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倒了一杯。果真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绵柔。
“不错吧?”
我点头:“怎么弄来的?都说他爱酒如命,地窖里藏的那些简直千金难买。”
她有些得意:“你不知道,老头子生平两大嗜好,一是酒,二是春宫。为了换这个,我也是拿了压箱底的。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师兄。”
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我执杯的手却实在忍不住抖了两抖。原来,那个让师傅百般疼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女徒就是她。怪不得我昨天一使落星式,她就收了手。诧异之余,我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她见我坐着不动,热心地把糕点果品往我跟前推了推:“师兄,天香楼的乳鸽,灵椒巷的虾包儿,很好吃的,你试试。”
我拗不过,就每样都尝了尝。
她显然很满意:“你要喜欢就多吃点。我困了,你自便。”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什么来:“哦,墙在那边,翻的时候记得小心,别踩烂了两边的蕙兰。——明天见,师兄。”她扬唇,像极了龇牙的狐狸。
我起先还不明白,等明白过来,半条命已经给她折腾走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一面热络地跟你套交情攀关系,一面阴测测在你碗里下药,还下得神不知鬼不觉!闹得我腹痛眼晕,前后十来天没睡过安稳觉。
等身体稍微缓过来,我去找她。
看见我,她笑嘻嘻地:“半个月了你才来,可等死我了。”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笑得愈发欢:“哎呀呀,师傅说你不通药理,果真不错。柳七,其实这个偏方我也是才从旧书堆里翻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效,赶巧你就来了。于是我就在酒里放了点芷艾,又在糕点果品里撒了些胡兰,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是不是吃不出来?——柳七,采花是要付出代价的,谁让你打我姐姐的主意!”
我沉默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之后没多久,我见到了柳若雪。
彼时我被卿卿戏弄,四仰八叉摔在泥堆里,与闻声而出的她撞个正着。如传言所说,她芙蓉玉貌、柳絮才高,不张扬,不矫饰,是个容易令人一见倾心的女子。
看到我,她显然很是意外。卿卿耻于我采花的职业,含糊两句没了下文,弄得我实在憋屈,连带着恨上了那个与我同姓的残害良家妇女的罪魁。
这次事件后,卿卿没再刻意让我避着柳若雪,而我,也不知何时习惯了夜夜登门的日子。
“柳七,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有一天,她趴在我耳边笑得很贼。她的气息,温热里带着些许甜香,挠在我鼻端,有些痒。我微微错开身。她不依,又继续无知无觉凑过来。“你倒是说话啊,究竟喜不喜欢?”
“无聊。”我撇过头,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不可免俗动过心。柳若雪,她有这个资本,可那终究只是曾经。就像年少懵懂之时,我们总是不自觉喜欢美好的事物。那种喜欢,或许更多的是欣赏,和求不得的憧憬,那种喜欢,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