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玉妆宫，那是一座琉璃宫殿配着汉白玉的长廊，院中有一处小池塘，池塘上是一座汉白玉的小桥，看上去非常的清丽脱俗。
我与辰妃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前面小桥上相拥着喂鱼的一双男女，刚柔并济，很温馨的场面。
辰妃看我一眼，我回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我知道她是在看我的反应，可是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径直往前走去。
“皇上你看，那条红的，游的好高兴！”秦红妆抬头，虽然苍白却是笑靥如花。
“恩！”司徒睿将手里的鱼食丢到水里，低头向怀里看她，虽然面孔依然冷硬，眼神却是柔和的。
“皇上，皇后娘娘跟辰妃娘娘来了！”一直到我们走近身边，跟着他们一起陶醉的王海才猛地抬头发现了我们，犹豫着提醒司徒睿。
桥上两人抬头。
“臣妾给皇上请安！”我与辰妃各自微微一笑。
“皇后跟辰妃来了？赐座！”司徒睿没动，懒懒的道，继续往水里丢着鱼食。
秦红妆敛了笑容，看司徒睿一眼便要起身行礼，我看着司徒睿平静如一的面孔忙制止了，“秦昭仪你抱恙在身，本宫怎么敢受你这一拜呢。”
“是啊，皇上面前，秦昭仪也不用客气了！”辰妃也忙道。
秦红妆还是垂眸盈盈一拜，“臣妾不敢失了礼数，给皇后娘娘、辰妃娘娘请安。”
我与辰妃落了座司徒睿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把将身边的秦红妆拉入怀中。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还是一向如此，但总归是递给他一个持久的笑容，表示我的大度。
“哦，听说秦昭仪病了，皇后娘娘跟臣妾特来探望，不想皇上在这，没扰了皇上的雅兴吧？”辰妃见我不说话，忙出来打圆场。
司徒睿的目光一直不冷不热的落在我身上，却没有说话。
“怎么会！”秦红妆低低道，倚在司徒睿怀里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但说出的话还是合礼数的，“臣妾怎么劳动皇后娘娘跟辰妃娘娘呢，两位娘娘费心了。”
“谈不上费心，”我暗暗吸了口气，“自家姐妹应该的，听说秦昭仪派人去我宫里借凝碧那丫头，不巧的很，她为本宫办事去了，本宫既然来了，就跟你顺便说一声，省的你还以为本宫小气了！”
“臣妾不敢！”秦红妆垂眸。
“那好吧，既然皇上在这，想必这照顾会很周到，我们也就放心了！”我给辰妃递了个眼色，起身，“皇上，臣妾就不打扰您了，这就走了。”
“臣妾告退！”辰妃微微一个福身。
“皇后慢走！”司徒睿懒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也没有再回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还没出院子背后就又传来秦红妆动听的笑声。
临出门辰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神色黯淡。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双紧密相依的身影，“看到了吧，在这后宫，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对手，而是一个能让他做他高傲大男人的小女子。”
辰妃回头看我，想说什么，身边的烟儿却突然痴痴的道，“小姐，秦昭仪她——真像当年的你！”
当年的我？我一怔，凌雪澈吗？
是啊，我恍然记起，当年的凌雪澈也该永远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躲在一个没有风雨的角落里笑靥如花的活着。
如若她还是她，现在又会有怎样的一种人生？只怕在这重重宫闱中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既然是这样的命运，她就不能那么无忧无虑的活着，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取代了她。
察觉到辰妃的异样，我瞪了烟儿一眼，她委屈的垂下头。
我跟辰妃步行往回走，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以为她在想方才秦红妆的事，虽然她在说到“爱”的时候用的是“爱过”这个字眼儿，但看到自己曾经付出真情的男人把怀抱里的温存送给了别的女子，她难过也是应该的。
“看着你，我很难想象当初的你是怎样的！”她突然说，神情跟语气一样凝重。
“当初的我？”我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浅笑，“我也想象不到！”因为我也没见过，可是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天回到凤栖殿我的脑海中就开始持续不断的出现一幅画面，司徒睿与秦红妆相依偎的画面，我开始在心里默默构思另一种人生，另一种属于凌雪澈的人生，可是很奇怪的，当我想把那幅画面的主角换成我自己的时候那画面就开始支离破碎。
“烟儿！”我终于疲惫的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你还能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烟儿似是一愣，低低的“恩”了一声。
“是不是以前的我会比较好呢？”我睁开眼，懒洋洋的看着她笑。
“奴婢不知道！”烟儿面露难色，“当年什么事都有二少爷护着您，烟儿觉得那样的你比较开心，可是现在——”她面上露出忧伤，“您要靠自己活着，总不能太软弱！”
原来她也知道，靠自己活着的人是不能太软弱的，而这宫闱之中从来就没有可以生存下来的弱者。
“你觉得这个秦红妆很软弱吗？”我问，不动声色。
烟儿困惑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起身往床边走去，“她若真的是软弱无能，昨天便也不会来看我了！”
“那——”烟儿显然还没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我翻身上床，“我睡了，明天一早你把凝碧送到宣王爷那，就说我借这丫头给他做几天点心。”
“恩！”烟儿犹豫着帮我掖好被角，突然问，“今天——不等皇上了吗？”
“他？”我嘴角冷冷一扬，闭上眼，“应该不会来了！”
烟儿还想说什么，见我闭了眼，便放下帐子转身出去了。
那一晚我突然做了好长的梦，梦到十八岁那年异凡第一次向我表白时的情景，那晚他骑单车带我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然后两人偎依在郊外的河堤上看星星直到天明，那天回去的时候我靠在他的背上，曾经幸福的希望这条路可以是没有尽头的，我们就这样一直的走下去，一直一直的走。。。。。。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迷迷糊糊的听到烟儿的声音。
我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眼，“天亮了？”
烟儿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小姐您怎么哭了？”
哭了？我伸手一摸，枕头上湿了大片，似乎是我哭了整夜了，醒了却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