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你来啦。”花仙龙转过身看凌汐亭亭玉立,不想,这段日子他们都在飞速成长,而他们也将面临那些无奈的选择。
“恩,冒昧请前辈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还望您能暂时保密。”凌汐答道。她故意找了如此偏僻的地方,就是想要避开钟离君诺等人。可是自己又不能毫无预兆的玩失踪,而且也不能让君诺和那个人起冲突,不然自己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都明白了,你且安心去吧,我会好生与他说的。”
“前辈您都知道了?”这是凌汐意料之外的事情。
“是,都看到了,也都猜到了,也明白你的用心良苦。”花仙龙上前一步到凌汐面前,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心里有的尽是喜爱,“君诺没有看错人,你确实值得他爱,只是不知你这一去,该是何年何月才能有情人两团圆呢。”
“一年吧,我等他一年,也请让他等我一年。若一年后我已不再是我,或者他已不再是他,那么,只当我们有缘无分,让我们好聚好散。”
“君诺这孩子我从小看他长大,他认定的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我心中的人也不会轻易改变的。”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有些话无需多言,彼此心里都透亮如雪。
“还有一事,烦请前辈挂心,清浅那帮孩子希望前辈能够好好教导,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出息的,而且这段日子我也教了他们不少东西,他们个个都冰雪聪明呢。”
老头拂拂白花花的胡子,一脸的鬼精灵样,促狭着眼道:“这还用的着你说,泰龙那孩子啊,可能是第二个君诺呢,想让我放手都舍不得啊。”
凌汐微微颔首:“如此便好,那么,凌汐在此拜别!”说罢,正欲屈膝下跪,却被老头拦住:“你我还讲究这些礼节么?”
凌汐微微仰头笑若夏花,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停留,仿若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飞往一片未知的世界,却没有一丝的恐惧,因为她相信,君子一诺。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来了呢!”当那抹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近的时候,司鸿颜墨的心跳得飞速,恨不得立刻奔到她的身前,可是他还是控制住了,非但控制住了,还摆出了那副惹人讨厌的清高样。
慢慢走到他的身前,看着那即将落下的夕阳,在他的身后晕染出一个斑驳的余晖,为眼前这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影,仿若隔世的人,美得不真实。
“我若不来,你可会离去?”
“你不来,我便去找你。你总是逃不走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话里的自信来自何处,也不知道究竟他看上了自己什么,只是那双眼里闪动着的熠熠光辉,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
“瑾瑜呢?”
“自然好生供着,只要你跟我走,必能见到你的大少爷。”
望着他眼里的势在必得,她妥协了:“走吧。”
他的眼里泛出了笑意,转身不经意地牵上她的手,小手微微一动,却终究放弃挣扎地包裹在大手里,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荡尽了无限秋波。
司鸿颜墨连夜快马加鞭撤出钟离国,边境三声擂鼓之后鸦雀无声,司鸿士兵顷刻间偃旗息鼓退得无形无踪,边境归于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切危机、一切杀戮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当钟离君诺收到边境的消息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一张脸刹那间惨白。
“王爷,为何不开心?”独孤笙依依偎上前却被钟离君诺一把挥开,提步向外奔去。
“汐儿!”房间没有,心便无由地一阵惊慌。
“汐儿……汐儿……”花园没有!行廊没有!厨房没有!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身影,不见了,彻底不见了!
“汐儿—”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宣泄着内心的慌乱,他怎会这般大意,他怎能让她离去,她走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在此,我便陪着,你若不在,我便随你去。清冽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他便飞奔而出。
“不用追了,早走了!”花仙龙斜斜地依靠在门边,看着那张决绝的脸,轻轻地眯起了双眼。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闪电出手,人已在眼前,花仙龙轻松接招闪过,轻笑道:“脚在人家身上,我干嘛要拦!”
“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她!”又是一招致命杀招,愤怒化作戾气犹如一把尖刀刺得人脸颊生疼,勉力躲过一招,花仙龙瞪大眼睛吼道:“臭小子,你来真的!”
“为什么让她走!”又是一声怒吼,夹杂着愤怒与悔恨齐齐地朝老头发泄,连连躲过他接二连三的招式,一边跑一边回道:“你负了她娶了别人,她还留下来看你们白首齐眉吗?她走了就可以眼不见为净,她走了还能为你换来一段时间,她为什么不走?”
“我钟离君诺不需要一个女人作为牺牲!”
“是!你是有骨气,你有骨气要靠娶一个女人来拉拢权势,你有骨气让一个女人为你痛心疾首,你有骨气在这个时候放弃一切,你有骨气让她的努力她的隐忍白费,你有骨气此刻还在这里嚷嚷!”
