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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杀生丸的跃起,一股更强大的气流向着言无明扑来。言无明这一次连后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举剑硬挡,却再也无法挡住,身子随着气流翻转,最终半卧在地上,手中的青冥还没有飞走,喉头的腥甜却已涌了出来。
帐幕里传出一阵轻呼,甚至有几个身影站了起来。
杀生丸稳稳地落在言无明面前,说道:“不愧是峨嵋弟子,竟能硬接下我的三招。不过你还是认输吧。”
听出杀生丸口里的不屑,言无明有一种拼死一搏的冲动,张口想说“不”,却只是吐出一口血来。这一吐,倒让他清醒了,自己确实不可能再多接一招了,难道还要让满清皇帝给自己颁个“为国尽忠”的牌匾吗?
言无明点头认输,在一旁焦急难耐的陈齐忙冲过来,扶住他问道:“少……少爷,你怎么样了?”
言无明苦笑着摇头说道:“我没事,扶我下去吧。”旁边有御医过来送药,陈齐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输了的人自然没人关注,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胜者的身上。倭国使团当然是欢声雷动,人人面上显出得色,只有杀生丸还是那付冷酷的神情,似乎刚才的胜利算不上什么。康熙也只能暗叹:“这样的人才为何不是我大清子民。”
兴奋的倭国使臣正对伟大的清国帝王唠叨着这次比武的伟大意义,再一次暗示庞大的清国竟然输给了弱小的倭国……
杀生丸突然打断了他,说道:“这里的人并不能代表清国武术的最高境界,我愿意再停留几日,继续接受清国高手的挑战。”
使臣愣住了,他不能理解武者的追求,只是奇怪这位杀生丸君怎么就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难道一定要失败才甘心。
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有官员向康熙提议,说道:“我国有许多武林高手都喜隐居山林,也许根本不知有倭国高手来战,不如就再摆几日擂台,广召天下,定会有高手能一逞国威。”
康熙正犹豫着,忽听一个黄鹂般的脆声说道:“何需再摆几日,就在今日一并解决了吧。”
众人一起回头,就见武场边上站着一个女子。双十年华,肤白胜雪,眉目入画,一头乌发在顶端轻挽。她的衣着更是出奇,上穿白色宽袖袄,下穿白色长裤,外罩一件黑色圆领右衽无袖长袍,脚踏一双黑色棉靴,似满似汉,又有些男装的样式,妩媚中带着洒脱。
这女子也无谓众人的测目,笑盈盈地向前走去。周围的侍卫们在一阵恍惚之后猛然醒悟——这女子从哪里来的?
“来者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还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不受美色影响,第一个出声问道。
女子闻言停住了脚步,行了个礼说道:“民女韩冰雪,但求能与倭国高手一战。”
“冰雪!真的是冰雪!啊……”十四皇子身后的小厮手舞足蹈,若非胤祯及时抓住他的辫子,这人就要冲上去了。
帐幕里也是一阵慌乱。
四福晋转头对太子妃说:“是冰……”
太子妃一把抓过她手里的茶碗,说道:“是冰了。”又转头对身后张口欲言的宫女紫芸说:“快给四福晋换杯热茶。”
四福晋说:“我是说韩……”
太子妃说:“是啊,天寒了,茶一定要喝热的。”
“放肆!万岁爷面前还不下跪磕头。”太监拖长了声音说道。
“山草野民不识礼数,还请皇上见谅。”从韩冰雪口里吐出的语句却说明她显然不是山草野民。
两旁的侍卫正要发难,却被康熙止住了。他看出这女子绝非凡人,更重要的是,他看到杀生丸的眼里放出兴奋的光芒。不是男人对美色的兴奋,而是强者棋逢对手的兴奋。
“既是世外高人,这些俗礼也就罢了。不过,朕看你年纪不大,如何有把握挑战倭国第一高手?”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皮相本就是最会骗人的。”韩冰雪仍是微微一笑说道。
“好奇怪,冰雪以前总是冷冰冰的,不会像这样常常笑。”喜冽偷偷地同胤祯说道,却发现胤祯的注意力全在韩冰雪身上,暗骂了句:“重色轻友!”
