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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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林西赓从卫生间出来。房间的窗帘大开,屋内明媚透亮。刘倚月在收拾床铺,动作麻利。居然如此自然,仿佛两人是鹣鲽情深的老夫老妻。刘倚月直起身子,看见呆呆愣神的林西赓。“发什么愣啊?”走上去,抚平他衣服的皱褶。

“刚才你的样子,就好像我已经看了无数次了,一点都不陌生。”林西赓哂笑,好似失忆的人猛然间醒来,记忆如潮水喷涌而出。

“傻子。”刘倚月娇嗔。

没有料到新年假期要和林西赓一起度过,刘倚月发现家中储备空空。原本打算独自一人去菜场采购,林西赓提出也要一同前去。“我可是去菜市场,不是去超市,你还是在家等我吧。”刘倚月摇头说。林西赓不同意,还是坚持。

穿着家常随意的刘倚月和西装笔挺的林西赓一起出现在嘈杂凌乱的菜市场,刘倚月目光扫视两人怪异的搭配,“我说你不用来,哪有穿成你这样逛菜场的?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刘倚月不住咋舌。

“呵呵,有什么不协调的,我看挺好的。说实在的,我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还是小时候在老家和奶奶逛过菜场,奶奶喜欢在老式的菜场买东西,封庭不大,卖家和买家其实都是街坊邻居,买卖的同时还交换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很有人情味。”林西赓怅然忆起幼时种种。

刘倚月凝视着他,他说话时温和的表情映入她的眼帘。不一样的林西赓,卸下一切虚幻的林西赓,只属于她。刘倚月不禁咧开唇角。

两人买了一个鱼头,一些蔬菜和配料。回家的路上,林西赓指着一家超市说道,“我要买些东西。”

“买什么?”刘倚月问道。

“换洗衣服。”林西赓随口答道。

“嗄?你今晚还准备赖着不走?”刘倚月惊诧地叫,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

“昨晚是你留我下来的,何来的赖着不走?”林西赓笑着揶揄。刘倚月被他一席话说得脸更红了。林西赓拉着她走进超市。

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的手上拎着鼓鼓囊囊的袋子满载而归。刘倚月瞪着林西赓,何止是换洗衣服,小到牙刷毛巾,大到长裤上衣无不包括。“你是想长期驻扎啊!”在超市看着他眼都不眨从货架上拿,然后朝手推车里扔,刘倚月禁不住低声叫道。

“有备无患。”他一边拿一边说,脸不红心不跳。想来,他早就有打算了,刘倚月不再阻止,顺着他,由着他。

回到家,林西赓立刻换下了正儿八经的西装,张开上臂展示给刘倚月看,“怎么样?”

“不错。”刘倚月回头瞥了一眼,点点头。继续忙着将他采买的物品放进衣橱里。看着手边他脱下的衣服,想到他能穿惯在超市买的衣服吗?毕竟相差太远了。

“就是不错?”林西赓有些不太满意她的回答,皱着眉走到她的跟前,“再看看。”

“哎呀,好,好,行了吧,非让人夸你。”刘倚月斜着眼角,感到好笑,他的样子像是要糖吃的孩子。

“什么好?是人还是衣服?”林西赓还是不依不饶,死皮赖脸地问道。

“人,人,怎么这么赖啊!”刘倚月没好气地捉弄,“要是林氏的员工看见平时严肃谨慎的林总原来这幅样子,该吐血了。”

“那你就是告密者,看我怎么收拾你。”林西赓一把将笑得甜丝丝的刘倚月拉进怀里,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刘倚月踮起脚尖,迎上他炙热的唇,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以更亲密的姿势与他拥吻。林西赓本能欲望被挑动起来,他抱得更紧、吻得更深,唇舌说不尽疼爱,又以双手轻缓游栘,柔和地爱抚她身上的每一寸线条。

撩开她的上衣,手掌拂过之处,她因极度迷醉而战栗发抖。感受到他的身体越加的坚硬。一长串尖利刺耳的啸叫声惊醒刘倚月,“唔……水开……了。”推搡开一丁点儿的空隙,喘着气说道。林西赓额头冒起黑线,没有什么比这个还煞风景的。

“呵呵,好了,帮忙摘菜好不好?”刘倚月笑,揉开他因欲望无法满足而纠起的眉头。

两人坐在厨房里,头对头掐住手中的菜。刘倚月看着惊讶地发现,林西赓的动作极为娴熟麻利,只是高大的身材挤在小矮凳上有些别扭。“真看不出,你还会做家务。”她揶揄。

“太小瞧我了吧,我可是十项全能。”林西赓抬眼回答,“在老家基本上什么都要靠自己做,我奶奶到现在还坚持自己做家务。”

“老是听你提起她,她什么样子?”刘倚月好奇地问。

“就是一个乡下老太太,年轻时她是大家闺秀,饱读诗书,所以我们家家教很严。严厉可又最慈祥,我可以说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林西赓徐徐说着,刘倚月听得用心,他的每个讯息都那么的宝贵。

