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司重组之际,老珀斯召开了股东和理事的综合会议。
因为曲线将代表公司参加设计大赛,所以她破天荒地成为了会议参与者。当然,以她的身份和资历是没有发言权的,只有旁听的分。
派恩坐在老珀斯右侧,做着会议记录,和坐在最后排的曲线遥遥相对。
会议进行到一半,曲线突然站起身。现场顷刻静寂无声,所有人一致望过去,目光布满茫然和惊诧。
“我有些话想说。”面对众人的目光,她神态自若,毫无怯意。
派恩缓缓抬起头,神情未变,身躯稍微向椅背靠去,准备洗耳恭听。回过神来的老珀斯从余光中发现派恩细微的举动,他扬了扬下巴,允许道:“可以。”
曲线微笑点头,然后挺直背脊望向众人。
“三年来公司的销售额急遽下降,利润和收益率随之跌落,高管人员并没有认识到他们面对的现实。造成失败的原因是偏听偏信、自以为是以及对资本市场期望过高。比如,季度报告交上来后,COO与手下的高级经理和设计师们碰头后认定,他们面临的无非是增长曲线中的一个V形波折而已。”
话音刚落,会场掀起一片哗然。
派恩的眼睛异常专注地凝视着她,格外深沉、格外幽邃,还有一抹惊诧。
老珀斯下意识地侧首,用目光询问派恩,在他微微点头之后,老珀斯望回曲线,做了一个让她继续的手势。
曲线无视喧哗的高管人员,直言不讳。
“高管人员不能仅仅在日常会议上进行交流,还要在与企业各部门的员工交谈中、交易博览会上或者在与供应商共进午餐时进行交流。”她的视线扫向费尔,黑眸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所以我认为,公司急需一位实践与交际兼备的首席运营官,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坐在办公桌前签署文件的幻想家。”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费尔身上。费尔的脸色变成死灰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笑得诡异的曲线,“你……”
曲线淡扫了他一眼,继而望向措手不及的老珀斯。
“董事长,公司岌岌可危,希望您能衡量轻重,如果掌舵者能力不够,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再者,珀斯集团涉及的利益者颇广,不用多少时间,在众多投资者、分析师和华尔街股市的压迫下,无力胜任的领导者同样要下台。不过,被迫和主动是完全两回事,一切在于您的选择。空有理论而毫无实践能力的人难成大气。如果您真的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才,最好让他由基层做起。”
这番话,语气温婉,内容却犀利得不留余地,颇有咄咄逼人之势。
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少股东开始点头。
费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难堪得无处躲藏。
老珀斯紧皱眉头,一时无语,左右为难。
派恩深深凝视着曲线,眼神奇异,神情高深莫测。
曲线扫过会场,势在必得地笑了,眼中的凌厉在接触到派恩的目光时,瞬间化为温柔的笑意。
天空笼罩在灰色的云层下,空气散发雪的味道,一高大一纤细的两抹黑色身影,沿着被雪覆盖的中央公园外围走着。
“呵呵呵……想起阿斗在会议上的表情我就想笑……”曲线挽着派恩的臂膀,“格格”笑个不停,身子东倒西歪,笑趴在他怀里。
派恩扶住她的身子,低首看她,天空阴沉,但她的笑容却无比灿烂,“你的表现让我很吃惊。”
“厉害吧?”她调皮地眨眨双眸,轻笑道,“其实是我向撒加先生请教过,会议上的话都是他教我说的。”
派恩停下脚步,略微眯起蓝眸,“撒加不但收费昂贵,而且不随便为人和公司做顾问。”
曲线抿抿红唇,如实招供:“我也以为他索价很高,不过他说要为上次在餐厅里的事向我赔礼道歉,所以免费提供服务。”她倒在他怀中,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派恩凝视她,眉头微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董事长不妥协,你很有可能失去这份工作?”
