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纽约的冬天很冷,自从降了初雪后,就没见过太阳,让人想到世界的末日,起码是曲线的世界末日。
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冬眠。
她最喜欢周六周日,因为派恩可以整天陪着她。她最喜欢待在客厅里,因为可以看着派恩干家务。
以前的冬天,感觉世界特别地清冷,屋子冷,身子更冷。但现在有了他,屋子那么暖和,那么充实。
屋里的暖气开到最大。她爬到派恩为她铺好的绒毯中,白皙的脚时而从毛毯缝隙中露出来,附近都是她随手乱扔的鞋子、书本、画稿……看着电视,吃着他准备的水果,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影,那样让她有种“完整”的感觉。
处理完一些商业事务后,派恩关上电脑,抬起头,发现她半个脸都埋在沙发上的绒毯里,嫩白的左手伸出被外,长发散落在枕上,红唇微张,吐着规律的气息。
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上前将她的手放回毯子里。她微微睁开眼睛,无意识地打了个很优雅的哈欠。
她“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派恩常常能看到她不经意展现出来的优雅举动。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不是后天刻意培养所能比拟的。
“浓汤已经做好了。”他从圆锅子里舀了些浓汤在碗里,然后递给她。
“谢谢!”她道谢接过,将身体埋在绒毯里,没有用汤匙,像个慵懒的小猫咪一样啜饮着美味可口的浓汤。
玻璃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今晚又是暴风雪之夜。
“要不要再加一件毛毯?”望了望窗外,他问道。
她点头。
有了他,她变得珍惜起自己来。不是说她会主动去做,而是允许他为自己做。他做的饭菜她会乖乖吃完,他递上来的牛奶她会乖乖喝完,他禁止吃的食物她不会吃,他准备的药物她会按时服用。
派恩拿来毛毯给她盖上,捧出今晚的餐点,然后叉起一块鱼肉,送到她嘴边,她张口咬下,一点也不担心鱼骨头。因为她知道派恩已将鱼骨头剔除干净。
派恩坐在她身旁,静静凝视着她。
小巧完美的脸蛋、精致深邃的五官、整齐及眉的刘海、丝绸般的及腰黑发,一切的一切,美得不真实,就像是童话里住在神秘而遥远的东方宫殿里的公主。
“库可拉……”情不自禁,他轻唤出声。
曲线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好久一动不动。
“你叫我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脸色有些苍白。
“库可拉,希腊语的意思是布娃娃。”他展开俊美的笑容,伸手去抚摸她柔亮的直发,这已成了他的习惯动作,“因为你像个库可拉,要拉才会动的布娃娃。”
曲线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微噘红唇道:“我觉得自己像条懒蛇,一条要冬眠的懒蛇。”
“想睡了?”派恩仔细审视她脸上的倦意。
她摇摇头,“现在不想,不过还是不想动。”
这个季节,原本充满生气的自然界,好像死掉一样陷入冬眠。雪无声地下着,北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梢。
“明天我要陪总裁去参加F&C俱乐部的会议。”他举起一小块烤肉放入她嘴里。
曲线望着他,咬住烤肉和筷子不放。
“怎么呢?”他发现她的异样。
她摇头,慢慢松开嘴巴,“听说‘不败神话’Savior从来不参加主持F&C俱乐部的会议。”
派恩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这样问?”
曲线耸耸肩,“很多人都对这个人很好奇,不是吗?但他从不与新闻界接触,不接受媒体采访,不允许自己的照片上报,所以没几个人见过他的样子。”
在她自己喝汤的时候,派恩用刚才喂她的筷子吃饭。
“他从不轻易泄露自己的行踪,即使是在F&C公司总部,除了讨论和处理文件量很大的极度收益会议之外,他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她停下喝汤的动作,把汤匙放在盘子上,说话的同时被派恩塞入一块生菜。
“他在做交易方面才能非凡,也是一个绝佳的运营者,有关论点被商界广泛援引。大公司都抢着要他,但他的聘用期限只是三个月,第一个月研究问题,第二个月实施策略,第三个月运营收效。之后,他会亲自选择一个最适宜的CEO来接手这家公司,保持公司的最佳运营状况。他只做三个月,却享受价值超过三亿美元的薪酬。”
见她嚼完生菜沙拉,派恩拿起洗干净后放在藤篮里的西红柿,送到她的嘴边。她咬了一口,嘴里满是水果的酸甜味。
“很少见你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他静静问道。以她对外界漠不关心的态度,特别关注一个人是很奇怪的,“他是你的偶像?”
