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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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中午吃了什么?”电话里林西赓柔声地问。

“嗯……吃了……面。”刘倚月皱着眉头回答,可是想不起是什么面。

“什么面?”林西赓又问。

“不记得了。”刘倚月老实回答。

“没关系,记下了吗?把记事本拿出来看看。”林西赓提示道。

“啊!对,记事本,看我把这个忘了,我看看,记事本放哪儿了?”电话的那头林西赓听见刘倚月的自言自语,他耐心地等待。“找到了!”林西赓的耳朵里传进刘倚月高兴地叫声。“我看看,是青菜面。上面还写着囡囡很喜欢,很软。”刘倚月照着记事本上的内容读给丈夫听。

“不错,很能干。”林西赓笑着夸奖。

“真的?呵呵……”得到表扬的刘倚月像孩子似地笑起来。“晚上回来吗?”她问道。

“回来。你想做什么好吃的?”林西赓回答。

“意大利肉酱面。”刘倚月看着记事本说,马上发现一个问题。“怎么又是面?我应该排开的,怎么给忘了?”她的嘴里嘀嘀咕咕着。

“没关系,就意大利肉酱面,不一样,一个中式,一个西式。”林西赓连忙安慰。

“真的?没关系?”刘倚月追问。

“真的,没关系。”尽管刘倚月看不见,林西赓还是点了头。

“那晚上等你回来,拜拜。”刘倚月说完想挂断电话。

“等等。”林西赓连忙喊住她。“我爱你,老婆。”他轻声说道。

“嗯。”刘倚月羞涩地笑起来,但是笑容很甜。

“你都不爱我吗?”林西赓在电话里揶揄。

“不是啊!”刘倚月连连否认。

“可你从来不说。”林西赓故意装作生气的口吻说道。

“好肉麻。”刘倚月娇嗔。

“呵呵……好了,不逗你了,秘书来催我开会,晚上见。”林西赓呵呵笑起来,他甚至可以估计到,现在,刘倚月一定脸红了。

放下手中的电话,林西赓抬眼看见偷笑的秘书。“笑什么?”他明知故问。问完他站了起来,拿着记事本往办公室外走,秘书跟在他的身后。

“我是笑刚才的林总和往常的林总不是一个人,您是给太太打电话吧?”秘书要死不活地问了一句。

大步流星的林西赓突然刹住了车,停了下来,转头皱着眉头问道:“你以为我是给谁打电话?”他抓住秘书话中的病语。

“吖!没有,没有,不是我乱说的,是公司有些人在乱猜。”年轻的秘书被绷着脸的林西赓吓了一跳。暗忖,林总该去表演“变脸”。

“喔,他们都说了什么?”林西赓好奇地问,看见秘书为难的样子,摆着手说道:“我不会卖你,这个月给你双倍薪水,不说的话,扣一半薪水。”林西赓恩威并施,大棒加利诱。

秘书想到这个月的荷包,要么鼓鼓的,要么瘪瘪的,两种选择呆子才会选后者。“有人说,林总八成在外面养了个小三。要不然怎么会一下像换了个人。”秘书压低声音说道,这使得她所要说的话题更加显得神秘起来。

林西赓好整以暇地等待秘书继续往下说。瞥了眼上司,秘书咽了咽口中的口水,继续向林西赓传达公司私下的八卦。“加班狂变成了居家好男人,每天准时回家。出差是能不去就不去,就是出去了到点还要打电话汇报。打电话就打电话吧,还温情脉脉肉麻得要死,等等等……综上所述,同事们就得出了您包养小三的传言了。”秘书小姐越说越来了劲,到了最后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起来,完全忘了八卦的主角之一就站在眼前。

“你大概也提供了不少素材吧?”林西赓隐约扯开唇角,一侧眉梢高高挑起,对秘书小姐说道。

“呃……”秘书一下被上司的话噎住,看看林西赓的表情,知道大事不妙,天要亡她了。

“这个月薪水不加也不减,至于明年的加薪嘛?以观后效。”林西赓对秘书伸出食指,点了点。转身又朝会议室进发。

“啊……唔……说话不算数。”秘书在林西赓的身后发出哀鸣。

走在前方的林西赓唇角高高翘起,脚下如同生了风,轻松快速。他很高兴自己的变化,原来改变并不难。难就难在一个人始终徘徊在原地不动弹。他在改变,刘倚月也在改变。

这种改变从刘倚月病了之后开始。考虑再三,林西赓还是将病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刘倚月。他抓住刘倚月的手。“倚月,振作起来,我们一起。你、我,还有囡囡,我们三个一起努力。好不好?”

刘倚月坐在病床上,手被他牢牢地握住,眼睛被他牢牢锁住。“倚月,答应我,不要灰心,你一定会好,相信我。”林西赓的手用了些力道,希望妻子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

“相信吗?”他盯着刘倚月的眼睛,问道。

刘倚月轻蹙的眉心慢慢放开,唇角缓缓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林西赓将她一把揽在怀里,“太好了!”他的口中不禁发出感叹。

脸贴在他炙热的胸膛,刘倚月又听见那咚咚咚的声音。这次,是他的心跳声,也是她的心跳声,合二为一。有力、强劲,像极了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命运》。那是贝多芬在人生最黑暗最低谷时谱写的乐章,却创造了他音乐生涯的又一奇迹。

