止。仍守上方出入。

处方:束骨(双),京骨(双),足临泣(双),合谷(双),后溪(双),足三里(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针尾加电,留针30分钟。

3月16日六诊:昨天针后,两颞部疼痛已止,头巅部疼痛亦减,惟目内眦至鼻左侧尚感扳紧。仍守上治。

处方:足临泣(双),束骨(双),内庭(双),足三里(双),合谷(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针尾加电,留针30分钟。

3月18日八诊:头痛较前轻减,各种西药止痛药已全部停服,仅服七叶莲中药。仍从疏经和营止痛为治。

处方:足临泣(双),京骨(双),内庭(双),足三里(双),合谷(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针尾加电,留针30分钟。

3月19日九诊:头巅痛基本好转,胃纳亦佳,舌苔薄白,脉转小弦。仍守原方投治。

处方:足临泣(双),京骨(双),内庭(双),束骨(双),合谷(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针尾加电,留针30分钟。

患者于次日 (3月20日)回南浔,嘱其在当地再针刺治疗一段时间,以巩固疗效。隔2个月后来信感谢,诉说回去后未曾复发。

按:本例头痛,痛势甚剧,反复发作。以中医药学经络学说为指导,朱师在临床上一般都以上病下取、分经取穴和辨证取穴相结合为治疗原则,疗效比较显著。本例疼痛遍及全头,朱师辨为外挟风寒,内蕴痰湿,太、少阳脉气失宣,阳明蕴湿未化,故取太阳经之束骨、京骨、后溪,少阳经之足临泣、外关以疏通经气,取阳明经之足三里、合谷、内庭化湿健脾,和中止吐。三阳经同治,手足同名经合用,以起“同气相求”的功效。治疗9次,头痛基本好转。

(病例二) 杨某,女,30岁,工人。

1975年8月1日下午4时初诊:右头额部疼痛3小时。今天中午l时许,右额部突然疼痛如劈,恶心呕吐不已,汗出如珠,面红,下肢冰冷,仰卧不能稍转,呻吟不已。询悉该病已经7年,开始时每年发作1次,2年后半年发作1次,去年以来每月发作1次,发作时均见上述症状。服止痛药,连续4~5天未效,这次发作较剧。于1974年12月曾到某医院神经科摄片检查,诊断为血管性头痛。

当时除右头额部疼痛外,伴有恶心呕吐,面色潮红,精神烦躁,微有口臭,下肢冰冷,脉弦滑,舌苔薄、质绛。此乃肝阳上凌,中焦失运,清气不得上升,浊气失于下降,阳明郁火循经上扰,阻滞清空,上热下寒之证。拟泻火潜阳,宣络止痛。

处方:足三里(双),内庭(双),合谷(双),足临泣(双),太冲(双)。

手法:平针法,提插和捻转相结合,留针30分钟,隔10分钟捻转1次(50~100转)。

针后15分钟,右额部疼痛逐步减轻,20分钟后又见1次呕吐,半小时后疼痛全部消失。患者因口渴,饮温开水1杯,未见再吐。起针后身体能转侧起坐。当晚7时许,右额部又稍感疼痛,即再来针治。处方、手法同上。针后片刻疼痛即止。

8月2日下午6时三诊:昨天针后,晚上吃稀粥约50克,未呕吐,右额部亦未作痛。再用上法针治,以图巩固疗效。

处方:合谷(双),内庭(双),太冲(双),足临泣(双)。

手法:平针法,提插和捻转相结合,留针20分钟。

2个月后随访,右额部疼痛未发。

按:此例头痛已病7年多,近1年来每月发作1次,连续数天,服止痛药无效,现代医学诊断为血管性头痛。此病多见于女性的青年期。朱师辨为胃中积热,肝胆火炽,随经上逆,络道受阻,不通而痛,治以上病下取、泻火降逆之法。额颞部系阳明、少阳脉气所过,故取合谷、内庭,手足阳明同用,以泻阳明郁火;用太冲(肝原)、足临泣(胆俞)表里同治,以清肝胆冲逆之气火。双管齐下,故一诊而效,再诊而愈。

(病例三) 姚某,女,48岁,干部。

1975年10月28日初诊:右侧头痛2个月。右头角疼痛已30多年,并发头眩,每遇气体刺激、精神紧张或声音嘈杂等均能触发。曾经某医院神经科摄片检查,诊断为神经性偏头痛,服阿司匹林、罗通定(颅痛定)等止痛片,仅能短期止痛,不能巩固。此次发作已达2个月,右头角疼痛欲裂,双目发黑、畏光,恶心呕吐,头目眩晕,面容消瘦,背部发冷,胃纳不馨,记忆力减退,脉弦细,两尺弱,舌苔薄白、根腻。此素体虚弱,风寒外袭,寒凝血滞,少阳、阳明经气受阻之故。治拟祛风通络,和营止痛。