“算是吧。”她模棱两可地回答。
偶像和敌人……只是一线之差。
曼哈顿希尔顿饭店的帝国宴会厅里,举行着超大型的商业首脑会议。
在这里,被挑选参加会议的CEO将享用到精美的食品,参加有知名人士发言的研讨会,借此建立私人关系网。
派恩坐在费尔右后侧,做着速记。
当一位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中年男人走上讲台时,安静的场面就像是举办摇滚音乐会似的,数百名财团首脑、投资者和分析师纷纷起立鼓掌。当他演讲完毕之后,所有人纷纷上前向他发出热情洋溢的祝词。
一直隐身在角落的黑衣女子越过人群,朝那位中年男人走去。
“祝贺您!索博尔先生,您的演讲真是精彩极了!”她优雅地伸出手,那是一只非常美丽的手,白皙、修长。
沃伦·索博尔绽开俊美非凡的笑容,“谢谢!罗曼小姐,好久没见了!”
他是当今的风云人物,几乎家喻户晓。索博尔金融集团的大当家,虽年过六十,但看似只有四十多,从样貌和体格上说他是中年人一点也不为过,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据说您已经辞去CEO的职位?”红唇微扬,轻柔亮泽的卷发,精美修身的高级套装,一举一动间带着从容不迫的优雅和自信。
“是时候让自己轻松一下了。我原本想,用三年的时间将你培养成为我的接班人,但你离开了。”沃伦苦恼地皱眉,却无损他风度翩翩的气质。
黑衣女子轻轻微笑,“您太抬举我了!您可以叫您的儿子接管。”
沃伦摇头,“我也知道,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儿子以后能顺利接任家族企业的CEO。”
不是他的儿子无能,事实上,是太有作为了,创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没空回家管理他老子的公司。如果想他回来继承父业,除非索博尔金融集团出现危机。有时候老人家想,是不是该将公司弄出点问题来,最好是大危机,小问题他儿子是不会看在眼里的。
这番话,听在别人耳中往往只有一个意思——无力胜任。
黑衣女子微微点头,“我能理解。”
派恩不时地和认识的人打着礼节性的招呼,突然,他的眸光被远处的女子攫住。他微微一怔,浓眉随即皱起,蓝眸中的诧异渐渐转为疑惑。
那个女子侧对着他,所以他看不清她的五官。黑发以优雅的卷曲度自然垂落,呈现出光洁优美的额头;价格不菲的高级套装勾勒出窈窕的曲线,举手投足间仪态大方,连抿酒的动作都那么优雅动人,却暗藏一种犀利和锐气。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但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她的美丽和精锐,而是某种熟悉感,当他想探究时,那种感觉却消失了。
他眯起了眼睛,长腿下意识地迈开,笔直朝那边走去。
会议的主持人半途上拦住了他。
“好久没见你了,陪我聊聊。”她一把勾住他的臂弯,对他笑得风情万种。
“我现在没空。”他皱眉,拨开她缠绕上来的手。
Joyce嘟嘴,“我现在已经三十了,还是孤家寡人,你说怎么办?”
“那是你自己的事。”
Joyce不悦地娇嗔:“你说你会负责的。”
派恩瞪视她,“是你自己耍赖。”
幸好,费尔朝这边走来,目光闪闪发光地望着他身边的美女。
趁费尔拖住她的时候,派恩抽身离开,但远处的黑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雾迷蒙,晶莹的飘雪若隐若现,弥漫了整个夜空。
等费尔坐上车后,派恩正要离开,Joyce却揽住他不放。他无奈叹气,俯下身吻了一下她仰高的脸蛋,她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去。
直至那辆豪华轿车消失在视线中,他转过身,愕然地望着前方站立的人儿。黑亮及腰的直发、整齐及眉的刘海,雪中的身影看起来娇柔得不堪一击。
雪花纷飞中,曲线看到前面的熟悉身影。她哆哆嗦嗦地望着他,苍白的嘴角嗫嚅半晌,颤颤地开口:“会议结束了?”