听出他语气的责怪,曲线跳离他的身体,双手在胸前交叉,像孩子般嘟着嘴,“我才不会失败,董事长一定会妥协的。”
如果内部不妥协,她会动用外界力量。必要时,她可以狠到不留余地。
“如果不呢?”他瞪视她。
她瞪回去,用不满的口气向他严重抗议:“事实胜于雄辩,我已经成功了!反正我就是看不惯阿斗老是欺负你,不把他拉下台我不甘心。”
派恩无声叹气,感觉她此刻的脾性很像小孩子。
“你做这件事之前应该和我商量,毕竟有些冒险,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失去这份工作。”
“跟你说,你一定不会让我这样做。”
“对。”
“呐!我就说嘛,幸好我没有告诉你。”她揉揉鼻子,一副无比庆幸的样子,“再说,如果你在珀斯做得不开心,我也不稀罕这份工作。”
内心的某根弦剧烈一颤,派恩一阵窒息,他别开视线,望向被白雪覆盖的枝头,轻轻道:“我们回去吧。”
寒冷的北风吹起他黑色大衣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曲线并没有跟上来,他转身等待。
“生气了?”
“没有。”她冲他喊,神情委屈。
他看着她,非常温和地笑了一下,“我道歉。”
“哼!”她别开眼睛。
他无奈地摇头,轻吐白气,朝她走去。
曲线缓缓望过来,她的脸上蓦然露出调皮的笑容,迅速蹲身抓起一把雪花朝他扔去。
“啪!”雪轻轻打在他身上,立刻化成白色的粉末飘落下来。
派恩抬头望去,发现她眼眸充满笑意,乐不可支地回视他。见他走过来,她急忙转身逃走。
可惜没跑几步,腰身骤然一紧,整个人就被揽入一具宽厚温暖的胸怀中。她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啊……哈哈哈……好痒……”温热的薄唇来到耳际,吻着耳垂,她轻呼出声,浅笑着缩起脖子。
派恩却不放过她,继续用薄唇撩拨着她细腻敏感的肌肤。
“呵呵呵……”她欢快的笑声飘荡在雪地上,“不要了不要了……我投降,我接受你的道歉……”
深夜,雪花落地无声。
曲线全身疲倦得连眼睛都张不开,意识一片朦胧。
“库可拉……”怜惜的呢喃在她耳畔响起。
她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点后,终于看到派恩担心的蓝眸。
他喜欢叫她“库可拉”,因为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像乖巧的布娃娃。她也喜欢他这样唤她,有一种专属、宠爱的情感隐含其中。
“……还好吗?”激情过后,怀中爱人丝缎般的黑发早已湿透,一缕缕贴在红潮未退的白皙肌肤上,胸口起伏,不停地喘息着。他轻叹一声,将她揽入了怀中。
“嗯。”她脸颊泛红,对他露出羞涩的笑容。
他露出自豪和宠爱的笑容,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和汗,让她枕在他胸膛上,用温柔的体温包围着她。紧接着高潮而来的是让身心满足的倦怠感,她很喜欢这种沉醉在余韵里的感觉。
他吻了吻她,伸手关掉台灯,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睡吧。”他低声呢喃。
不一会儿,怀中之人的呼吸渐趋平静,她蜷曲如猫咪般,稳稳妥妥地沉睡在他的臂弯中,乌亮的长发散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夜色已深,手机的指示灯亮了。
派恩以轻微的动作拿起来,因为害怕大幅度移动会惊醒睡梦中的曲线,他没有离开床。
“什么事?”他将音量降至最低。
手机里传来含笑的男性嗓音:“抱歉,在你没有交代的情况下,我实在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有个罗曼小姐出价两百万美元,想和你共进午餐。”
“我目前在处理案子,不接见其他投资者。”
“OK,我会转告她。”对方清楚他的脾性,说一是一,所以不询问,直接受命。略微停顿,带笑的嗓音再度响起,“对了,有个曲小姐来找我,她希望将珀斯集团的总裁拉下台。据我所知,她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总裁常仗势欺负她的男友。一般来说,不少女人将自己扮演成柔弱无助的角色,目的是为了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想不到男女角色互相调换后效果同样不错。你这招果然够高!”调侃完,对方已经大笑出声。
派恩不由自主地蹙紧浓眉。
他任由费尔霸道,并不是要“忍辱负重”或是“惹人怜爱”,只是无意计较,更不想滋事。他处事作风向来低调,不希望暴露身份。没想到无意之举,却激发了曲线过度泛滥的保护欲。他不否认,自己喜欢被她在乎的感觉。对方所言虽不全是事实,但也说对了一半,所以他无语反驳。
电话那头的笑声消失了,对方正经道:“不过,她在会议上的表现和成功让人震惊,难以置信她竟然能震慑住董事长!”