刘倚月没告诉林西赓,其实她听见了他所说的一切。包括他说他爱她,不能没有她。一开始,梦中的刘倚月以为是幻听,只是梦境。但慢慢地,她感觉到那温暖的体温,似曾相识的情节。忆起在伦敦的那夜,她同样在病床上,他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儿就好。”耳朵里传进他细碎的安慰。醒来时,看见他蜷缩在窄小的沙发里。

眼角湿润了,当时的自己不知何处是皈依。可现在的自己应该知道了,心渐渐不再恐惧,安定的情绪席卷全身。睁开眼睛,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又是令她惶恐不安的黑暗。但刘倚月知道,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个人。

林西赓趴在床头,手一刻不松地抓住她不放。刘倚月抬起另一只手,拨弄他浓密的发。怃然看见,他有了白发。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壮年男子,居然一夜白了头。

回首往日,自己就像石头里蹦出的孙猴子空降到他的面前。原本永远不可能相遇的两人因为机缘巧合走到了一起。她让他一步步迈进自己挖的陷阱,眼看着他毫无防备地跳了下去。

跨年的烟花是那么绚烂,他带给自己的惊喜,终于不再孤独地迎来新年。不知他是怀揣怎样的心情去买了那枚戒指,可没想到,戒指的圆没有圈住两人,却成了彼此心头的枷锁。

“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多么能够影响我。”

“倚月,你欠我,知道吗?你欠我很多。”

他的醉言醉语响彻耳畔,是啊!她总觉世间都欠了自己,可从未曾想到,自己也欠了债。一份厚厚的情债,他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债主。

“西赓,西赓。”刘倚月情不由己地唤起来。她的声音像是符咒,一下惊醒了林西赓,他猛地抬起头来。

“怎么了?”他惶然地问。那双澄澈的眼凝视着他,面部柔和,像是陌生人。

“睡不着吗?”林西赓见刘倚月不说话,又问道。

“嗯。”刘倚月点头。“上来好不好,一个人好冷。”她掀开身上的被子,对丈夫说道。

林西赓笑了一下,转头朝门板看了看。“可护士会骂。”他打趣地说。说话间他已脱去了鞋子上了床,嘴里还在嘀咕。“明天早上得趁护士进来的时候下去,不然真的会挨骂。”

“呵呵,好。”刘倚月躲进丈夫的怀里,娇笑着回答。“好暖和。”她感叹。

“你是冰做的吗?这么凉。”

“不知道,是不是药水吊多了。”

“有可能。”

“……”

病房里,夫妻二人喁喁私语,很久之后才停下。晨曦投进房间的时候,是两人相拥而眠的姿势。护士小姐推门而入,见此情景又轻悄悄地合上了门板。

二天后,刘倚月出院了。按照医嘱每天服药,为了克服药物的副作用,林西赓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下为她制定了详尽的生活计划。

患者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于任何事情,更甚者,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出现轻生的念头。大多数人处于这种状态时,都能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太正常,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他们往往采用一种消极的应对方法,躺在床上对自己说:等我情绪好转时,我就能够……。然而,情绪什么时候好转呢?似乎并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面对这种情况,人们往往相当苦恼,急于摆脱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只能茫然地等待。其实,人的情感、思维和行为是相互关联的,一者动,三者皆动。三者中,最易于自我控制加以改变的是行为。因此,当情绪不佳时,患者可以通过主动改变自己的行为而间接地主动改善自己的情绪。为此,找一件以前一直很喜欢但已经很久未做的事情,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并完成它,逐渐增加生活中有意义的活动。随着活动的增加,患者会发现:可做的能做的事情很多,对生活的兴趣会逐渐恢复。

心理医生对着夫妻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林西赓紧紧抓住刘倚月的手。“一直喜欢但很久没做的事情?是什么呢?”他轻声说道。

“不用急,你们两个可以好好想一下。”医生和蔼地笑道。“千万不要把自己当病人看,家属的态度也要把握好,不要过多关注,也不能不当回儿事,掌握好分寸。我很高兴你们夫妻的态度很积极,有很多人拒绝看心理医生。总认为心理医生是看精神病的。”

回家的路上,林西赓随手打开了收音机。一档音乐节目正在进行,男主持人用他那磁性的声音说道:“我们今天要回顾一些老音乐。不知有些听众是否还记得这样一首歌,《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电话诉衷肠,原唱是美国盲人歌手斯蒂维·温德。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首歌传入国内的时候是由美国另一名著名黑人女歌手戴安娜·罗斯所演唱的。今天我为大家准备的是原唱斯蒂维·温德的版本。希望大家听了之后能够打电话告诉你的爱人,我爱你。”

车厢里响起那熟悉的旋律,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

……

我打电话给你仅仅为了告诉你我爱你

而且这些话都发自我心底

两人都不做声,仔细地听着曾经那样熟悉的旋律,那时的悸动又回到心中。一曲终了,林西赓关掉了收音机,车厢里一时静逸。

“那天你在电话里对我说,倚月,我想你。我的脑中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首歌,莫名其妙的。”半晌,刘倚月慢慢说道。

“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被旋律和歌词深深震撼。那时就想,谁能让我在电话里说我爱你。买不到原声带,就用录音机录了下来,反复听。没想到你那天唱这首歌。”林西赓笑着说道。

“真的?我也是。呵呵……”刘倚月呵呵笑了起来。

林西赓看着妻子脸上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突然说道:“我知道什么是你一直喜欢但很久没做的事了。”

“什么?”刘倚月好奇地问道。

“s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