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冷月凄然似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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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大结局之高凌默(上)

在遇见冷月之前,我从未将身心都交付于什么人,即使是冷秋,也没有。彼年,我只有二十三岁,酗酒生事,颓废到了极点,母后管不住我,日日伤心数落,父皇整日沉浸在温柔乡里,却不忘为我安排婚事,好步他的后尘,我偏不让他如意,他送来的女子,无论是相府小姐,还是邻国公主,都被我横加羞辱,婚事自然闹得不了了之。

我不成婚,但不代表我不近女色,起初还费尽心思乔装打扮,去青楼为某个女子的****竞价,后来名声四散,不用我再去寻,自有无数女子送到三皇子府,其中不乏沉鱼落雁之姿,我乐得享受,只是,单调的寻欢作乐,没多久就倦了,一闻到脂粉气就恶心,真是难以理解父皇为何不会生厌。月色清幽的夜晚,我辗转在不同女子的身侧,关键时刻,我愣在了那里,女子细碎的娇喘传来,“三皇子……”,媚到骨子里,奇怪的是,我没有丝毫反应,冷冷地看着她,仿佛一盆冷水骤然浇下,我瞬间失去了兴致,起身穿衣,随手丢给她一把银票,“来人,把她抬走。”

那女子满眼是泪,绝望地看着我,“三皇子……我做错了什么……”

我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

多想有一个人,能看到玩世不恭的孤独,能坚定地握住我的手,唤我“凌默”,而不是“三皇子”。

冷月告诉过我,第一次在溪边见到我,她便陷了进去,可惜我不能说同样的话,远远的,只是注意到冷秋一袭绿萝纱裙,语笑嫣然,让人移不开目光,而我,已经满心疲惫,不想再寻找,便草草地提了亲,没多久便是大婚。那时,冷月的心仪我看不到,冷月的绝望我也看不到,与冷秋比,形容未足的她着实不起眼。

直至两年后,我因冷秋的事而自暴自弃,私奔失败后我将自己关在黑屋中,没日没夜地饮酒,心想把自己灌死算了,与其说我恨的是父皇,不如说我更恨自己,恨自己保护不了冷秋,任她进宫遭受凌辱。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绝望地想,母后当我是争名逐利的工具,父皇抢走了我喜欢的女子,冷秋因我无法搭救而不理不睬,没有人看得到我的孤独与惶恐,从来没有。这样想着,眼前却出现一方纯净的淡粉,女孩没说话,慢慢地坐在了我身旁,竟无一丝嫌弃,她轻声唤我,“凌默哥哥。”

凌默哥哥。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放松了戒备。

屋子里暗得惊人,我看不清她的脸,“你来,做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怎样回答才不会触动伤处,“她走了,我便来了。”

我在那一刻听到有人在对我说话,高凌默,你找的那个人,在这里。

后来,不止一次地,有人告诉我,高凌默,你配不上她。这话听起来刺耳,却也是事实,我厌恶自己的父皇,可没有他给我的荣耀,我一无是处;我有那样不堪的过去,自欺欺人地不敢带冷月去风月场,以为这样她便无从得知我的艳情史,多年后,我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多么可笑,我的过去,她再清楚不过,刻意的隐瞒只是欲盖弥彰。

她纯净的喜欢常常让我自惭形秽,她从不提我对她的背叛,只记得我对她的好,我向她坦白自己联合冷秋算计她的时候,生怕她会对我横加指责,或者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好在她没有,她靠在我的肩头,低声说,“我懂,你怎么想,我都懂。”

爱,没有审判,只有接纳。

柔弱如她,坚定地自有主张,她对我说,凌默,我们在一起,我想的却是,除非死,否则绝不会放弃对她的保护,她愿意原谅,所以,我愿意穷尽一生的力量对她好。

我也真的这么做了,六年,我不停地将自己的真心剜下来送给她,不管她要不要,给的越多,我自己也就越空,空得发虚,只想紧紧抓住她,再也不放开。

如果要说,这世上我最讨厌的人是谁,毫无疑问,皇甫诚,一个男人却长着女人的脸,每次阴柔地向我翘起兰花指都让我反胃不止,我真的很讨厌与他合作,国破的几日前,我与皇甫诚在茶楼雅间饮茶,他突然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曼妙,“三皇子殿下,有一事,我始终不明,那个女子,经你父皇之手,充其量不过是残花败柳,究竟有何德何能让你为她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

我抿一口茶,“梅花,快开了。”

他没明白,追问道,“什么梅花?”