“的确很意外。”派恩同意。会议上的内容可以教授,但那种气势从何而来?因为护爱心切?
怀中人微微蠕动了一下,曲线张开双眸,迷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在接听电话。没事,睡吧。”他关闭手机,帮她将从肩上滑落的丝被拉高,轻吻了一下她的脸蛋。
“哦。”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修长的腿伸入他的双腿中缠绕着他,像只猫般摩擦着他的胸膛。
当她的长腿缠着他、头靠在他胸膛时,派恩为难地笑了笑,轻轻叹口气后,拥着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进入十二月,曼哈顿到处都是闪耀着绚烂光辉的圣诞树。百货公司跟街头店铺的橱窗里也费尽心思地装饰。
费尔被贬职为普通员工,派恩则被提升为董事长兼CEO的助理,受到老珀斯的器重,整天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影。
体谅他的辛苦,曲线负责了一切家务和晚餐,下班后做好晚饭等他回家。沐浴后,他会忙到很晚,她则看看电视、画画设计图,或者上床看书,看着看着就梦周公去了。
不过,派恩上床睡觉的时候她都会知道,因为他总会吻醒她,将迷迷糊糊的她彻底宠爱一番才拥着她睡去。早上,她依然喜欢赖床,而派恩依然是准时五点起床、跑步、看财经新闻、做早点、唤她起床。
这个周六,难得派恩在家,她却一反常态,早早从他温暖的怀抱里爬起来,将自己包成臃肿的粽子出了家门。
派恩一觉醒来,发觉怀里空荡荡的。桌面压着一张纸条,交代了她出去寻找珠宝设计所需的资料。
他苦笑地摇摇头,原本想着留一整天的时间陪她,想不到她反而忙起来。
孤零零一人吃完早点,他翻阅了一下全球主要的财经新闻,便坐在电脑前继续一些未完的工作。
处理完毕,已经临近中午。
没有开锅的打算,他打了一个电话后,套上大衣出去了。
十二月初,圣诞节的气氛就已经很浓厚了。整个城市仿佛忘记寒冷,一心期盼着节日到来。
一辆加长型凯迪拉克在餐厅前停下,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举止非常恭敬。
擦得发亮的皮鞋踏到地面,穿着剪裁精致的西装的男人走下车。三十多岁,身形修长,金发蓝眼,轮廓深刻,高耸的鼻梁上透出孤傲的神情,携带天生的贵族气息。
侍者打开玻璃门,萧瑟的风雪伴着高大的身影袭进来。
他的到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朝刚迎上来的侍者微微颔首,动作恰如其分,便径直向坐在最佳位置的男人走去。
未经询问就径自坐下,调侃的话语脱口而出:“罗曼小姐出价两百万请你共进午餐,你都拒绝了,现在竟然有闲情叫我出来喝咖啡。”
有着深蓝色眼睛的男人,即使一身非名牌衣着,在充满贵族气息的浅蓝色双眸的男人面前却毫不逊色。言行举止无法掩藏优雅和锐气,一种大家风范浑然天成。
“月底给我一份具备CEO资格的人选名单。”
“没问题。”卡谬回答。他在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声名显赫,被称为“不败神话”Savior的左手,帮助各公司CEO评估所吸纳的人才。语气略顿,他迷惑道,“遇到棘手的事?”
