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至周五，每天清晨八点，必然有年轻校警叩响办公室大门，炫目的玫瑰照例闪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年轻校警微笑道，“宋老师，您的花！”
杜云已经逼问第一百零八次，“谁？到底是谁？”
宋攸然照例回答第一百零八次，“一个神经病。”
第一天看到花的时候，她由衷地吓了一大跳，第一感觉是沈天干的这事，心头还惶惶想着，这烫手山芋啊，可怎么处置才是好……但沈航很快打进来电话，若无其事地问她，“花还喜欢吗？”
宋攸然这才恍然，原来是他。
她咬着牙回他，“不如兑现金好了。我比较喜欢现金。”
他居然道，“我们之间，要是谈钱，就太俗气了。”
她反击道，“不，我觉得谈钱比较真诚。”
他轻笑，“宋老师真特别。”他特意补一句，“我喜欢……”
尾音拖得老长。十足那捉到了耗子的猫，并不急于一口吞噬的云淡风清。
宋攸然气急败坏地挂掉电话。
回到教室她找沈晴朗谈话，闲闲问几句学习便小心试探道，“听说你叔叔打算帮你转学？”
她期待地看着沈晴朗。沈晴朗转了几下眼珠子，表忠心一般地挺起小胸脯，“我才不转！”他信誓旦旦地，“我已经跟叔叔说清楚了，我哪儿也不去！宋老师是个好老师！”
宋攸然轻咳一声，“不是，晴朗，你听老师说，其实……”
沈晴朗笑了起来，“宋老师，您别担心，以后我会好好学习，一定不丢您的脸！”
宋攸然无奈，摸摸沈晴朗的头，“好吧，说话算话！”
沈晴朗高兴地伸出小尾指，宋攸然愣了一下，也伸出小尾指，与沈晴朗地勾在一块。
“说话算话！”沈晴朗清脆地道。他眼神清澈，嘴角含笑，目光专心地在宋攸然脸上停留了一会。宋攸然的心突然轻轻扯动一下。“宋老师拜拜！”沈晴朗挥挥小手，一蹦一跳地跑远。
宋攸然突然想起来。
是眼睛。沈晴朗与沈天最为相似的地方，是眼睛。他们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总是蕴含温柔的笑意。
她第一次想到了辞职。但立刻又鄙视自己了。难道如今的宋攸然，仍然没有与往事对峙的能力吗？她凭什么要躲开？她做错了什么？
周五的接送时间，她一早准备了甜蜜的笑容，等待迎接沈晴朗的双亲到来。
但没想到来的是沈航。
宋攸然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如常，微笑着和沈晴朗道别。沈航并不多话，全程微笑。沈晴朗与他手牵手，一大一小，两只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口。
就这么着。
宋攸然有些难以置信。那些花……难道只是一场幻境？回到办公室，垃圾筒里的玫瑰仍然怒放着。这一星期的玫瑰，当然不会是示爱，充其量也就是表达个歉意吧。问题是，他明明可以直接对她说声对不起的好不好，非要搞这些不着调的劳什子干嘛！
宋攸然想，果然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