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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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妈妈,妈妈。”

一双小手拍打着刘倚月的脸,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囡囡笑得如弯月的眼睛。

“囡囡。”刘倚月懒懒地唤道。

“妈妈,妈妈抱。”囡囡朝着刘倚月张开双臂。

刘倚月抱住女儿,然后将她带到床上,鼻息间都是囡囡的气息。“囡囡,囡囡。”她小声地叫着,轻轻摇晃起来。

“宝宝抱抱,宝宝抱抱。”囡囡搂着刘倚月的脖子不放,嘴里不停嘀咕着“天线宝宝”的台词。

“宝宝抱抱。”刘倚月笑着回应。

林西赓走进卧室就看见滚在一处的母女,“囡囡,看,妈妈回来了吧。”

“囡囡乖,妈妈。”囡囡回过头对林西赓说道。

“对,囡囡乖,妈妈就回来了。”林西赓在床沿坐下,回答女儿。

刘倚月抱着囡囡爬坐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林西赓,“你骗她。”她轻声说。

“我没骗她,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东西是你惦念的,那就是她。”林西赓也望着她不放,嘴里说着。

“你很混蛋!”刘倚月骂道。

“呵呵,是嘛?”林西赓笑出声,“还第一次有人骂我混蛋,混蛋不好做,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他渐渐隐去笑容,声音越发沉寂。

“起来吧,我买了早餐。”他说道,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他的离去让大床一下少了很多的分量,屋内也似乎一下变得清冷起来。搂紧女儿,刘倚月稍许找回些体温。昨晚是在他的怀中的睡着的,自己从来没发现从何时开始起那样贪念这份温暖。

坐在餐桌前的林西赓端着咖啡默默喝着,他没期待昨晚她会回来。他用了自认为唯一正确有效的方法,正如刚才所说,这世上唯有囡囡是她心心念念的。至于他,只能是她嘴里的“混蛋”。但不管怎样,她回来了。林西赓酸涩地笑。

刘倚月抱着囡囡走出卧室,餐桌上有中式的豆浆油条,也有西式的牛奶三明治。而他,餐点一点未动,只是一口口喝着咖啡。

“一大早喝那么多咖啡不怕胃疼?”刘倚月边给囡囡穿上围兜,边对林西赓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林西赓放下杯子,唇角浮现一丝讪笑。

刘倚月对他语气中的嘲弄皱皱眉,“不客气。”她干笑地回过去。

“囡囡,爸爸走了,再见。”林西赓站起来亲了囡囡的脸颊一口,拿上一边的外套和公事包往大门口走去。

“你不吃了?”刘倚月问道。

“没胃口,你们慢慢吃。”林西赓头也不回地说着,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刘倚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觉是那么冷漠。

刘倚月苦笑,距离她走出家门才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自己的离家出走仅仅维持了几个小时。看着手里拿出鸡蛋往嘴里塞的囡囡,刘倚月想,如果没有这个小家伙,她与林西赓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林西赓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吃晚餐,饭桌上总是刘倚月和囡囡,而他到家的时候囡囡也总是已经睡着,但都不超过午夜12点。他牢牢遵循着结婚时刘倚月定下的规矩。

刘倚月坐在电视机前面,听见大门被打开,她没有回头,好奇地腹诽,今天他算是早归家了。

林西赓一边拽着脖子上的领带,一边走向沙发。然后“砰”的一声将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倒在沙发里,一股酒气冲鼻而出。

“你去哪儿?”林西赓眯缝着眼睛看见刘倚月站了起来,他问道。

“给你倒杯水。”刘倚月回答。

林西赓闭上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冰凉的杯子贴上了他的唇。他抓住刘倚月的手,喝光了满满一杯水。“还要吗?”他听见刘倚月轻声地问,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

“要,我要你。”他嘀咕着,稀里糊涂地拉过刘倚月。手中的杯子摆脱了抓握,“咚”的声落在地板上,林西赓充耳不闻。

“你醉了。”刘倚月耳语。

“是,我醉了。”林西赓抱着她的身体,贪婪地埋首在她的胸前,深吸着从她体内透出的气息,像个孩子似的。

[男人回到家就是孩子],刘倚月无奈地看着赖在她怀里不抬头的丈夫。

刘倚月坐在林西赓的腿上,林西赓抱着她,两人坐了很久,一直不说话。半晌,林西赓像酒醒了,他抬起眼,“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什么?”刘倚月问。

“或者有什么想问的?”林西赓又说道。

“问什么?”刘倚月反问。

“譬如,我为什么娶你?我和林德明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我得了多少好处?等等等。”林西赓的唇角浮现自嘲的笑。

“那么,你有什么好处?”刘倚月乖乖听话地问道。

“很多,我可以只用成本价采购嘉盛的石料,用嘉盛的场地囤积钢材,差价一家一半,嘉盛可以参与林氏所有项目的建设,我们要垄断全省环保电厂的份额,甚至往其他省扩张。”林西赓竹筒倒豆子无一遗漏和盘托出。

“喔。”刘倚月点点头。

“喔?这就是你的反应?”林西赓感叹。

“那你期待我会有什么反应?商人的本质就是利益第一,没什么不对。况且,是不是也表示我越来越有身价了?”刘倚月一声讥笑。

“你真的这么想?没有气恼?没有感觉被人出卖?”