深蓝眼眸的男人双眉紧锁,面带忧虑,像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麻烦。
“有两位是高级管理层中备受信任的成员,在公司以往的成功中起着关键作用,但他们已经不合乎新商业模式的要求了,我不得不请他们离职。”
卡谬凝视了他一会,没在他这番话语上发表意见,以一种洞悉的语气开口:“但这并不是困扰你的问题。”多年的相处,自然清楚他的性情和处事能耐。
蓝眸并无诧异,冷然不动,唇边竟然向上扬出了一个弧度,却是苦笑。他点点头,端起杯子啜了一口,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说:“你应该知道了,我有了女朋友。”
卡谬点头。
“她讨厌有钱人。”
卡谬错愕地望着他。
“她以为我是低薪一族,一个很普通的职员,生活在很平凡的家庭里。”他以一贯优雅的动作放下杯子,又以一贯平静的口吻说道。
卡谬从发呆中醒悟过来了,“你骗她!”
“没有。”英挺的眉深锁,目光却深沉而坚定,“是她自己这样认为,但我没有否认。”
“难道她从来不问关于你的事和家庭情况?”
“没有。”
“真难以置信!她没把你当回事?”
浓眉锁得更紧,“她很在乎我。”
“那为什么她从来不主动去问关于你的事?”
“我也不主动去问关于她的事。”
“你不在乎她?”
“我很在乎她。”他抬起头,目光里闪烁着不容人错辨的坚定。
“你们真是绝配!”卡谬下了结论,不求甚解地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不问关于她的事?”
为什么?因为在乎一个人与她的附带条件无关,因为他在等她主动告诉他,因为他担心自己的询问会引发她的反问。如果她问了,他无法骗她。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时时流露出对有钱人世界的讽刺、厌恶,甚至是憎恨。他的困境就好比一个充当富豪的男人害怕被揭穿真相,让女方知道自己贫困潦倒的身份,时刻过得心虚、忐忑不安。
见他眉头深锁,卡谬知道他正处于困扰之中,于是转换了话题:“罗曼财团被大规模敌意收购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他点头,不予置评。
“罗曼的负责人有意请你出面帮忙。”
“处理完珀斯集团的案子,我不回总部了,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每年,他只接一件案子,剩下的九个月,用来处理F&C公司内部的事务。
语气淡然,不夹带任何感情,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不知为何,有些坐不住了,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站起身,一边套上大衣一边说:“我要回去了,我担心她中午会回家。抱歉!这顿午餐先欠着,下次补回。”
第一次,声名显赫、地位尊贵的男人被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嘿,等等!”从错愕中惊醒过来,卡谬唤住他,“罗曼小姐今天打电话来,出价五百万,希望和你约个时间共进午餐。”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皱眉看着卡谬,“我暂时不想接见任何投资者,不管出价多少都帮我推掉。”
低调、利落、不留情面,一贯是“不败神话”Savior的处事作风。
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决然离去的背影,被留下的男人考虑叫谁出来陪他用餐。
傍晚时分,街上和房子都亮起了灯,曲线才赶回家。
“哇……好冷……”她迅速关起大门,气喘吁吁地将堆在肩上的雪花拍落。
听见门响,派恩立刻从房间走出来。他光裸着上身,下半身穿着一件黑色长裤,露出平坦结实的腹肌,刚沐浴完的他头发微湿,额前垂落的几绺发丝泛着深咖啡透金的光泽。
望见眼前的景象,他不禁笑了。