望见她立在风雪中颤抖的身子,派恩的心猛然抽搐一下,一两秒钟之后才缓缓恢复规律的跃动。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有着焦虑和责怪,大步走向她。
她抬起头,两手环抱着自己,“我来这里等你回家。”
“等了多久?”他担忧地俯视着她,看见她的唇瓣已经完全失去血色。
“半个小时。”她颤抖着,美丽的刘海逗留着几片雪花,黑亮的长发层层披散下来,肤色苍白得像个由石膏雕塑的美少女。
那一刻,派恩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底的感情,他将她整个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在这样炽热的怀抱里,几乎不能呼吸。
“你怎么可以这样虐待自己的身子?为什么不进去酒店等?”他的语气带着粗暴和怒气,收紧的双手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曲线感受到他的怒气,但她并不害怕,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微微挣扎,抬起头轻轻喘息道:“你喜欢刚刚那个女人?”
派恩一愣,环抱她的手劲减缓,英挺的眉深锁,“在我眼中,她只是妹妹。”
“真的?”黯然的黑眸骤然亮起。
“嗯。”他笑,伸手揉揉她柔滑亮泽的发丝,“以后不准站在风雪中等人,知道吗?”他提醒。
曲线没有回答,直直凝视他,“对你来说,我也只是妹妹吗?”
话音刚落,他陡然怔住,抚弄的手停留在她耳畔。互相对视的瞬间,双方又都能明白无误地看到彼此温柔的眼神。
在她生病的日子里,他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无时无刻地惦记着她的健康,这些“服务”已经超出了出租条约上的内容。那么,他对她的呵护是出于什么?
他深深凝视着她,停滞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粗糙的手指轻轻摸索过白皙细腻的面颊、脖颈。冰冷的肌肤,脉搏却在真实地跳动。
那一刻,曲线的心好像受了冲击一样剧烈地跳动着,热浪急速涌上脸庞,烧得呼吸十分急促却无法自行克制。
未等她反应过来,腰间的手臂陡然收紧,接着,温热的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
她低喘出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她感到他不留一丝空隙地贴着她的身体,响在耳中的,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怦怦怦……”急遽地跳个不停……有很久很久的时间,他贪婪地吻着她的唇,甚至不给一个喘息的机会。在热吻之下,她忘记了时间和地点,只想着他的唇能一直贴着自己。
感觉到她呼吸困难,派恩才缓缓离开她的唇瓣。她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着,原本苍白的双唇变得红润润的,透着迷人水亮的光泽。
“还好吧?”派恩担忧地凝视她。
曲线轻抚胸口,愉悦笑道:“我知道答案了。”随即,她伸手到他腰间,探入他衣服内,将脸蛋埋入他怀中,“早知道是误会,我就不会站在外面吹风雪了,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因为她的脑袋埋在他怀中,派恩没有听清她后面的话语,“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急急摇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怦怦”直响,心里暖暖地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也许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幸福……
老珀斯回到总公司,即刻发布业务重组的消息。
一时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而其中之最就属曲线了。她担心费尔在他父亲面前添油加醋一番,派恩就要包袱款款地走人。
她去杂务部找派恩,却发现费尔叫他出去买蛋糕了。天气预报下午开始会下大雪,她放心不下,决定外出去找他。
没多久,大雪纷纷飘下,第五大道的摩天大楼也逃不了它们的肆虐。世界变成单一色彩,车子难以前进,路上的行人都低着头顶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停的风雪疾走。
曲线拉高领子,在风雪中瑟瑟颤抖,双脚却坚定不移地朝目的地走去。
朦胧中,远远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寒冷的北风吹起他的外套衣角。她苍白的脸蛋骤然绽放笑容。
“派恩!”
