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刘倚月正准备走进厨房做饭,电话铃声响起。拿起电话,“喂,你好。”她说道。
“是我。”电话那头是林西赓。
“又不回来吃饭。”刘倚月习以为常地说道,一周七天倒有一大半时间不在家吃晚餐。
“不是。”林西赓轻笑起来,“饭还没做吧?”他问。
“嗯,正准备淘米你就打电话来了。”
“不用做了,过一会儿我来接你们。”林西赓说道。
“唉?去哪儿?做什么?”刘倚月好奇地问。
“别问了,挂了。”林西赓不回答,啪嗒一声把电话挂掉了。
“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刘倚月摇头嘀咕。
过了没多久,林西赓果然来了。刘倚月为囡囡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囡囡发现父母正要带她出门,兴奋异常地大声嚷嚷起来。“瞧她高兴的。”林西赓笑看女儿的反应。
“那是,她很少晚上出门。”刘倚月用力抱紧女儿,不让她乱动。赵婉仪有个老规矩,太阳落山后不让囡囡出门。说是小孩子火气太低,不能抵御夜晚出没的妖魔鬼怪。刘倚月秉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一律照办。回到城里后也没有改变这一习惯。
到楼下时,刘倚月看见林西赓的车停在那里,落日的余晖照在一家人的身上。
“你到底要带我们到哪儿?”上了车,刘倚月问。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林西赓依旧不直接回答刘倚月的问题。
刘倚月不问了,安心地坐在车里和囡囡说着话,囡囡对夜色下的街道惊奇不已,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的灯河。
车停在一幢大厦的外面,那里早已等候着一辆车。看见林西赓的车靠近,车里的人跨出车门。刘倚月定睛一看,是林盛熙。“你?”她望向林西赓。
“姐,姐夫,小美女。”林盛熙走了上来,对着囡囡招手。
囡囡对林盛熙已是不陌生,听见林盛熙叫她,囡囡嘴里磕磕巴巴喊着,“舅,舅。”
“好了,小美女,跟舅舅走。”林盛熙对囡囡拍着手,囡囡朝他扑去。
“你们俩到底搞什么鬼?”刘倚月对着两个男人问道。
“姐,和姐夫去约会吧,囡囡我带走,放心,一定完璧归赵。”林盛熙对刘倚月挤挤眼睛。
“约会?”刘倚月将目光转向丈夫。
“也不算约会,带你去一个你非常想去的地方。”林西赓解释。
等再次坐进车里,刘倚月也没想出这个非常想去的地方是指哪里。“林西赓,你到底把我带到哪儿?”刘倚月只发现车渐渐脱离城市主体,朝郊区飞驰。
“别急,会知道的,再等一会儿谜底就揭开了。”林西赓笑了笑。
刘倚月看见标牌上熟悉的地名,她惊异地问,“这是去电厂的路。”
“对,带你去看看成品。”
“切,用得着这么神神叨叨的吗?”刘倚月娇嗔,心头却不禁期待,当年眼中的那里还只是一个巨大的土坑。
进入厂区的道路,两边的路灯大开,远处一座灯火辉煌的庞然大物展现在刘倚月眼前。
“真漂亮。”她不禁赞叹。
“那是什么?”她指着高空一明一灭的红色闪光问道。
“那是烟囱顶部的航标灯,一到夜晚就必须打开,以免飞机误撞。”林西赓答道。
“哦,真神奇。”
车在厂区入口处停下,不一会儿自动伸缩门滑开,林西赓将车直接朝主厂房开去。“你那年来过的位置就是这里,看不出来了吧?”
“嗯。一点过去的影子都没有了。”
“来,我带你进去。”下了车,林西赓拉上刘倚月进入主厂房。
主厂房里巨大的轰鸣声盖住了所有的声息,两人上了二楼的主控楼,顿时又安静下来。
“林总。”主控楼里值班人员发现了两人。
林西赓对职员招招人,不知是谁通知了在宿舍休息的厂长。“林总,您怎么来了?”厂长匆忙间赶到主控室。
“不想打搅你的。”林西赓对厂长说道,然后指着刘倚月介绍道,“我太太,今天特意带她来看看,当时设备谈判时她是我的秘书,也参与了在伦敦的谈判。”
“荣幸,荣幸。这么说来,林太太也是这座电厂的功臣。”厂长赶紧上前伸出手。
“功臣谈不上,具体业务我是不懂的,只是帮帮忙而已。”刘倚月笑了笑,如实相告。
“哪里,林太太真是太谦虚。”厂长寒喧。
“他可是我花重金从国营大电厂挖来的。”林西赓对刘倚月说道。
“林总,说笑了。”厂长摆手。
“不说笑。这可是我们省里第一座环保电厂,从省里到市里都非常重视。现在新能源开发可是大课题,所以我请了不少专家来这里任职,就是希望为下面的项目培养人才。除了垃圾焚烧外,我们接下来要上秸秆燃烧项目。”林西赓娓娓谈及他的打算。
参观完主厂房,林西赓和刘倚月来到厂前区,这里是办公和员工休息的地方。
“我们今天做一次电厂的员工。”林西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对着刘倚月摇了摇。“这是电厂的通卡,既是门卡也是饭卡,我们免费提供食宿。”
“福利待遇不错,说得我都想来这里工作了。”刘倚月笑着打趣。
“可是很辛苦,这里远离市区。因为机器不能停,所以要三班倒。员工不能天天回家的,你能舍得囡囡?”林西赓揶揄。
“喔,那还是算了。”刘倚月赶紧摇头。
“口味怎么样?”林西赓对着低头吃饭的刘倚月问道。