言无明也被韩冰雪的和煦迷惑了,更惊讶于她如入无人之地的身手,不顾自己的伤势,坚持要留在武场边。
“哈哈,有意思。”康熙大笑了几声,说道:“此次来的高手都是朝中官员推荐的,不知韩姑娘是拜在哪位大人的门下,居然一直未曾提起。”
未等韩冰雪开口,便有人说道:“回禀皇上,是儿臣推荐的。”众人闻声寻去,又是一惊。
“胤祯?是你?”康熙也有些惊讶。
胤祯单膝跪倒,说道:“韩姑娘是儿臣的朋友,本不打算比武,只是想不到……所以儿臣斗胆推荐韩姑娘。”
喜冽在一旁睁大了眼睛,韩冰雪明明是她的朋友,什么时候变成十四皇子的了?
“那……”康熙试探地望向倭国使臣。
倭国使臣忙声明杀生丸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不能立刻接战。他不能让赤尾真二的情形再现,尽管对方是个女子。但杀生丸却不领情,刚才那一战并没有消耗他太多力气。
武场上很快又再次寂静下来,穿白衣的杀生丸首先拔出那把雪亮的长剑。而韩冰雪却是两手空空。
“你那位朋友怎么没有兵器啊?”胤禟好心问道,却只换来胤祯的一声冷哼。
喜冽心想:“不能让人小瞧了冰雪。没兵器一样能打小日本。”便高喊道:“冰雪!冰雪!永远第一!嘢!”
武场上的人都转身看向喜冽,胤祯僵笑着把她那只高高抬起,却只伸出两根手指的右手拉了下来。帐幕里的人则都看向面色青白的十四福晋,只有四福晋悄声对太子妃说:“十四爷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怎么这么眼熟?”
言无明正想着要不要借出青冥剑,却见韩冰雪抬起双手,轻轻抽出发髻中的一红一白两支发簪,一头乌发随之散落下来。
“为什么不拔剑?”杀生丸说道,他身上的斗气就快掩饰不住了。
韩冰雪双后握住发簪,簪尾朝后,轻笑一声说道:“想让我拔剑?你还不配。”
杀生丸怒火上冲,长剑一横,便向韩冰雪扫来。
韩冰雪向上一纵,轻松地躲过了杀生丸的攻击,落下来后又轻笑道:“一句话你就沉不住气了,这可是高手的禁忌啊。”
杀生丸也不答话,继续挥剑进攻。韩冰雪也继续左晃右闪,却都轻易闪开,没让杀生丸的剑碰到自己的一丝一毫。
言无明认出韩冰雪施展的正是峨嵋派的轻功踏雪寻梅,但无论姿势还是灵巧度都远胜于自己,心里暗暗惊讶,难道她也是自己的同门?
几招落空后,杀生丸反倒没有发怒,看来不是没有听进韩冰雪的话。只见他横刀而立,说道:“不见流光,但闻飞舞。既然大人没有了流光剑,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领教飞舞双簪的实力。”
“原来你想见的不是我的剑法而是我的剑,那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我不敢小瞧大人的剑法,只是天生牙才获新生,寻常兵器恐怕不是对手。”
“呵呵,真正的剑法是在心里而不是在剑里。在你手中的天生牙未必是飞舞的对手。”
“那就让我们一较高低吧。”杀生丸说着便冲了过来,攻势更猛。韩冰雪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只是一味地躲闪,双簪倒握,将尖尖的簪尾朝向杀生丸,不断地搁挡、挑刺。
近身拼打时,短小的双簪显然比长剑占便宜。杀生丸随着一次对挡,顺势向后滑出,而后大喝一声,纵身一跃,长剑挥出,剑气直冲。四周一阵惊呼。
韩冰雪也不示弱,双手一扣机关,左手白簪一划,一股强劲的旋风挡住扑过来的强大气流,同时右手一甩,尖锐的红色锥刺带着一条细细的银丝穿过气流,向着杀生丸的门面刺去。
杀生丸慌忙用剑一挡,哐啷一声,簪尖被剑身挡了回去,可也因为这一收剑,前面的攻势不见了大半。
如此来往了几个回合,杀生丸的攻势总是在韩冰雪一挡、一刺的双层攻击下被瓦解。杀生丸又开始有些急躁。如果打不败飞舞双簪,他又如何去面对流光剑呢。
就在他出神的一刹那,一条银线飞快地缠上了他的剑身,洁白的锥刺垂在剑柄处,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剑,要把它从他的手里拖走。
杀生丸双手使力,想将剑脱开银丝的纠缠。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细微的声响朝着他的咽喉而来。杀生丸不及细想,伸出左手抓向来物,避开了要害,但鲜红的锥刺深深地刺入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