处方:太冲(双),足临泣(双),三阴交(双),足三里(双),合谷(双),中渚(双),百会,风池(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留针20分钟,隔10分钟捻转1次。

针后头痛大减。

11月1日二诊:右头角有时仍感疼痛,但已减轻,头目眩晕已少,无泛恶现象,胃纳转馨,背部仍感发冷。守上方加膀胱之穴以疏经气、通卫阳。

处方:太冲(双),足临泣(双),三阴交(双),足三里(双),合谷(双),中渚(双),百会,风池(双),大杼(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留针20分钟,隔10分钟捻转1次。

11月3日三诊:右头角疼痛基本消失,背部冷感亦瘥,偶有头晕。再守上方。

处方:足临泣(双),太冲(双),三阴交(双),足三里(双),合谷(双),中渚(双),大杼(双),风池(双),百会。

手法:同上。

11月8日五诊:右侧头角疼痛已消失,有时尚感头晕,右目及右额部觉扳紧,胃纳已馨,脉弦滑,舌苔薄白。守上方加减。

处方:太冲(双),地五位(双),光明(双),三阴交(双),足三里(双),合谷(双),中渚(双),大杼(双),百会,风池(双)。

手法:同上。

后又巩固治疗3次而痊愈。

按:此例偏头痛患者已发病三十多年,现代医学诊断为神经性头痛,服止痛片仅能暂时止痛。朱师以经络理论为指导,亦用“上病下取”法,取少阳经中渚、足临泣,阳明经合谷、足三里,手足同名经并用;又取足厥阴经太冲,足太阴经三阴交,以表里相配同治;取风池、百会、大杼随变而调气,以达邪固卫。用穴比较广泛。此许学士广络原野之法,故针治8次而愈。

(病例四) 朱某,女,54岁,绣衣女工。

1981年4月14日初诊:前额、后脑疼痛已有2个月,今年2月初开始后脑部持续疼痛,牵引至颈背部,放散至前额及眉根部,顾盼不利,泛泛欲吐,两耳蝉鸣。有高血压史10多年,经某医院检查,血压为25.5/14.6kPa(192/110mmHg)。超声波示:左颞向右颞中线波6.8厘米,底波12.8厘米;右颞向左颞中线波6.8厘米,底波12.8厘米。脑血流图示:波型,重搏波隐约;波幅,两侧波幅差1%~20%。血化报告:β-脂蛋白8.2g/L,胆固醇7.3mmol/L,三酰甘油1.9mmol/L。诊断为血管性头痛、高血压、高脂血症。曾用降压片、罗通定、烟酸肌醇脂、珍合灵片、养血安神糖浆等20余天,症状未见明显减轻。又至某医院神经内科会诊,检查结果,同意前院诊断。治疗至2月下旬,无明显疗效,转我院内服中药治疗。经用育阴平肝、清热和中之中药,效果仍然不佳,故来针灸科治疗。当时头痛,头晕,眼花,耳鸣,口苦纳差,大便不畅,牙龈肿胀,颈项四顾不利,脉来细弦,舌苔薄、质绛、边尖呈现瘀斑多处。证系体质虚损,阴虚火旺,复烦劳气张,遂致厥阴气火上亢,清旷受扰,气机阻塞而痛。先拟滋阴和胃,平肝潜阳,化瘀宣络为治。

处方:行间(双)-,复溜(双)+,后溪(双)-,合谷(双)-,足三里(双)+,京骨(双)。

手法:捻转补泻,留针15~20分钟,针后10分钟转针1次,针起痛势若失。

4月16日二诊:上次针后,头项疼痛大减,耳鸣、恶心亦见好转,项背牵制亦瘥。再守上方。

取穴、手法同前。

4月18日三诊:针治以来,头额及后脑部疼痛均已明显好转,恶心已无,微感头晕,项背稍感筋掣,脉细弦,苔薄,边瘀较淡。再守上治。

处方:太冲(双)-,三阴交(双)+,足三里(双)+,金门(双)-,后溪(双)-,合谷(双)-,大杼(双)-。

手法:同上。

4月21日四诊:2日来因和客人谈话较多,精神疲乏,前额疼痛又发。再守上治。

取穴、手法同前。

4月23日五诊:血压渐平稳,现19/12kPa(144/90mmHg),头痛及后项牵制已好转,胃纳较增,脉弦较静,舌瘀已化。再用上方巩固之。

取穴、手法同前。

4月25日六诊:头痛、后颈项牵制均已基本消失,血压19.3/12kPa(145/90mmHg)。复查血化:三酰甘油1.32mmol/L,β-脂蛋白6.6g/L,胆固醇6.25mmol/L,血小板计数72×109/L。

