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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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这场危机是自己招来的。

林西赓从银行走出来,与周行的谈话很顺利,银行方面愿意放贷给林氏。毕竟林氏一贯的信誉都很好,经营方面没有困难,谁会放着赚钱机会不要。

林西赓坐在车后座上,微闭着眼休息。司机问了一句,“林总,回办公室?”

“不用,回家。”他没有睁开眼睛,回答道。

司机蠕动着嘴唇,非常想多嘴问一句。“哪个家?”细想了一下,这样问未免过于八卦。林西赓去刘倚月那里时都是自己开车的,从来不用公司的司机,于是他将车开到了林家大宅门口。“谢谢。”林西赓下车前礼貌地嘟囔一句。司机庆幸自己头脑清楚,没有将林西赓送错地方。

林西赓其实今天没打算回家,他习惯了刘倚月小小的屋子,特别是那里暖暖的味道。不过,今天,姜素珍一通电话把他召回了大宅。

“妈。”一进门,林西赓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回来啦,开饭吧。”姜素珍站起来朝餐厅走进,林西赓跟在后面。

偌大的饭桌上只有林西赓与姜素珍母子,不见林东阳的身影。

“爸呢?”林西赓问道。

“他晚上有事,不回来吃饭。”姜素珍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儿子的碗中。

“喔。”林西赓低头垂目,母子两人闷声不响地吃饭,只能听见碗碟与餐具的碰撞声。按照林家的家规,吃饭不语,不能发出咀嚼的声音,喝汤动静更不能过大。一切都显得极有大户人家的修养,现在却让林西赓感到窒息。他想念与刘倚月一起吃饭的感觉,可以说,可以笑,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出想发出的任何动静。

姜素珍时不时瞥眼观察儿子,他变了。心有旁骛。

姜素珍不禁自责,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连儿子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年轻时不了解丈夫的心思,年老时看不懂儿子的心境。

一顿沉闷的晚餐终于完成了。这样的进餐方式自己居然坚持了三十多年,林西赓奇怪自己过去是怎样过来的。这饭吃得让人会得胃病。

母子两人又回到客厅,阿姨摆放好餐后水果便下去了。姜素珍依旧打开电视,十年如一日看着天气预报。虽然她很少出门,却要掌握每天的天气变化。

“明天有雨。”姜素珍跟着天气预报员后面嘀咕。她很想对儿子说,记得打伞。可转念想起,车里有备用伞。后面一句不说也罢,说了也是多余。这个家的两个男人并不缺人关心。

林西赓有时很想告诉母亲,活出你自己,不要再围绕丈夫和儿子过活。或许你会愉快些。

“前两天给琪琪妈妈打电话,我想去拜访一下,没想到她一口回绝了。”姜素珍并不看儿子,对着电视机屏幕说道。

“妈,我和琪琪的事情不要管了。”林西赓回答。

“哎,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那个秘书有什么好的?”姜素珍皱紧眉头呢喃。难道这也是一种遗传?儿子与几十年前的丈夫最大的区别就是,儿子还未结婚。他们都爱上与自己“不般配”的人,或者越是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那个女人让丈夫心心念念了一辈子,为了她,甘愿与自己继续这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而儿子的未来又将如何?思来想去,姜素珍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接受

这样一个儿媳进门。因为她映照了自己的过去,承认了她,不就等于承认了那个女人。

“妈,她叫刘倚月。”林西赓淡淡一笑。

“我不管她叫什么,我不想知道。”姜素珍执拗地摇头。

对于母亲的反应,林西赓只能无奈地笑笑。母亲多少有些感同身受,这件事让她想起了张蕴华。那个一直在林家阴魂不散的女人。

林东阳晚上应酬完回到家,他敲了敲姜素珍的房门。

“进来,门没锁。”等候多时的姜素珍说道。林东阳推门而入。

“你和他谈了?”一进门,林东阳就急不可耐地问。

“没怎么谈,还能怎么谈?反正和吴家的婚事是吹了。”姜素珍没好气地说道,顺带瞪了林东阳一眼。“不知是不是你们林家的基因有问题?我万万没想到西赓也这样,他一向都很听话的,怎么到这个时候才犯这个错。”姜素珍冷嘲热讽道。

“……你!”林东阳被她一句话堵得气结。“我不和你争。只是你要多关心关心西赓,那个女人会离开他的。”

姜素珍看着丈夫一副笃定的样子,她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和她谈过了,她要了一百万。”林东阳简短地回答。

“什么!一百万!她也太狠了。”姜素珍的脸都白了,再一想,“西赓要是知道怎么办?不是要他的命吗!”