“你呢?很少听你提家里人。”林西赓反问。刘倚月眼光顿时一黯,“怎么了?”林西赓赶紧问道,她的反应让他心头一紧,好像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我真的很少和人说起家里人,不知是值得说还是不值得说。”刘倚月苦笑摇摇头。

“我妈在我八岁那年不在了,半年后,我有了一个继母,又没过多长时间,我又有了一个弟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继母与继女的故事,而我爸有子万事足,渐渐地忘了他还有个女儿,当然不想管继母对我如何,那个家我像一个外人。”

“……对不起。”林西赓呐呐地说道,他没想到她的背后是这样的故事,“所以你才不回家吗?”

“算是吧,别对露出这种表情好吗?”刘倚月看着林西赓脸色说道,“不要对我露出同情的表情,这没什么,我不需要同情。”

“回头想想,人心隔肚皮,她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好歹供我读到大学。”刘倚月回想当时,她拼命读书,年年第一,高考那年她的喜报高挂让继母骑虎难下,碍于名声只能勉强答应她继续学业。同学都是家人相伴去报到,只有她孤零零一人拎着行李站在校门口。她还装作独立自主的样子,可只有自己明白,她是自卑,她不想让同学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她的自卑在同学眼里变成神秘,她就越发努力让自己神秘,直到毕业前夕,她的神秘彻底粉碎,她的难堪全被暴露在众人眼前。离开学校时,同学、老师们的眼神,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依然清晰可辨。

两人相对而坐,林西赓仔仔细细地听,脑中放映着一个女孩在夹缝逆境中努力求生存,倔强,坚韧。

早过点的午餐端上了桌。蒜香鱼头煲,一碟凉拌菠菜,一碗番茄蛋汤,加上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色彩缤纷,香气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林西赓挖了一大口饭放进嘴里,米粒不硬,也不粘,刚进口时有一点酸酸的味道,咀嚼过后是甘甜,还带着淡淡的异香。“你煮的饭怎么和平常吃的不一样?”他问道,这米饭即使不搭配任何菜式也能吃下一大碗。

刘倚月但笑不语,小口的撅着嘴中的米粒。方才摘好菜,林西赓便被赶出了厨房,刘倚月笑称,“厨房如闺房,不好随便进的。”一个钟头都不到,她就像海螺姑娘般变出一桌饭菜。

“说吧,怎么做的?”林西赓逼问。

“很简单,煮饭用的是隔夜的绿茶水,再加一点橄榄油,按下电饭煲的煮饭键。”刘倚月回答。

“你怎么想出来的?”林西赓笑问。

“书上看来的,没事就自己做着玩儿,做饭其实是一种放松压力的极佳方法。把你讨厌的人和事情当做刀下的菜,切了它,剁了它,煮了它,最后吃了它。”刘倚月笑眯着对着林西赓说道。

“你别告诉我,我曾经被你放在刀下剁。”林西赓嗔怪,照她的说法,自己难免不做她的刀下鬼。

“怎么没有,还不止一次。”刘倚月回答,夹起一根菠菜放进嘴里,故意嚼得咕吱嘎吱响。

“敢情我不是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而是倒在你的菜刀下。”林西赓啧啧摇头晃脑,刘倚月扑哧一声笑出来,一顿饭吃得笑语连连。

假期剩下的时间,除了买菜,饭后散步,两人就窝在小屋里,哪儿也不去,享受着难得的意外的偷来的时光。越是愉悦越是短暂,时光机器无情地向前跑去,连让人回味的时间都不留。

吴茵琪从收到的一叠照片上知道假期里毫无音讯的未婚夫去了哪里,看着照片中的人,他,还有,还有,居然是刘倚月。一股羞辱感袭上心头,拽住手中的照片,吴茵琪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

照片从圣诞夜开始,河堤上,林西赓的车内,两人的拥吻。拍摄技巧极为精细,连拍的镜头,两人的表情清晰到每根发丝都能数清。

元旦跨年烟火晚会,两人并肩而立,刘倚月身上是林西赓的大衣。吴茵琪气得发抖,她的未婚夫连婚纱照都没时间,却有时间和别人一起看烟火。这不像是她认识的林西赓,在她的记忆中,林西赓从未为任何人做过这样浪漫的事。

一张张翻看,手牵手去菜市场,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夜晚月光下悠闲的散步。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照片上,这些林西赓吝啬的不愿给自己的,却毫无保留的都给了刘倚月。那个看似样样不如她的女人,却能拥有如此完整的林西赓。

泪水都要流干了,吴茵琪发现自己为了这个男人泪水都流干了,何必呢?何必呢?她喃喃自语。

浸渐地冷静下来,吴茵琪脑中突然响起贺扬的话,“琪琪,别白费力气,不会有婚礼的。”

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我想见你。”吴茵琪说道,神情肃然,目光如炬而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