她不但将自己包成了圆滚滚的球儿,还全身上下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双手捧着一盆小型杉树盆栽。
“这些是什么?”他走上前去,奇怪问道。
“什么都有,在街上看到喜欢就买了。”哆嗦说完,她将手里那盆小杉树放置在玻璃茶几上,再将大包小包扔至单人沙发上,便急匆匆地跑进卧室,一会又匆匆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席绒毯。
在派恩错愕的目光下,她将绒毯放在双人沙发上,要他坐在上面,然后开始脱衣服。
“我身体好冷,帮我温暖一下。”她脱得只剩下轻薄的单衣和短裤,钻入他温暖的胸怀里,盖上绒毯。虽然开了暖气,屋内温度还是让人觉得冷,可见气温有多么低。强烈寒流停滞在纽约州上空,附近几乎也下起创纪录的大雪。
被她一摸,派恩皱起双眉,“你没戴手套吗?手冷得跟冰块一样。”
“戴了,但就是暖不起来。”她抱着他的腰身,用身体感受他的温度,将脸埋在他胸膛上,幸福地感叹,“嗯……好温暖。”
“谁叫你要在冰天雪地里跑。”他怜惜地拥抱她,吻吻她冰冷的脸颊,单手握着她的双手,轻轻摩擦着她的手指,为她取暖。
听见他的责怪,她笑了,更加贴近他,在毛毯里将脚伸入他的双脚中缠绕着他。
“我找到了需要的设计材料,原本中午就可以回来的,可是外面太热闹了,大家都在购买圣诞节的礼物,洛克菲勒中心的巨大圣诞树好漂亮,我忍不住买了一棵小圣诞树,还有一些小装饰品。”
欢喜说着,她探手到旁边的沙发,从一个袋子里掏出各种精致有趣的小玩意,明媚的大眼中流动着动人的光华。
“过几天我们再去买一棵大的圣诞树,挂上各种小彩灯小礼物,还有蜡烛,一定很美!我已经等不及了。”
派恩凝视着她,望见她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欣喜,兴奋得像个等待收圣诞礼物的孩子,异于平常兴奋的她那么闪亮动人。
“你很喜欢圣诞节?”
“因为这个圣诞节有你呀。你会留在这里陪我吗?”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没有一点瑕疵。他的脸孔清晰地印在她纯黑的瞳孔里,心陡然一阵窒息。一会,他才露出温柔的笑容点头,“会。”
如果可以,他希望带她回家过圣诞。
美丽的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啊,对了,我买了一对帽子和两对手套。”她从那堆东西中找到目标,是款式一样、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图案成对的情侣装,“蓝色的是你的,红色的是我的,喜欢吗?”
“喜欢。”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弥漫心头,他接过蓝色帽子套在头上,大小刚好。他的价值观不易受到环境所左右,一条没听过牌子的牛仔裤和外套穿在他身上绝对都有不凡的效果。
曲线也开心地戴上红帽子,看上去漂亮极了。见她那么高兴,他也笑了起来,并亲了她几下。因为头发有些湿,他很快脱下帽子,探手到身后,突然抽出一个布娃娃。
“送给你。”
曲线瞪大眼睛,满脸惊喜,“好可爱!”
大大的眼睛、翘翘的鼻子、红红的小嘴、整齐的刘海,披着一头柔顺黑亮的直发,身穿一条黑色为底粉红、大花为点缀的西班牙风格裙子,腰间系着黑色的丝绸带,结成美丽的蝴蝶结垂落于腰侧。
“为什么送我布娃娃?”她既惊喜又好奇地问道。
“因为她很像你啊。”他经过一家精品店时,无意中从橱窗外看到这个布娃娃,便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这个理由我喜欢。”她将布娃娃抱在怀里,并亲亲它。
派恩啼笑皆非地看着,不知是她童心未泯,还是她母爱萌发。在他的身体温暖下,兴奋的她脸蛋很快红润起来。
“她是我的布娃娃,我是你的布娃娃!”她充满喜悦地抱着他的脖子,吻吻他,“过完这个冬天,我们将这个屋子装修一番。换上深蓝色的房顶、浅蓝色的格子窗、白色的墙,里面铺上枫木地板,前后的小花园种植花草,好不好?”