派恩一怔,随即望清楚来人,他皱眉,“这么大的风雪,你怎么跑出来了?”
曲线停下脚步,也学着他皱起了眉。
“这么恶劣的天气,阿斗竟然要你出来买东西,太过分了!”她怒视他手中的蛋糕盒,手脚发痒,很想一脚将它踹个稀烂。
见她边说边哆嗦,他急忙将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这点风雪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你承受不住。”
“谁说的?”她摇头,重新帮他把围巾围好。她很坚持,他也很坚持,可惜她力气不如他。
“哈啾!”她突然打个喷嚏。
“看吧。”派恩无奈地笑着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轻轻地拥着她纤细的肩。
她露出笑容,抬起头去吻他干涩的唇。在寒冷的空气中,互相接触的部分是那么的温暖。他抱住她的身体回应,温柔地吻着她。
等派恩放开她,她原本苍白的脸颊红得跟苹果一样,嘴里不断吐出白气。
派恩环顾四周,这场来得比预期更大的雪让他双眉紧蹙。不要说是中央公园的森林,连纽约东区的公寓群也覆盖在灰色的雪粉里,只看得到轮廓。如此恶劣的暴风雪,他一人应付得来,但她纤弱的身子承受不住。
“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买蛋糕?”
“我去杂务部找你。噢,对了,你知道公司准备裁员的事吗?”她担忧问道。
派恩点头,“知道。”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他轻轻笑了笑,“你又在杞人忧天了。”
曲线微微嘟唇,“我只是不甘心你被欺负,像个木偶人一样被阿斗拉来扯去。”
天很冷,呵着白气,他牵着她,用宽厚的手掌温暖地包裹着她的手,来到中央公园的Tavern on the Green,这是纽约最著名的一个很浪漫的餐馆。
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剩下的空位已经被人订下。
费尔坐在里面,陪伴他的是一个时髦的金发美女。
刚走入餐厅的曲线,望见他优哉游哉地和美人享受烛光餐点,一阵无名火冲上心头。
“这里明明有上等的蛋糕提供,他竟然还要你冒着大风大雪跑几条街去买!”气冲冲地说着,她的脚步也随之加快。
派恩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及时拉住她,她已经冲上去施暴了。
很多时候,她表现得粗鲁直率,但真正的情绪波动却很少,掩盖在粗声大气下的是一颗冷而狠的心,以及尊贵而倔强的灵魂。只有遇到派恩被人欺负,她才会真正激动起来。
“珀斯先生,这是你要的蛋糕。”派恩将包装精美的盒子放置在桌面上。
“嗯。”费尔简单应了一声,在望见曲线时,愕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女人,依然是乏味到极点的装束,而他身旁的女伴却光彩照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古董女更容易抓住他的视线。难道是他的审美观变了,喜欢上土包子?还是自尊心在作怪,不服气被属下夺爱?
曲线一把勾住派恩的臂弯,咬牙切齿地笑道:“风雪这么大,我担心他,所以出来找他。”
“真是令人感动的行为!”费尔的内心酸得冒泡,恨不得将派恩踢到南极去,让她永远找不到。
曲线看出他脸皮底下的歹心,皮笑肉不笑地回敬:“这不算什么,如果可能,我会有更加感动的行为让珀斯先生见识一下。”
派恩及时出声打圆场,不希望曲线“有所作为”,“珀斯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先失陪了。”
没想到费尔竟然不难为他,耸耸肩,无所谓道:“你是可以走了,不过外面下着暴风雪,你确定自己离开得了吗?”他幸灾乐祸地望望漫天大雪的窗外,又幸灾乐祸地扫了一遍餐馆,再幸灾乐祸地望回两人,“当然,你们可以在这里避避风雪,但是很可惜,这里已经没有座位了。为了避免妨碍别人,我就仁慈一点,让你们站在我们身边。”
好狠毒的家伙!看来,曲线低估了费尔的智商。
他有意让派恩冒着风雪去买蛋糕,然后被困在这间最难订位的餐厅里,像仆人一样站在身边供他使唤。不过,这点暴风雪派恩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只是出现了曲线,派恩有所顾虑,让费尔的诡计得逞。
“你……”曲线瞪大眼睛,牙齿磨得咯咯响,恨不得将费尔撕成碎片。
费尔喜滋滋地举起红酒,要和女友干杯,却发现那位金发美女正对派恩暗送秋波。他咧开的嘴巴和举起的手陡然僵住,形成怪异的姿势。
他的男性自尊严重受创!