再宗上方投治,至5月9日共治9次,痊愈而停诊。

按:本病例病历2个月,诸治无效而来针灸。朱师诊为阴虚之质,烦劳气张,厥阴气火上扰,清旷气机失宣,故拟滋阴降火、和胃宣络之法。补复溜以滋阴,取足三里以和胃,泻行间平肝兼降火,此治本之法;兼泻后溪、京骨、合谷,通太阳、阳明之络道,此为治标。标本兼治,补泻同施,有的放矢,故九诊而愈。

(病例五) 顾某,男,46岁。

1985年12月7日初诊:右侧头痛已3天。6年来均服止痛片度日。今年以来工作较忙,头痛反复发作,痛连右眼底部,伴有恶心呕吐。今天早上疼痛更剧,服止痛片不能抑止,故来针灸。形体胖硕,平时易怒,脉滑数,舌苔黄腻。此气火挟痰,上扰清空之证。治拟清火降痰,宣络止痛。

处方:合谷(双)-,太冲(双)-,丰隆(双)-,足临泣(双)-,地五会(双)-。

手法:提插补泻,留针30分钟。

留针后起针,疼痛大减。连治3次,疼痛基本消失。又治2次,以巩固疗效。随访至今未发。

按:此例患者虽年逾不惑,但形体胖硕,平时多怒,是气火有余之质。肥人多痰湿,气火挟痰,激而上攻,清旷之脉络受阻,遂致不通而痛。朱师临诊以清火降痰为主,取合谷,太冲开四关,镇摄浮炎之阳火;泻丰隆化痰以降逆;用足临泣、地五会足少阳之穴宣通少阳络道,此“随变调气”之意。本例患者,与“病例四”相比,前者虚实夹杂,故朱师补泻兼施以治,后者纯属实证,故单泻而无补。立方临阵,进退化裁,固知贵在灵活多变。

至于头痛之病因病机、治则治法,已在前《陆瘦燕医案》中讨论,宜互参,此间从略。

二、热厥(1例)

(病例) 张某,女,32岁,农民。

1965年12月23日初诊:7天前因患血吸虫病接受锑剂治疗后即高热不退,曾用青霉素及退热针剂都未获效。今晨8时突然昏厥,体温39.70℃,牙关紧闭,舌强不语。于上午10时请针灸科会诊。诊见患者形体肥胖,壮热不退,不省人事,痰鸣气急,四肢厥冷,脉滑数。家属代诉,病初起时,头痛如劈。证属湿浊中阻,气机运化失常,热毒郁蒸,清气不升,浊气不降,壅于胸脘,上闭清窍。邪侵太阳、阳明,故牙关紧闭,后脑部疼痛如劈。急拟清热、豁痰、宣络、醒脑之法。

处方:①合谷(双),外关(双),内庭(双),丰隆(双),束骨(双),金门(双);②大椎,风府,风门(双)。

手法:先针①组穴,用平针法,得气后,捻转3分钟,以后隔10分钟捻转1次(2分钟)。

针后10分钟,神志渐醒,牙关渐开,能看到舌苔(苔白厚腻)。20分钟后能发轻语,头痛减轻。半小时后张口渐大,随后起针。

再针②组穴,得气后,留针10分钟起针。

针后20分钟,测体温38.10℃,到中午能吃稀饭50克。下午精神安定,入睡3小时。

12月24日二诊:体温已降至37.2℃。昨天午睡后,头痛已减。晚餐吃米饭50克,青菜半碗。睡眠较好。再从前方投治,巩固疗效。

处方:上①组穴加手三里(双)、足三里(双)。

手法:同前。

12月25日三诊:昨天晚上身热已退,头痛亦止,纳谷转馨。再拟针刺巩固之。

处方:合谷(双),太冲(双),手三里(双),足三里(双),风府,风池(双)。

手法:平针法,得气后留针15分钟。

患者厥证已解,于翌日上午痊愈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