“好。”情不自禁地,他被她那份快乐所感染。
“我还买了一些设计杂志。”她继续将买来的东西展示给他看,然后拿出两张图纸,“这是我刚完成的初稿,你喜欢哪一款?”
派恩认真端详着,然后指着左边的图纸,“这款。”
“好,就设计这款。”
派恩的目光落至她****的脖颈和耳际,“你喜欢什么首饰?”
“没有。”她摇头。
“‘心光’呢?”他轻轻反问。
她的目光乍然一亮,又黯淡下去,精光尽敛。
“不管多少钱,珏丝卡夫人都不会看在眼里。‘心光’虽然价值连城,但对珏丝卡夫人来说,它的意义不在于钱,而是情。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她身上的‘心光’。”
她的语调变得迷离,让人琢磨不透,但稍纵即逝,短暂得让人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我是很想要‘心光’,但不会夺人所爱,所以我要去寻找第二块‘上帝之泪’,亲手设计出另一条‘心光’。”
她的话语激起了他心中剧烈的震荡,“这是你从事珠宝设计的原因?”
“嗯。”她点头,抬起左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我相信有一天一定会找到‘上帝之泪’,设计出‘心光’。”
派恩拥着她,让她的背部紧贴他的胸膛,享受着那份满足感与柔情,渐渐地感觉到她对他的重要性,“我相信你可以。”
她的笑意加深了。突然想到什么,她掰开腰间的大手,爬出他的怀抱,从袋子里掏出一本书,“我忘了,还买了一本书,歌德的《威廉·迈斯特》。因为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对抗他人的优点,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爱他。”
“那你爱我,是为了对抗我的优点吗?”他打趣道,伸臂将她揽回怀中,并用绒毯包裹好。
曲线“格格”地笑出声,“不是对抗,是独占。”他聪明、温和、有耐心,不向恶劣环境低头,是个积极乐观充满迷人魅力的男人。
派恩拥着她的身子,防止笑得腰肢乱颤、气喘吁吁的她掉下沙发去,“不过,大多情况下,实力相当的对手更加容易成为敌人而不是朋友。”
曲线抬起头,突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怎么呢?”他不解地回视她。
她缓缓摇头,恢复了微笑,“上个月公司来了个人事大换血,几乎全部的高级行政人员和20%左右的普通经理被调换了岗位,每个人的能力都得到了充分发挥。我觉得这不可能是老珀斯的决策。”
派恩内心微动,却不动声色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老珀斯优柔寡断,能耐有限,而只要任何一个人的工作有所调整,都会影响到全局。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人提高公司内部工作效率的水平,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很有可能是老珀斯的幕后顾问。”
如果是“不败神话”,他的确是最可怕的对手。可以的话,希望不要成为敌人。
派恩疑惑地皱起眉头,“你对管理方面懂得不少。”
“我平时有看这方面的书籍。”她将头靠在他肩上,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话题,“这个月公司进行重组,你忙归忙,但要注意身体。”
“我会的。”他加深了笑意,“要是太过操劳倒下,就无法抱你了!”
听出他话语中的暗示,她脸蛋微红地垂下眼睑,小声嘀咕:“讨厌!”
他听了立刻爆笑。
“不准笑!”她抓住身边的垫子,拍打他的身体。他还是笑个不停。
一声惊呼,她被压在沙发上。轻压着她的男人吐出灼热的气息,浓密的睫毛下,幽邃的蓝眸笔直地望进她眼中,是那样炽热,那样令人心慌意乱,一阵战栗掠过她的娇躯。
她屏住呼吸,眨眨双眼。
“你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很漂亮,如果涂上睫毛膏一定美得冒泡。我刚好买了一支新款的,要不要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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