老头儿一连串的话犹如炮轰般炸得他头脑发涨,定定地看着那打开的门,没有一刻是比现在还要清醒,他明白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伤心无助,他都明白,却悔恨已晚!
“她可有留下些什么话?”
“给你一年的时间。若这一年里你们都忘记了对方,那么就祝福彼此。”
“我不会祝福她的。”钟离君诺转身回去,后半句话飘散在寒风里,“因为她只会是我的!”
花仙龙满意地拂拂胡子,看着离去的人,不由地露出了赞赏之色。良久才道:“我又没说她不是你的。哈哈哈……”
第二日,钟离国丧,却不是为了已逝的皇帝,而是一个隐藏了十一的大秘密。摄政王三王爷颁发了懿旨,宣告天下:吾之兄母,已殆十一载,歹人伪之,扰乱朝政,今已除之,还天下太平。另,左相一家蒙冤入狱,遭遇不幸,特封“忠国公”,安享晚年。其义子,容成尹少乃太上皇遗子,今认祖归宗,封为容亲王,暂辅朝政。为哀悼先皇与太后,举国同殇,休养一年,帝位暂空,三王爷摄政,一年后再行定夺。
皇家事,又岂是百姓可以揣测的,他们无心理睬,只求一世安宁。只是这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却是众人都知晓的道理,却不明白三王爷此举为何番。若他直接登基想必也是众望所归的,却空悬着帝位,众人均在心中猜测其中旋机。
容成尹少正立于御花园中看着满园花色尽丧冬日的严寒之下,却只有远处的那片腊梅,依然矗立在寒冬中闪耀着她们的芳华,像他们在命运的漩涡里拼命地挣扎,如今总算浮出了水面,却又陷入了另一个漩涡。人生世事无常,总不知随之而来的明天将会如何。
“不去照顾她吗?”钟离君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微微一勾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已经睡了。”半晌后,又道:“为何不放我们离去呢?”
“一年吧,一年以后随你来去可好?”
“你跟她的约定?”
钟离君诺点点头,道:“是。一年以后等我接回她,去留也随她。”
“你这不是……不行不行!”容成尹少连忙摇头,晃着手中的扇子道,“若日后你们要走,岂不是要将我套住?”
钟离君诺万分好心地一笑道:“反应还不算慢。”
“岂有此理,我们明天就走!”说罢就动身走人,身后却传来钟离君诺得意的笑:“一入宫门深四海,只要你能从我这走出去,我就放你自由。”
时间恍若流沙,在指缝间悄悄溜走。寒冬已经来临,带着无尽的风霜包裹着世界。
“灵汐!”司鸿颜墨健步如飞,风吹起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大步跨入房间,却在看到她的时候慢下了脚步,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静静地坐在窗前。窗外落雪纷纷扬扬,洒在窗柩上,洒在她莹白晶润的小手上,瞬间化成小小水滴,晶莹剔透,仿佛一幅美丽安详的画,他竟然不忍打破这份宁静。
听见司鸿颜墨的的脚步声凌汐才慢慢地转了头,静静地看着他,那眼里无波无澜,平静得仿若一面清澈无波的湖水:“你来啦。”亦是安静的声音,干净透澈。
司鸿颜墨轻轻地嗯了一声上前,半跪在她面前,执起她那双冰冷的双手,轻轻呵气:“天冷,为何不关上窗?”一反常态的,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充满了柔情。
凌汐将手从他手中轻轻抽出,转眼望雪,红唇轻启:“这里叫未央宫是么?”
“是,专门为你而设的未央宫,我要我们之间永远没有尽头。”
“是么?”凌汐冷冷一笑:“归来池苑还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想起当年的杨贵妃是什么下场,凌汐就觉得可笑。转头看他,那眼里的温柔并不陌生,但是却不是自己心底的那个人的:“我答应跟你回来,只是希望你放过君诺,放过瑾瑜。”
握着凌汐的手顿时加重,司鸿颜墨眼里无尽的温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吗?你就不怕我立刻下令直捣龙城吗?你就不怕我立刻要了那小子的命吗?”
“你不会。”凌汐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还活着。”
“哈哈哈!”司鸿颜墨仰头一声大笑,眯起双眼盯着她冷声道:“你会不会把自己的命看得太值钱了点,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命值不值钱你很清楚不是吗?”
凌汐的话音刚落,司鸿颜墨一把钳住她细嫩的脖子将她从椅子上拖起,手中微微用力,脸上的戾气一览无遗:“那你就看看它到底值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