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身边的那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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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父亲的脊梁

父爱如山?这个词,或者说这句话已经让人觉得耳熟能详。

但是对于很多农村的孩子来说,这个词显得那么的陌生。

是的,是陌生,陌生的并不是这个词汇,而是那种感觉。那种父爱如山的感觉,或许他们一直都没有体会到过。

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以前也不知道父爱如何如山?在幼时的记忆里,父亲好像没有什么爱。有的,只是谩骂或者痛揍。

曾几何时,我们还很幼小。缠着父亲做玩具,那时候的我们太小,不懂事。那时候的我们贫穷,没有太多购买玩具的零花钱。那时候的我们物质匮乏,即使有些压岁钱,也难以买到称心的玩具。太多的那时候,太多的记忆。

陀螺,折板,竹剑,木枪……

那些儿时的玩具。有些是父亲亲手打造,有些自己摆弄……

然而我,却很少有那样的记忆。第一个陀螺,不知道是用红薯还是萝卜削出来的,转了没有三两下却已经全部磨光。第一柄竹剑是用柴刀一刀刀的削出来的,甚至不小心割到了手,自己都已经遗忘。第一把木手枪,用的是那种割竹的锯子一下下割出来的,即使打不出子弹,却也玩的不亦乐乎。

第一次,太多的第一次,承载了我们的童年。

那时候的我们没有溜溜球,没有精美的陀螺,没有可以滴啦啦发出声音的枪,没有那些可以闪闪发光的塑料剑。

那时候,那时候的童年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们哭过,笑过,闹过,也曾经被汗水打湿过。

相比我们这些“自力更生”的孩子,有些孩子的父亲却显得那么的“伟大”。他们有些是木匠,削出来的陀螺光滑无比,甚至有些还绘制着精美的图案,在转动的时候精美至极;有些孩子的父亲是篾匠,他们削出来的竹剑笔直而且韧性十足,锋利得可以一剑砍倒不少长势喜人的油菜花;有些孩子的父亲……

一直以为,父亲对我们没有多少疼爱。从小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记忆中父亲不是打人就是骂人。很少有温情的记忆,别说做玩具这样的温馨画面,最多的便是偷了一块竹篾的时候得到的是一顿臭骂;用竹锯弄出几个缺口的时候得到的是一顿痛揍;用红薯削陀螺时换来的是一顿白眼。

记忆中的父亲一点也不慈祥,总是那么严肃。耳边听得最多的是告诫,全然没有安慰或者鼓励。

太多,太多。

看到有些孩子趴在父亲的背上,心里隐隐有些羡慕。那是父亲的脊梁,那是父亲的背。

真的,这样的体会很少很少。模糊的在记忆中已经找不到类似的碎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对于父亲的认知,或许从建房子的时候开始。那时候的我并不在幼小,十几岁的少年在以前也算是一个劳动力了。

一包包的水泥,一担担的河沙,从地面弄到二楼,三楼。那时候的父亲,他的腰是弯的,背是驼的,汗水在他的脸颊流淌。请来帮忙的民工正午睡休息的时候,他还在默默的劳累,像辛勤的蚂蚁,不曾停歇。

或许,那是父亲的脊梁。

当然,长年累月的怨恨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即使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丝的悸动,却依然在选择性的忘记。

别人家的竹山砍竹子,意外的看到,父亲在帮忙。百多斤的竹子压着他的脊梁,在弯,再弯。

有些人笑着说是不是在给你儿子赚娶媳妇的钱,父亲笑笑,没有回答。汗水依然在弥漫,那一刻心里微微有些发颤。

多年后,当第一个孩子出生。父亲的脊梁已经弯得不能再弯。然而,他的脊梁依然没有停歇,背上背着的是自己的孙子(或者外孙)。那不再是父亲的脊梁,那是爷爷的脊梁。

然而,对于我来说,那才是父亲的脊梁。幼时没有享受到的溺爱,转嫁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

是的,父亲的脊梁。承载着一代人的梦想。或许是幼时的溺爱,也或许是为了儿女而奋斗。这些都是脊梁,是父亲的脊梁。

父亲老了,累了。肩膀上扛着的不再是一包包的水泥,不再是一颗颗的竹子,不再是一截截的树木。他的脊梁依然在忙,发白的胡须逗弄着孙子,笑声,闹声,那一刻诠释了父亲的脊梁。

从小到大,父亲的脊梁一直都没有停歇。记忆中那些谩骂,那些痛揍。回首过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并不是父亲不懂得疼爱,是因为我们没有珍惜父亲的劳动成果。是因为我们让父亲的脊梁一次次的浪费,那些沉重的东西成了我们严重的玩具。竹剑、木枪、陀螺……

这些东西全部都靠父亲的脊梁,即使我们不愿意承认,那些记忆,那些事实依然无法改变。

扛着,扛着。扛不动了,却已经扛走了一座山。是的,父爱如山。因为父亲的脊梁可以扛走一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