“不错。”刘倚月抬起头回答。
“想在这里住一晚吗?”林西赓又问。
刘倚月不假思索地摇头,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要,我要去接囡囡。”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林西赓早知结果地撇嘴,“你能不能把心思放一些在我的身上?”他不免这样说着。
“现在不行。”刘倚月不留余地地摇头,“自从囡囡烫伤以后我就很害怕,害怕她再吃苦。或许这种感觉你们男人永远无法体会,你们没有经历怀胎十月,没有经历痛苦的生产过程,那是从身上剥离的痛。我也知道她迟早一天会离开我,所以更珍惜现在和她一起的日子。”
“她受伤我也很心疼。你经历的我没法经历,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可你就不担心我会离开你?”林西赓望进她的眼里,看见她的眼波飘动。
刘倚月听见他的问话,心脏猛地突突突加快起来。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他为什么突然和自己结婚,会有一天离开自己吗?或者不离开干脆貌合神离。但没有答案,刘倚月不敢给自己答案,她害怕那个答案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你真的要是想,我也没办法拦住你。”刘倚月气弱般嘟囔。
“你真是……”林西赓咬咬牙,“是我自己太蠢,好好的说这些干嘛!”他无奈地苦笑,耳语般呢喃。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空气一度凝固。刘倚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消极,她的消极伤了他。可每次自己的积极都是失望而归,刘倚月不知这次是否应该积极面对。她茫然。
两人到了林德明的家,刘倚月看着那道橡木大门,心情如同紧闭的门板,沉重。
门开了,是郭彩霞亲自开得门,看见女儿和林西赓站在门外,欣喜异常。上前拉住刘倚月的手,“倚月,进来,进来。”喜笑颜开地把女儿拉进屋内。
走进房子的内部,满眼的美式家具,灯光闪耀。刘倚月听见囡囡的笑声,“和盛熙、汣月都玩疯了。”郭彩霞笑着说道。
地板上,囡囡坐在一堆玩具的中央,林盛熙和林汣月围着她,三个人笑成一团。
“囡囡,回家了。”刘倚月在女儿的身边蹲下,对囡囡说道。
怎知囡囡正在兴头上,她对刘倚月的话置若罔闻,还拒绝地摇起头来。
“囡囡,听话,要回家睡觉了。”刘倚月耐下性子说道。
“啊……啊……”囡囡干脆叫了起来,头摇得更加卖力。
“就让她再玩一会儿。”林西赓一边求情。
“马上到睡觉时间了。”刘倚月斜睨他一眼。
“姐,就让她再玩一会儿吧,也不是每天都这样,难得的。”林盛熙也说道。
“就是嘛,又不是经常来。”林汣月跟着帮腔。
“倚月,过来坐,就让他们玩,小孩子别上纲上线的。”林德明对刘倚月说道。
无奈,刘倚月成了这个房间的少数派,再坚持下去好像过于矫情,她只好在沙发上坐下。
“电厂运行正常吗?”林德明问道。
“不错。”林西赓点头。
“还是你胆子大,当时只有你敢上这个项目,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林德明对林西赓赞许道。
“我是莽撞。”林西赓谦虚。
“别谦虚了,你们父子做事一贯如此,不是有把握是不会干的。”林德明笑起来。
一边的刘倚月拘谨地坐着,看着玩得忘乎所以的囡囡。这里那么温暖,郭彩霞满脸和蔼望着儿女和囡囡,林德明和林西赓喝茶聊天。可刘倚月浑身发寒,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些,她好像永远是局外人。刘倚月突然有了抽离感,魂魄悬在房间的上空,冷眼俯视一切。
回家的路上,囡囡歪倒在刘倚月的怀里,呼呼大睡。
“一出门就睡着了。”林西赓笑着说,方才好容易才把小家伙弄出房子,可一上车就睡着了。
“早过睡觉时间了,当然累。”刘倚月抚摸着囡囡的睡颜。
回到家,各自归位。囡囡睡在小床上,林西赓侧躺着看着她。刘倚月则忙着关上家里所有开关,回到卧室她以为父女俩都应该睡着了。
掀开被子,轻呼一口气躺了下去。身体刚落在床铺上,身边的林西赓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欺身上来啃咬着她的脖颈,大手伸进睡衣里揉弄起来。路上直到回到家,两个的话都不多。刘倚月明显察觉到他的力道有些大,像是发泄着心中的怨气。她不吭气,由着他去。
她的不抗议越发让林西赓气恼,用力更大,刘倚月隐忍着。
合着她声声低泣,林西赓在她耳边不停呢喃,“倚月,倚月。”
结束了以后,刘倚月昏沉沉的,身体仍旧被林西赓霸在怀里,身下灼热似火烧般痛着。“疼。”嘴里犯着小声的嘟囔。
眼皮越来越重,耳窝间都是他吐纳的热气,他的身体像火炉烤着她。恍恍惚惚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刘倚月,不是只有你会痛,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