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君明翳摇了摇头。
若冰笑:“《战国策》里讲: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若士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平民发怒,摘掉帽子光着脚,把头往地上撞;有才能有胆识的人发怒,只会倒下两人,血溅出不过五步远;天子发怒,将会有百万人死亡,血流千里。明翳以为,自己是哪一种?——你是皇子,须有皇子的骄傲。这个骄傲,不是源于你的身份,而是源于你强大内心之下,旁人的心悦诚服。”
“母妃,是我错了。”君明翳退开半步,深深揖了一礼。眉宇间隐约的沉稳,竟颇具帝王之相。
若冰十分欣慰,正要说话,门外忽传来喧哗之声。淑宁心焦之下不顾拦阻,匆匆闯了进来,搂住君明翳上上下下一番打量。
“娘娘——”
“没事,都下去。”斥退众人,若冰冷眼看向来人。
淑宁不惧,占有性地将明翳往后一拉,草草施了礼就要走。
若冰哪里肯放。好歹从前她还做做样子,如今这般却是半分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若此次任由她去,再要立威怕也难。“淑嫔出身书礼熟读宫规,却未经通传闯宫在前,目中无人逾礼在后,意欲何为?!”
淑宁一肚子火气,可给这话勾了个透:“娘娘既然说了,那嫔妾倒要请娘娘做主。我儿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推到了池子里,祸首还逍遥法外?!”
君明翳见母亲这般,忙扯了她的衣袖解释:“母妃,是儿臣的错,不关睿表哥的事。”
淑宁正在气头,哪里听得进去,只道自家儿子胳膊肘朝外拐偏帮若冰,一时口气愈加冲。“这里没你事。秋澜,把人带走——娘娘,嫔妾就那么一个儿子,如今却在您院外出了事。而您,非但没有惩治那人,甚至还百般回护。嫔妾倒想问问,娘娘您,意欲为何?!”
若冰笑意微敛:“淑嫔这是什么意思?!”
淑宁冷笑:“娘娘,怀王已经倒台,他的儿子,没有前途。”
“哦?”若冰作势想了想,“本宫记得,淑嫔和怀王关系不错,怎的如今——这可真应了一句话——树倒猢狲散,你说是不是?”
明明声音柔和,淑宁却听得心中发寒:“你别血口喷人!我陈家清清白白,我亦就事论事。是君明睿以下犯上在前,我身为人母,纵是护短也情有可原,娘娘却责我尊卑不分。娘娘,你已经有了明琮,缘何还要霸占我的儿子!”
总算是说实话了。“你便是这样想的?”
“难道不是么?我可不信,你会无缘无故对他好!”
若冰笑了:“淑嫔,你在害怕。你怕——在明翳心里,本宫比你重要。”
“你——”
淑宁恨极,不顾身份扬手要打,只是在半空被人生生扼住。腕部传来些微麻痛,她欲抽手,却怎么也动不了。淑宁愤愤抬眼,面前的女子,锦衣素颜、横眉冷目,她被她眸中的寒意所骇,下意识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