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建康的一封家书就在这时到了崔府。却不是秋老爷写的,而是白苏写的。倒也没说什么大事,只是说了秋筱凤的婚事。秋老爷还是和那个落败的侯府说了亲,那家人虽然也多少听说了秋筱凤的丑事,却贪图她的嫁妆。唯有一条,那天他们上门提亲的时候,青衣去上了一遍茶水,那个破落户就此看上了青衣,执意要青衣为滕妾,否则不娶秋筱凤。秋筱凤知道后,找了个由头打了青衣一顿,而青衣自是不肯跟着她一道嫁入那个落败的侯府,寻死觅活了几次,人也被折腾狠了,如今却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白苏在信中委婉而诚恳的道了歉,说是自己向她借了人,却没有照顾好,心中实在有愧。又说青衣如今米水不进,却还口口声声的念着秋筱叶的名字
事实上,那日侯府上门提亲的时候,白苏才知道秋老爷的真正打算。他独独要留下青衣,就是因为青衣长得俊俏,想在秋筱凤新婚之夜让青衣替她洞房,在元帕上留下处子之血,好挽回秋府本就不怎么光彩的颜面,打破秋筱凤是破鞋的流言。
白苏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留下青衣的,毕竟秋筱叶帮了她大忙。可她转念一想,府里最大的就是秋老爷,他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青衣不声不响的代替秋筱凤洞房,即便秋筱叶在这里也是没有办法违抗他的命令。左右青衣不过是个奴才,秋筱叶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奴才顶撞自己的父亲?
可现在青衣弄成这样,因着以往和秋筱叶的交情,她还是打发了一个小丫鬟尽心尽力的伺候着青衣。
收到白苏书信的秋筱叶,看了之后顿时火冒三丈。她真的觉得她的那个便宜老爹不是人,想方设法的算计自己。又恨白苏问自己借了人,却没有照顾好。想到青衣缠啊绵病榻,恐怕时日无多,她心中着实着急。这世上青衣是第二个真心真意对她好的人,平时她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丫鬟对待,而是当成自己的亲妹子。现在她病重垂危,她真恨不得插了双翅膀飞到建康。
当晚她就和大舅舅他们辞了行,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建康。回到蔷薇院后,她又给慈心和郭午分别去了封信,让他们照顾好即将成熟的水稻,番薯什么的。特意叮嘱郭午注意崔府棉花园的事儿。安排好一切,她又打发青涟和莲玉她们收拾箱笼。
莲玉趁人不在的时候,犹豫的说道:“姑娘,爷说过要你在太府都等着他回来。”
她一着急倒是忘了平王当日叮嘱又叮嘱的话,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非得要她在太府都等他,按理说即便她真的要嫁给他,也应该是从建康秋府出嫁才对。可她现在实在厌恶秋府,要是放在平日无事,在太府都等着他,从崔府出嫁也行。但是,现在青衣在那里生死未卜,又实在放心不下。
她咬了咬唇,道:“等我接了青衣,就立即回太府都。”
莲玉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多劝,虽说现在二皇子和王爷势成水火,但是只要不要暴露了秋筱叶,她的安全就没有问题。更何况,这次去接青衣不过是十几日的事儿,想来也应该没事。
建康燕王府。
正厅内萧彧正坐在上首笑意宴宴的和燕王妃说话,丫鬟仆从环伺着,添茶倒水的十分用心,宾主之间气氛融洽。这次云慕离倒没有跟着,陪着萧彧的是他心腹太监吴力。
而燕王府的听荷苑内,祁鹿正坐在床沿上嘤嘤的哭泣。她的大丫鬟玉杏一边陪着抹泪,一边递着帕子轻言安慰。见她哭得越来越伤心,说道:“要不婢子去找燕世子来出出主意?”
祁鹿一听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我只顾着自己伤心,倒忘了大哥。”说着,她胡乱擦了把眼泪,站起身急急的说道:“快去,快去,快把大哥寻来。”
祁襄独坐西武苑,看着当日秋筱叶送来的食盒发呆。她去太府都省亲一去就两月,这两个月他像是丢了魂一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算平时最喜欢去的练武场也没了兴致,脑中时不时闪现的都是她的音容笑貌。有心想去封书信,又怕唐突了佳人。
明山走进来,看着低声叹气的主子,说道:“世子爷,郡主身边的玉杏来请,说是郡主出了大事,让你过去看看。”
“鹿儿?”他疑惑,“她不是在听荷苑好好的呆着吗?能出什么大事?”
“奴才也不知道,不过玉杏看起来挺着急的。”
他心中存了疑虑,一走出书房,就见玉杏着急的在原地转圈,见他出来立即上前对着他行了一礼,开口道:“世子快去救救郡主吧。这会子,她正寻死觅活的呢。”
“出了什么事儿?”祁襄一听心里也着急起来,大步往听荷苑走去。
不一会,到了听荷苑,他就听见了祁鹿嘤嘤的哭泣声。她这个妹子天不怕地不怕,又自小被宠在手心里长大,很少哭,今儿是怎么了?竟然哭得这般伤心?
“鹿儿,出了什么事儿?”随着他声音落下,人也到了祁鹿面前。
“哥哥,”祁鹿抬起头来突然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哭得更用力了。
祁襄被她哭得心慌,拍着她的背,柔声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是谁欺负了你?说出来,哥哥给你报仇撒气!”
祁鹿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狠狠的擦了擦眼泪说道:“哥哥,二皇子来府中了。我无事去寻母亲时,听见她说要将我嫁给他。哥哥,那个二皇子是什么人啊?家里妻妾成群不说,更恶心的还养小倌玩娈童。我真的嫁过去,哪还有活路啊?倒不如现在就死在府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