“所以,我让你看着他一点儿。”林东阳指点着。

“我可怜的儿子,太傻了。”姜素珍呆愣着坐在床沿低声细语。她不敢想象儿子知道后的情景,顿有天要塌下来的恐怖。

同样的事情在林家父子身上重演,林东阳回到房间,不由得想起深埋在心底的记忆。那时,他是已婚。张蕴华有着妻子姜素珍没有的活泼与干练,他对她一见钟情。爱情与年龄无关,林东阳看到张蕴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平生第一次恋爱了。虽然他有妻儿老小,但才有了宝贵的初恋。他瞒着自己已婚的身份,等张蕴华发现后为时已晚。

后来,事情的发展如同今日一般无法收拾。姜素珍依仗着娘家在林氏的股权寸步不让,哭哭啼啼地在赵婉仪面前跪着,要婆婆给她做主。字里行间的意思无非是离婚就一拍两散,两败俱伤。

林氏当时的发展正处于关键时期,林东阳做为一个男人,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为了一手创立的林氏,他放弃了张蕴华。

张蕴华离开了他的世界,却又从未离开。她时时出现在林家,出现在林东阳和姜素珍的记忆里,出现在他们一潭死水的婚姻中。

儿子不愿意像自己,可世间最可怕的就是血缘。林西赓身上流着他林东阳的血,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看到刘倚月,林东阳知道儿子绝不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在这方面,吴茵琪更甚过刘倚月。

她身上有着当年张蕴华的影子,独立自主,不做菟丝花般的女人。她让你安心,舒心,没有压力。

刘倚月为什么开口要那一百万?她明明已经牢牢地抓住儿子的心,林西赓的身价远远超过这一百万。林东阳敛眉深思。

刘倚月平躺在床上,高举着那个一百万的支票。一百万,到底是多少?刘倚月嘀咕着。一万一扎,一百个一扎。铺在床上可以铺多大?刘倚月甚至想试一试。

拿着一百万,不管不顾,找个小镇住下,可以过一辈子。或者,这样一辈子是个不错的打算。聪明的刘倚月就应该马上起来收拾行李,可笨蛋的刘倚月却躺在床上等败露的一天。

手机铃声唱起来,刘倚月抓过手机。“喂。”

“在干嘛?”林西赓问道。

“在看钱,很多的钱。”刘倚月腹诽。

“在睡觉。”腹诽完的刘倚月回答。

“睡觉的人还能说话?”林西赓笑问。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不是和人说话,你会不会紧张。”刘倚月弄出装神弄鬼的声音回答。

“……哈哈”林西赓被刘倚月逗得哈哈大笑,他的笑在刘倚月的耳中却听得感伤。看着手中的支票,听着他还一无所知发出爽朗的笑。

“如果我告诉你,我把你卖了一百万,我把你的爱情卖了一百万,你还会这样笑吗?”刘倚月在心中问林西赓。

“什么?你在嘀咕什么?”林西赓问道,刘倚月惊得一身冷汗,难道他听见了,自己说出了声?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刘倚月摇头否认。

“一月,我想你。”林西赓终于说出心底的想法,打来电话只是想告诉她这句。

刘倚月忽然想到一首歌《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 》-电话诉衷肠,这首曾经感动她的歌。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成为歌中的人物。

没有新年可纪念

没有巧克力夹心糖相送

没有初春,没有歌唱

实际上这只是另一个平常的一天

没有四月的雨,没有花儿盛开

没有六月里新婚的星期六

但他是真切的

由这三个字组成,我必须告诉你:

我打电话给你仅仅为了告诉你我爱你

我打电话给你仅仅为了告诉你我多么在意你

我打电话给你仅仅为了告诉你我爱你

而且这些话都发自我心底

没有夏日艳阳高照

没有温暖的七月

没有丰收的月亮来照亮一个温柔的八月之夜

没有秋日的微风

没有落叶

甚至没有给鸟儿飞往南方的时间

没有天秤座的太阳,没有万盛节的前夕

也没有对你带来的圣诞节快乐的感谢

但是虽旧犹新的是

没有比这三个字更能充满你心:

我打电话给你仅仅为了告诉你我爱你

我打电话给你仅仅为了告诉你我多么在意你

我打电话给你仅仅为了告诉你我爱你

而且这些话都发自我心底

脑中响起优美的旋律,嘴里轻轻地哼唱起来,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

“……”手机那头,林西赓仔细地在听。

刘倚月唱完,问他,“听过吗?”

“斯蒂维·温德的歌,中文名字叫电话诉衷肠。”林西赓回答。

刘倚月笑了,没想到他知道,以为他是一个不识风月的人,怎知会给自己惊喜。

“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工作狂?”林西赓听见她浅浅的笑,反问。

“对,不过,你在不断打破自己的记录。”刘倚月如实回答。

“那让你再惊喜一下。你现在穿着白色的睡裙,躺在床上,很惬意的样子。我很喜欢你那件睡裙,知道为什么?”猎人不急不慢挖好坑,就等小白兔跳进来。

“为什么?”小白兔不疑有诈,问道。

“因为脱起来方便,傻瓜。”猎人满意地收网。

“……啊!你这个人!”刘倚月涨得个满脸通红。

“开门。”林西赓命令道。

“嗄?”刘倚月皱皱眉。

“开门,我不想用钥匙,一……二……”林西赓故技重施。

刘倚月跳了起来,把手中的支票夹进一本书中,随手往床头柜里一塞。她跑到大门前,“哗”的一下拉开门板。

林西赓站在门口,正好挂上手机,狡黠地笑着。笑看眼前的女人,一件白色睡裙,眼含秋水。

刘倚月再也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了他。

没有永远

只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