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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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日历上的日期被一个个划掉,刘倚月每过去一天就用红笔画个大大的叉。红色的叉距离最后一天越来越近,林西赓不愿看到这张日历,他感觉像是死刑犯等着上刑场的日子。

一年的最后一天还是不期而至了,等待的日子难熬可又飞快,没等你眨眨眼就过去了。

“好了吗?”林西赓问道。刘倚月正在给囡囡穿上大衣。

“好了,到底去哪儿?”刘倚月不禁奇怪地问。

“到了就知道了。”林西赓神秘地笑笑。

到了楼下,林西赓拿出一条丝巾。“过来。”他冲刘倚月钩钩手指,刘倚月不疑有他地走过去。那条丝巾没有围上她的脖颈,却是蒙上了她的眼睛。“干嘛!”她惊叫。

“嘘……别怕,我们做个游戏。”林西赓对着她的耳朵安慰,气息吐纳间让刘倚月安静下来,她撇开唇角。

黑暗中,刘倚月感到车在大街小巷平稳地穿行,距离好像不近,以至于到了最后她昏昏欲睡。

“到了。”林西赓下车,把刘倚月搀出了车子,回头嘱咐囡囡,“囡囡,当心台阶,自己上去。”

囡囡一蹦一跳来到台阶上,她率先推开了一道门,门廊上的风铃被撞响了。刘倚月听见清脆的铃声,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四周轻悄悄的,像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林西赓松开她眼睛上的丝巾,“好了,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哪儿?”

刘倚月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看出自己身处何处。酒吧,她站在酒吧的中央。

“二黑!”她惊喜地大叫。“二黑!是你,是你!”她扑上去抓住二黑的胳膊大喊大叫。

“是我,别激动,耳朵都炸聋了。”二黑故意挖挖耳朵,笑着回答。

“呵呵……二黑,见到你太高兴了。”

“我也高兴,呀!这是谁啊?!”二黑指着站在刘倚月脚边的囡囡,只见囡囡抬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二黑这个陌生人。

“我女儿,囡囡。”刘倚月摸着囡囡的头说道。“囡囡,叫叔叔。”

“叔叔好。”囡囡不怯生地喊了一声。

“你就是那个小家伙啊!我见过你,只是你那时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呵呵……走,叔叔给你做好吃的去。”二黑对囡囡伸出手,囡囡看了看父母的脸色,她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值不值得信任。林西赓对囡囡点点头,“去吧,跟叔叔去玩。”囡囡这才跟着二黑进了吧台的后场。

“我今天包了这里。”林西赓看见刘倚月探询的目光,主动地解释。

“我以为这里早没有了。”刘倚月扫视四周一圈,既熟悉又陌生,这里像是经过一次大的改造,焕然一新。

“现在的老板是二黑,我想把这里交给他你最放心。重新改造了一下,喜欢吗?”林西赓拉着刘倚月的手参观起来。

刘倚月环视四周,脚下是深色实木地板,墙面是仿石涂料,酒吧的一隅通过高差设计形成一个私密空间,用条状布帘与公共区域隔开,墙面上贴满了照片。刘倚月走上前仔细一看,都是过去的老照片,里面有她和老板娘、二黑,还有更多的人,那些曾经在这里得到温暖后又重新出发的人。

“我发现你年轻的时候还挺漂亮的。”林西赓从后面抱住她,唇对着她的耳朵揶揄。

“你是说我现在不漂亮?”刘倚月转头斜了他一眼,撇着嘴反问。

“这个问题让我好好想想。”林西赓故意拖着长音,眼睛颤动狡黠的光芒。

“还要想?”刘倚月瞪大双眼,手下着狠劲掐了他腰一把。林西赓怪叫道:“哎哟,谋杀亲夫啊!”

“咳咳……咳咳……”两人的身后传来故意放大的咳嗽声。“行了啊!谋杀倒是没见着,只看见打情骂俏了,这里可有未成年人,注意点。”

两人转过身去,只见贺扬和吴茵琪站在不远处,吴茵琪的手中还抱着孩子。贺扬毫不客气地损着两人,身边的吴茵琪偷笑不止。

“来啦。”林西赓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嗯,来了。你林总发出邀请我还敢不来?”贺扬揶揄。

“这两个见到就斗。”吴茵琪摇头笑嗔。“倚月姐,你气色好多了。”她边说边走到刘倚月的身边。

“能不好吗?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刘倚月也笑了,今天是她最近一段日子以来笑得最多的一天。“我现在就是混吃等死。”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一旁的贺扬不干了,赶紧夸张地打趣。

“就是,你家囡囡呢?怎么没见?”吴茵琪也连忙岔开话题。

“和二黑在后场,两人不知在里面捣鼓什么。”刘倚月笑。“小羊羊会走了吧?”她问道。

“嗯,会了,不稳就是了。”吴茵琪把怀中的儿子放下来,孩子像小鸭子似地摇摇倒倒走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胖了,十四个月才会走,现在还走不稳,老是摔跤,摔了就哭。”