“挺好的。”刘倚月点点头。“我这几天细想了一下,对我有什么坏处?好像没有。”她又轻轻摇头。“我们的婚姻好像更加稳固了,你不能轻易甩掉我,对吧?我该谢谢他们,当然,还有你。”刘倚月沉声说着。

“呵呵,对,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们的婚姻固若金汤。”林西赓的大手掐进刘倚月的腰里,呵呵地笑起来,可笑声听上去凄凉。

“让我起来。”刘倚月在他怀里扭动,“我要去睡了。”

“倚月,倚月。”林西赓又将脸埋进刘倚月的胸前,嘴里喃喃低吟。“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秒钟?”他近乎自言自语,渐渐收紧掐住她腰部的大手,努力隐忍住心中的悲怆。“我爱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他的嘴唇蠕动,醉了真好,明天天一亮他再不会说这样的话。

刘倚月听不清他嘴里的呢喃,只当他是在酒后胡言乱语,想推开他的手,“放开好吗?”她好言好语地说道。

林西赓松开一只手,拉下她的头,堵住了刘倚月的唇。酒气熏得刘倚月连忙想躲让,可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唔……”她左右来往扭转脸躲避。

“你很伤心对不对,你的第一直觉就是不相信我,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冷静。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太不公平了,对你太坏了。可是,我呢?”林西赓紧紧地抱住刘倚月,唇贴着她的耳朵,刘倚月渐渐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和贺扬联手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我投入了所有的感情,可倒头来我得到了什么?你以为缺了吴家的资金我就真的不紧张!你以为我下决心提出悔婚就那么容易!倚月,我也是人!我也会怕!”

刘倚月目瞪口呆。她方才知道林西赓根本没醉,他只是借着酒精说出一直以来不敢说出的话。高大的男人一下变得不再那么无敌,刘倚月一动不动。

“你知道我带着怎样的心情去买了那枚戒指,当看到它的时候,我幻想着你戴上时欣喜如狂的表情,幻想着我们未来的生活,我们会有孩子,我们会很幸福。”林西赓稍稍停顿,瞥见紧闭双眼的刘倚月,她的面色惨白。

“当我知道了你和贺扬的计划,我觉得这个世界又将我抛弃了一次。第一次是知道贺扬和我的关系,第二次是知道你和贺扬的关系。”

“如果说你感到所有人都欠你的。那么,我呢?你难道不欠我吗?你就真的那么心底坦荡,问心无愧吗?”

林西赓渐渐松开了手,他疲惫不堪地靠向沙发后背,头顶炫亮的光线让他合上眼睛。偌大的空间里,电视里的声响,他浓重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

刘倚月依旧没有动,安安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他的身材高大,胸膛宽阔温暖,适合依靠。可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依靠?刘倚月扪心自问。因为她害怕,和他有过的恐惧一样。

两人的面颊相贴,耳边尽是对方的呼吸声。眼泪滑下刘倚月的眼眶,滑过林西赓的面颊,他微微偏转过唇,轻轻啄吻着她潮湿的皮肤。

“我不喜欢你这样无声地哭,算什么?我都不敢期望这泪水是为我而流的。”他又轻轻说起来,意识模糊的林西赓像变了一个人,对着刘倚月敞开他所有的隐匿的感知。

“我喜欢你站在江堤上,抬起手指着天空,你的头发被风都吹乱了。”

“我讨厌你对公司其他男人巧言轻笑,却惟独对我冷冰冰的。”

“我可以不带你去伦敦,可我不想一天看不见你,那样我会心慌。”

“当你对我说谢谢,因为合同谈判成功你有成就感,我从来没有哪次谈判后那么高兴,只因为你对我说的一个谢谢。”

“我多希望你还是过去的那个你,与我针锋相对,不依不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问。”

“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多么能够影响我。”

“倚月,你欠我,知道吗?你欠我很多。”

刘倚月失眠了,她坐在床头盯着沉睡的林西赓。微弱的夜灯下,刘倚月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细看着他,他的眼角有皱纹了,额头上也是。

“女人啊!都苦。可还是要想清楚,你和谁过完一辈子。父母?不,他们迟早会走在你前头。儿女?也不,他们也会离开你,而且非常快。唯有你身边的这个人,无论是好是坏,你们俩会度过一辈子。”耳边是赵婉仪送他们走的前一晚所说的话,那时的奶奶就预见了他们俩的将来,他们俩之间的艰困。

自己遍体鳞伤,他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