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有殷红的血从清河的剑尖滴落，映在他湛蓝的眸子里是别样的光彩。
冷寒手里的人缓缓滑软在地，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我甚至一度怀疑这是否真的曾是一个生命的载体，如果是，那么现在他去了哪里？
这——太残忍！
刀光剑影瞬间逼来，我却还处在震惊中无法回头。
“小心！”冷寒大吼着一把将我甩到一边，我回过神来，一道深且长的口子从他的左臂拉开，鲜血开始奔涌。
我觉得恐惧也迷茫，眼前这些鲜活的面孔让我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
冷寒护着我，清河却带着傲来的兵士逼迫着他一点点的后退。
我抓着他的衣襟，双手沾染了他的鲜血，那粘稠的液体让我止不住的颤抖。
“冷寒，不要坚持了，跟他们回去吧！”我咬着唇，已经恐惧到极点却掉不下泪来。
“王爷吩咐过属下要将娘娘安全带回曦裕！”冷寒不回头，依旧在做殊死的搏斗。
“你带着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恳求他，我不能看着他死去，我不想看任何人为我流血。
冷寒不语，我亦看不到他的表情，眼前纷飞的只有兵器冷冽的寒光。
赫连蓬的人追过来了，那么不留余地，这是不是代表司徒康也出事了呢？否则傲来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兵抓人？
我想着心就乱了，他说过会到郁林小镇与我会合的，他说过要等我跟他说那句话的，他不可以失约，不可以！
“冷寒，我知道你武功超群，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们还是放弃吧！”清河哀婉的叹息，这声音给了我一种错觉，他不是嗜血的人，但他杀人的时候却不留半点余地。
是我太容易被人的表象迷惑吗？
冷寒嘴角勾了勾，凭空而起的剑气划破了六个人的胸膛，他用他的行动给了清河最好的回答。
“还要他们继续送死吗？”冷寒的目光扫过，除了清河之外的所有人都踟蹰不前，冷寒轻蔑的神色愈发明显，抬眼看着清河，“或者咱们之间来一场较量，傲来大内第一高手——沈清河！”
大内第一高手？
清河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他的头衔却是傲来大内的第一高手，我困惑的看他湛蓝的眸子，那里边不带任何的色彩，却是清凉如水。
触及我的目光，清河不动声色的离开我的注视，淡淡的看着冷寒，“我不会跟你做交易，今天我是奉命而来，如果你有兴趣，咱们可以改日再约。”
清河的话很明确，他不会放我们离开，无论成败。
冷寒想一决生死的计划也宣告破产，他冷冷一笑，面上那道疤痕就显得更加狰狞，“那么就动手吧！”
“何必！”清河眸中闪过一丝苦笑，手上的剑却没有半分犹豫。
两个人四目相对，剑花挽起的那一瞬我心中剩下的就只是叹惋，可是——
无能为力。
由我而起就必须由我结束，我深吸一口气，为司徒康做的一切感到不值，可就在我准备挺身而出的时候，远处傲来的官道上却涌起很大的烟尘，浩浩荡荡的圣驾铺天盖地而来。
清河一怔，冷寒却借机护着我退后一步。
是赫连恒，他居然赶来了？为了我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冷寒的目光变得凝重，因为赫连恒身后浩大的御林军已经将我们仅有的希望毁灭，带兵的人是——
凌锦风！看到他，我心中就有些沉痛。
是的，痛！为他也为我自己，但眼下却不是我心痛的时候。
赫连恒坐在马上，他的嚣张是显而易见的，随后而来的凌锦风给他壮了声势，三万的御林军与我面前的冷寒，这就是他骄傲的资本。
凌锦风的表情很平静，是鲜见的冰冷，目光却是始终落在我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情绪。
我别开头，不与他对视，我不明白他何故有这样的表情，但这平静却总归让我不解，就仿似一夜之间他已被冰封，找不到一丝温情。
清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赫连恒盯着他，眼中都是嫌恶，“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才——”清河没有说完，我知道他是在尽力维护赫连蓬与赫连恒的关系，虽然司徒康说赫连蓬的退位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就那****在广德宫的所见来看，赫连蓬却不见得有想象中那么凄惨，只是——
他们父子的关系似乎不容乐观，至于反目的原因，不得而知。
清河的为难我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当他是好人，但想着却觉得可笑，现在的我已经辩不清敌友了，或许这世上我本就是没有朋友的。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到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
我按下冷寒手里的剑上前一步，平静的看着赫连恒意气风发的面孔，“这么大的阵势就只为给我一人送行未免太大题小做了吧？”