我微笑着摇摇头,情之一字,有多重,惟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明了。

登上城楼,俯视众生,若他们知道我做了什么,恐怕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可我不后悔,照国国君,荒淫无度,早晚是要亡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心里甚至有一丝欣喜,冷月,你的自由,我还给你,即使,你会怪我。

凌云的死对冷月的打击是致命的,将凌云派到冷月身边本是计谋中的一环,意在给照国大军重创,进而俘虏凌云——照国最勇猛的将领,我没有想到,不知何时,凌云逐渐在冷月的心里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无人能撼动的参天大树,当冷月对那个与我七分相似的男人微笑时,我才发觉,原来冷月的心里,除了我,还有别人的一席之地。冷月至死都不愿承认,她爱凌云,可我却知道,她为我缝合了创伤,那伤疤上便留下了她的名字,冷月最低迷的时候,是凌云陪在她身边,她的伤疤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他的名字,说到底,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皇甫诚在冷月眼前对凌云下了手,无非是希望我后院起火,他答应过不杀冷月,便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挑拨,即使冷月看得穿,这是个局也再也不会与我在一起,我不杀伯牙,伯牙却因我而死,凶手是谁,在她眼中,或许并不重要。

我将她囚禁在别院,日日陪伴着她,她围着毯子,靠在我的怀里,摆出一副顺从的模样,可我知道,我在一点点地失去她,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一次,她是真的死心。我最怕的便是她淡淡地看着我,声音中不带一丝爱恨,“凌默,我不怪你。”“凌默,你别这样,我不需要。”我宁愿她发狠折磨我,也不要她超脱物外,我知道她下定决心离开,便想尽办法地讨好,不惜让她厌烦,我为她建造挽月园,提拔颜妃一家只为换来一颗黑珍珠,因为冷月说过她想要,即使她那样说只是要让我为难,午夜梦回,她将头埋在棉被中偷偷哭泣,我却要装作浑然不知,心,却皱成一团,冷月,我究竟应该怎样爱你?

放手吗?我做不到,我害怕,没有我的地方,再也没有人能懂得她的哀伤,呵护她的软弱。可是,如果,我才是伤害她的元凶呢?她最害怕的,竟然是我。

她眼里全是祈求,“凌默,我太累了,让我走吧,活着也是味同嚼蜡……不如把机会留给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几时见过她这样低三下四?她就这样想要逃离?宁愿死,也不愿再面对我。我费尽心机,求来的不是我们的未来,而是她赋予我的末日。

我们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会对孩子青眼有加,没有她,保住孩子又有何意义?

我不顾冷月的请求,要董太医强行施针,她的泪大颗大颗地滑落枕上,“凌默,你真的忍心看到我们的孩子死吗?这些日子……你日日同他说话……他是小恕……我们的小恕……”

借口,都是她离开我的借口,我痛红了眼。

“这血……止不住……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来未见过这等奇事。”董太医大惊失色。

我揪住了他的领子,“废物!养你做什么用?”

连翘连忙开口道,““不是董大人的银针失效,而是夫人有心抗拒……公子,除非夫人自己肯,否则……”

有心抗拒,她是一抹自由的魂,谁都没有力量阻止她的来去,这一次,也不例外,她要走,任谁也拦不住。

我踉跄着后退,“有心抗拒……哈哈哈……上官冷月,你讨厌我到这步田地,恨不得立刻离开我……你竟然宁愿死都不愿与我在一起……你对我而言是稀世珍宝,我呢?你又把我当做什么?啊?你把我当做什么?”

我急火攻心,喉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又腥又甜,我一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冷月慌了,向我伸出手,“凌默,凌默。”

她的呼唤是最严酷的凌迟,我摇晃了一下,单手扶着床边的小几,“我的死活,原来你还会在乎。”

连翘推开众人,挤到我身边,要帮我把脉,我一把推开她,“别管我,去救冷月,去啊!”她抿着嘴,不答话,默默地回到冷月身侧。

董太医再次提醒道,“王爷,若要救治可要尽快,再晚,恐怕……”

这一章长吧,碎玉还木有写过这么长的一章呢,几乎累到吐血,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