他要调这家伙去南非开采钻石!
窗外的暴风雪没有减缓的趋势,派恩衡量周围的环境,想办法找位置让曲线休息,不料,曲线已经拉着他朝一个视角绝佳的位置走去。
那张桌子,只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三十岁左右,考究的名牌西装、黑发灰眸,是一个外表和气质都相当出众的男人。
“撒加先生,可以借个座位坐一下吗?”曲线笑容可掬地开口。
男人自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在望见对方时,深邃内敛的灰眸缓缓睁大,神情怪异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女。
曲线继续保持灿烂的笑容,“只要暴风雪减弱,我们就马上离开。”
“当、当然……”男人张了张嘴巴,却不知所云。
曲线感激道谢,拉着派恩坐下,“就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在这里用完餐再回家吧。”
“好。”派恩点头,动作温柔地为她脱去外套和围巾,然后点了她喜欢的食物和饮品。
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原本圆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连嘴巴也失态地张开来。
“撒加先生是一个人吗?”曲线主动套近乎,却发现对方已经化身为一尊目瞪口呆的塑像。她微微诧异了一下,和派恩无语对视一眼,又望回他,“希望我们没有打搅到你。”
撒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急忙轻咳了一声,恢复自若状态,“当然没有。”
“我们真是幸运,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还能免费和你同桌进餐。”曲线友好地微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管理F&C各公司的人员中,绝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拥有MBA学位,哈佛商学院似乎是他们的最爱,他们衣着整洁,外表俊朗,从他们身上可以看见些许傲慢和巨大的抱负。他们的名声如日中天,可以吸引来大批人群,可以在曼哈顿最热闹的餐馆预订到座位。特别是F&C的创始人“不败神话”,有不少投资者愿意出价上百万美元,以求与他共进一次午餐。而眼前这位男人,就是“不败神话”最得力的右手,实力和地位都不容小觑。
“小姐言重了。”撒加笑道,言语谦虚有礼,“我约见的人已经离开了,你们请便。”他拿起咖啡啜了一口,灰色的深眸却带着探究和兴味地望向两人。
曲线望了一眼那个刚刚离开,现在坐到远处,颇受众人礼待的老者,装作若无其事地试探道:“那位老先生就是不败神话Savior?”
“噗——”
撒加猛然喷出满口咖啡,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对面的曲线,被他喷得满头满脸都是黑褐色的液体。
曲线抿紧红唇,脸蛋皱起了一团,僵在原位一动不动,一副随时会放声大叫的惊诧状。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礼了,真的很抱歉!”撒加慌忙递过面纸。他刚刚的行为实在有失身份,不过,她那句话是在太具爆炸性了!实在不能全怪他。
派恩啼笑皆非地接过面纸,为她摘去眼镜,拭去她脸上的咖啡。撒加有片刻的发怔,没想到取下眼镜的女子竟然美得如此惊人。
“呸呸呸……”曲线急急吐口水,抢过侍者递上前的湿巾,用力擦拭残留在唇边的咖啡和口水,然后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派恩,嘴巴像脱离水面的鱼儿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派恩出声安抚,吻吻她的唇瓣,为她“漱口”。
撒加瞪大眼睛,脸上的愧疚瞬间转化为怪异,惊诧万分地望着旁若无人拥吻的两人,“我不是眼花吧……”
等派恩离开她的唇瓣,曲线才心满意足地舒眉展笑。害怕再来一次咖啡洗脸,她不敢再问任何问题,把撒加当成隐形人。
隐形人果然不负众望,除了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外,便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发直地盯着两人看,直到暴风雪减弱,两人离去,他还保持着呆若木鸡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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