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凯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他还是坐在床上,而大腿上睡的人已经不见踪迹。于凯慌忙起床,发现门是打开的,他匆匆跑到宾馆前台,前台那里老板娘半睡半醒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于凯心急地问,“有没有看到昨天晚上跟我一起来的女伴?”
老板娘微睁惺睡的眼,半天也没搅清状况。
外面大雨轰然,看来台风虽然减弱,可是暴雨还在持续。于凯再次退回那些木板隔间,大声叫,“程晓南,程晓南。”
木屋里没有任何回音,他已经找不到她了。
于凯慌忙往外冲,大雨霹雳啪啦暴打在他身上,他什么感觉也没有,脑里乱哄哄的一片,只是沿着街道拼命大叫,“程晓南——你在哪,程晓南——”
那样的大雨让他再次回忆起收到她那封信后的情景,那是离大学开学不久,他拿着她托人送过来的那封绝情信,不顾一切就跑到她家去找她。她家是三层的农家小楼,外面围了个大院子。他站在水泥围墙下,拼命往二楼叫,“程晓南——程晓南——你出来给我个解释。”
他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可他叫了半天,她却没有出来,出来的是她家人,她家人当时告诉他:她已经提前去了大学那所城市。
他们并没有说她选择了哪所大学,可他看着信,以为她去了师范,于是一根筋地跑到师范去找她。
他连夜就搭车去了那座城市,他在师范周围的街道找了整整三天三夜,找遍了周围每间小旅馆,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她。
于凯永远记得那三天,他白天找人,晚上昏睡,每次睡到昏昏沉沉的时候总会梦到她。梦到她离自己那么近,近得仿佛就在咫尺之间,可是当他转身再回头,她就消失在他身后。于凯之后很害怕睡觉,他总是彻夜让自己失眠。
因为害怕转身就看不到她。
因为害怕连梦境都那样恐怖到让人窒息。
找了三天后,他失望回了家,回家的时候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前去她家看看。直到他站在她家院前的大树下遥遥一望,一眼就看到她站在二楼阳台,脸上笑容灿烂地跟她姐在聊天。
他这才知道,她原来一直在家,她躲着不见他,应该是真的不喜欢他。她之所以回避他,是想他有自知之明。
于凯那天在树下站了很久,久到双脚麻痹,才慢慢走回了家。回到家,他父亲看着他一通怒骂,问他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因为要去找她,所以他临时在家里拿了几千块。
他爸拿起扫帚往他身上猛抽。其实从小到大他成绩都不理想,不是躲着抽烟就是喝酒,打架次数更是多到让人咂舌,所以经常挨抽。可父亲虽然是抽,力度却撑握得很好,不会太疼,也不会太轻。所以以前他都当被蚂蚁咬了。
可那天不同,那天他哭了出来,他像个孩子一样直愣愣地盯着父亲,呜呜声哭了起来。他父亲以为是打疼了他,拿着扫帚用相同的力度往自己身上抽了抽,一边抽一边奇怪地说,“不是很疼啊,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