“既然知道了，就乖乖随朕回去吧！”赫连恒冷冷一笑。
周遭的兵士围上来，却被冷寒极冷的一道目光击退，“谁敢？”
“就凭你？”赫连恒不屑的瞄他一眼，大手挥下。
大队的御林军由身后迅速围堵过来，我们再度陷入困境，冷寒无奈，也只有勉强退回我们身边，做一种防备的姿势。
“曦裕的皇后是吗？”赫连恒悠哉的目光扫过来，“就这么走了，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是暗示我傲来招呼不周吗？”
我冷眼看他，这一刻我很清楚，赫连恒敢走这一步就不指望他回头。
“要带我回去有何不可？”我看清河一眼，“只是恐怕太上皇他老人家容不下我吧！”
我承认我是要拿他们父子的关系借题发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你不仁，我不义，没什么情分可以顾及。
赫连恒看了我一会儿，目光变为审视，最后却是仰天长笑，止住笑后目光阴险的扫过我的脸，“曦裕一行你还真是变化不小啊，凌雪澈，没想到到了如此处境你竟还能气定神闲的跟朕说话。”
我明白他之所以这样说的原因，可我不是凌雪澈。
“我不想跟你废话，放了冷寒，你们要的不过是我！”赫连恒的真实想法我并不关心，我只是不明白凌锦风此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出现的。
“放了他？”赫连恒沉思片刻，“你觉得你还有资本跟朕讲条件？”
“这不是条件，应与不应全都在你一句话，你们若是抓了冷寒，最多也就是浪费几碗牢饭！”冷寒是效忠司徒康的死士，这一点毋庸置疑。
“既然你这样说，朕也便给你这个人情！”赫连恒看冷寒一眼，终还是无所谓的点头。
“娘娘！”冷寒眉头深锁，并没有抽身而退的意思。
“你走吧！”我对他微微一笑，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现在司徒康生死未卜，他知道该怎么做的，我们不能都被困在这。
冷寒还在迟疑，身后的人群中却传来一声浅笑，“这里好热闹啊！”
众人循声望去，安然坐在马背上款步而来，面目温和的人正是司徒康！
我看着他再次暴露在阳光下的笑容，心里就又变得暖暖的。
“你们是在等本王的吗？”他笑，目光柔和的落在赫连恒阴晴不定的面孔上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会在这里？”赫连恒开口，却忘了他这话的不合时宜。
“怎么会在这里？”司徒康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目光瞬间收冷，“那么你觉得应该在哪儿？驿馆吗？”
赫连恒回过神来，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嘴角自得的笑意就越显得浓烈，“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就凭你，今天想带走她只怕没那么容易！”
赫连恒话音刚落，凌锦风身后的军队就蠢蠢欲动，司徒康所有不过是区区数百人的护卫军，实力相差悬殊。
但就在赫连恒势在必得的瞬间冷寒却是突然凌空而起，挽一朵剑花已经将赫连恒胁迫在手。
明晃晃的刀枪剑戟瞬间指向他，冷寒却只是冷冷一笑，“想取你性命又有何难？”
冷寒的身法很快，出手也极其狠厉，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敢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直取赫连恒，但是——
他成功了，成功的用他的剑抵住赫连恒的胸口。
赫连恒额上青筋暴起，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移到冷寒犹滴着血的剑上就凝满杀气，“除非你们想血溅当场！”
司徒康眸光一敛，显然没有想到他到了这般地步竟还会如此决绝，但那种意外的神色瞬间被微笑取代，“冷寒，怎么可以对皇上无礼呢？”每个人都看的出他的言不由衷，他浅浅的笑，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既然皇上不肯让步，那本王也只好委屈您亲自送我们一程了。”
冷寒胁迫着赫连恒才要向前，一直沉默的凌锦风却突然开口，有很重的敌意，“司徒康，你不要太过分！”
司徒康才要开口，赫连恒却冷冷一笑，眼神狠厉，“你们不过要活命，杀了朕，你们一个也跑不掉！锦风！”
赫连恒不肯受这威胁，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居然会有这样玉石俱焚的气势的确让我瞠目，或者——
他跟他的父亲是不一样的。
慌乱中我抬眼看凌锦风，现在他的决断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凌锦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他缓缓的伸出手，衣袖挥下的瞬间我就真的有些绝望了。
他决定执行赫连恒的命令！
我想要冲出去拦住他的时候，另一侧的官道上却响起声势浩大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