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心口儿的疼痛感,瞬间消失了。这种现象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刀尖离她的胸口不过几厘米之远了。她的嘴唇泛白,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她的左手也放松了力道,缓缓地接过匕首,插回靴中。右臂也麻木了,没有什么痛,值得她再痛苦的想死了。
重新上路。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继续前行。
一路的湿腐之气,熏得她有些虚弱。天气已经开始阴沉,传说中的傍晚就将来临。走了才几步,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传说中早晚阴冷的感觉,在这真实地体现了。她不敢想象,再走到哪里,又会冒出一条蛇或更加凶猛的动物来攻击她,她绝对没有力量可以闪躲或逃出生天。
心里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走到不能走了,倒下去后感觉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了,那才是终点站。约摸着自己的力气也支撑不了多久,她还是想顺从那个声音,赶上那感觉。她便死而无憾。
这一切,都跟自己想象的,计划的不一样。一切,都脱离计划的轨道了。
她越是想死,身体偏偏就充满了力量等着她去发挥。她不住地发抖,好像走进了一个冰窟窿似的,稀薄的空气让人大口地喘息着。现在每走一步,都对她来说,是一种极限的挑战。拖着沉重的步子,得意自己走过的每一步。
一阵炫晕,将脑海一下子变得空白。她身子沉重地一晃,差点要向后跌下去。就那晃悠的一会儿功夫,眼前又恢复了明亮,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她撑不住了。
她停住脚步,想休息一下。树林里的安静让人有些诡异,她耳力极好,本能地又打了个寒颤。这是下意识的。她仿佛预料到要发生了什么事。背上如刺针毡。
她无法抹杀,这个森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屏息,可以清楚地听到脑后不远处有一个喘息的声音,如狼似虎。那并不是人的喘息声,大小低高可以控制,而是一头野兽的馋诞之声。
不是他!
她机械似的回眸了那么一晚,就看到一头野猪,它就在大概三米远的近距离之处,刺着两根大獠牙,寒光闪闪,那棕黑勾的鬃毛,乌黑的眼珠,短而粗壮的蹄子,就在那儿,充满了力量和野性。它盯着她,仿佛在宣告着,随时都有能力掠夺所有它看中的猎物。
林扇浑身冰冷,连双脚都仿佛连地生了根似的,没有办法挪移。呼吸在瞬间也被锁在了喉咙口,差点要憋白了脸色。老天真是助她一臂之力,亲自派野独来送她上路了呀。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她想着自己已经没有力气逃走了,却十分不甘于丧生在野猪的嘴里。
林扇身子一晃,又不由得退了半步。本来只要我不动着,就没有什么危险,可在林扇晃了那么一会的功夫,野猪咆哮起来,哼哼叽叽,就在那一瞬间冲了过来,那两根獠牙就如长剑似的,直接对着她刺来。
千钧一发一际,左手抱住背后的一颗树杆,用力一闪身,双脚的力量聚满了迸发力,旋身,闪避,躲入树后。只听得那野猪咚的一声,撞到树杆上。一根獠牙居然刺穿了并不是很粗壮的树干。她惊恐的眼神都写满了眼眶,惊呼之下,身子失去平稳,好像被一道力道吸引着,跌向后去。她有种莫名的恐惧,身后将是一个深渊,跌下去后,一半机率可以约见上帝了。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么?来个特别的告诉仪式也是不错。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她,不会发现她的秘密,不会了解她的死因。林扇的户口簿上对生死,会写着不详。她就像一团尘埃般,回归自然了。感谢,终于可以了结自己。
她想通了这个时间,顿时笑了。闭上双眼,放轻了身体。感觉自己是一片云,是一片飘零的树叶,是一片在风尘中打转的树叶。她想飘散,纷飞烟灭。
她的脚离开了地面,双手放开树干,想象自己在飞翔。所有的忧伤和惦记,都抛开了。都离开了她的脑海,身体,远离而去。少了这些负担,她觉得轻松多了。
耳边不止有呼呼的风啸之声,还夹带着一丝绳索飞凌之声。迅速而干脆。就在那么会功夫,她柔软的身体被一个铁臂揽住,撞进了个干硬的胸膛。林扇感觉自己被搂得紧紧的,那是一双人的臂膀,还隐约闻到特有的气味,他的热气,他的心跳之声,都近在耳边。
是谁?有人救了她?
林扇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路恩的坚毅下巴。他的一只臂膀搂着她的腰身,一只臂膀上缠了几圈绳索,绳索一端向上延伸,崩得直直的。他们还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林扇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没有感谢的话语,也没有尖叫,只是这么静静地,瞅着他。
他又再一次地出现在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家伙,肯定随时都跟在她的后面。即便耍诈逃跑,也没有逃得过他的追踪。只是这次,恐怕再也没有生望再能有这么好的机会逃离升天了。
林扇有些遗憾地扯嘴笑笑,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一点反驳。
路恩气极了她这样。她不像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危险,至少的大喊大叫应该有吧?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她不知道只要差一点点,就有可能掉到这个陷井里,再也没有逃命生还的机会。她这是送死,不知道么?心痛一个健全的生命如此不爱惜!不且说她为何再度逃离,却逃得毫无章法,而不是有目的地的行动。她的行踪,越发让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