“男孩会迟一点,没关系。”刘倚月看着胖鼓鼓的孩子,眼睛笑成弯月。

“他还说呢,怎么我们两个这么好基因的生了这么个小笨蛋。”吴茵琪乜斜着眼瞪了一眼贺扬。

“大概是像妈妈,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跑不快,每次都哭鼻子。”林西赓出声说了一句。

“对啊!终于找到根源了。”贺扬一拍手恍然大悟地惊叫。

“不理你们了,真是……”

“呵呵……”

吴茵琪被糗得一个大红脸,刘倚月则哈哈大笑起来。

“来咯,好吃的来咯。”

这时,二黑和囡囡出来了。二黑端着大大的托盘,里面放着碗碗碟碟。一帮人找个大桌子坐下,开始这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餐,吃完这顿饭就是新的一年了。

饭桌上倒也愉快,各有各的职责。两个女人照看孩子,男人们从国家经济发展聊到国际形势动荡。过了一会儿,就变成女人嘀嘀咕咕八卦,男人继续乱侃胡说,孩子满场飞。

“我真不知道他搞这套。”刘倚月说道。

“我也不知道,只说带我们出来玩。”吴茵琪也摇头说道。“贺扬我倒是不吃惊,就是西赓哥,还真不相信他会做这些,真是不一样。”吴茵琪不禁有感而发。“你也知道他过去,有时间不如加班,哪里会安排这些东东。”

“琪琪,对不起。”刘倚月小声说道。

“倚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对象不同,我都不敢想要是我们俩真的结婚了,该是什么样子。一定不会是现在的心情,说不定我会变成怨妇。”吴茵琪连忙摇头说道。“记得有一次西赓哥对我说,他之所以选择和我结婚,只是到了结婚的年龄,而我的家世正好适合他,如果有第二人选,我想不会是我。他说会给我忠诚的婚姻,我会和婆婆一样终日郁郁寡欢。倚月姐,你不一样。只要你才能让他这么做。”

刘倚月垂下眼睑,默默不应。为什么是由别人告诉她这些,而不是自己先知先觉。追根究底,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愿相信,她从心底否定一切。不光否定着他,更否定着自己。

“咳咳……台下的注意了。”不知什么时候,二黑跑到了台子上,他对着麦克风说道。“下面请刘倚月小姐为我们大家演唱。”

“嗯?”刘倚月猛然抬起头,看着台子上笑得贼兮兮的二黑。“我没带琴。”她扬了扬空空如也的双手。

“为你准备好了。”二黑从身后拿出一把琴。“我还特意换了琴弦,让人调了音,上来吧,别害臊。”二黑对刘倚月钩钩手指头。

刘倚月看出那是她的那把旧琴,过了那么多年,依然保存得非常完好。她走上前像是见到了一位老朋友,抱着那把琴不停地抚摸着。“谢谢你,二黑。”她对二黑说道,眼光中波光闪耀。

“千万别掉眼泪,赶紧唱。”二黑将刘倚月安放在一边椅子上,连这把椅子都是刘倚月用过的旧物。

刘倚月低下头并不看下面,她知道下面的人都在盯着她。拨动琴弦,发现调音师干得不错,清清喉咙,调整好麦克风的位置。她唱的是一首经典老歌《The Rose》,原曲本身就是以吉他作为主乐器,旋律并不复杂,歌词也和今天的场合完美地贴切。

有人说,爱是条河容易将柔弱的芦苇淹没

有人说,爱是把剃刀 会任由你的灵魂淌血

有人说,爱是种饥渴一种无尽的带痛的需求

我说,爱是一朵花。 而你,只是花的种籽

“没想到倚月姐歌唱得这么好!”吴茵琪惊讶地对贺扬说道。

“她过去一直在这里驻唱,大学期间是为了挣生活费,后来是为了这里的经营。”贺扬对着吴茵琪的耳朵小声地回答。

“是嘛……真不容易,可是……不是说她是林盛熙的姐姐吗?怎么会?”吴茵琪皱着眉头问。

“这其中很复杂,回家我慢慢告诉你。虽说是林盛熙的姐姐,可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贺扬说道。

或者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或者是今天的惊喜过多,刘倚月很顺利地完成了之前一直在准备的乐曲。“唱完了,我就准备这三个,多一个都唱不出来了。”她对着麦克风嗔道,台下几个人轻笑出声。

“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贺扬看看腕上的手表,去逮满场乱跑的儿子。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看来今晚的惊喜还没完,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安安心心跟在后面了。

加上二黑的车,三辆车在街道上穿行。囡囡兴奋异常,趴在车窗上看着夜景,毫无倦意。车渐渐驶上滨江大道,曾经的记忆涌上刘倚月的脑海。也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他带给自己莫大的惊喜,也就是那天,她将自己交付出去。

果然,车子依旧停在老位置,只是这次多了同伴。林西赓一家三口,贺扬一家三口,二黑和他的恋人。

烟花准时在零点炸响,五彩缤纷地升空,转瞬即逝地落下。极致的美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就如春天的樱花。

“新年快乐!”林西赓在刘倚月耳边喊道。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夹在父母中间的囡囡和着烟花的炸裂声大叫,小脸已被江边的风吹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