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华戎交会的都市(敦煌文化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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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科技之光(3)

在敦煌文献中的藏文写本中,还有一些古代藏医学的写卷如《藏医杂疗方》、藏文《火灸疗法》以及藏于北图的《藏文针灸图经》等。《藏医杂疗方》中不仅记载了各种疾病、症状、体征等49种,还记载了130余种药材及多种治疗方法。藏文《火灸疗法》(P.t.127、P.t.1044)的取穴法,具有较丰富的内容。两份文献所载的症状、病名、症名涉及到内、五官、骨伤、妇产、泌尿、儿科等,还有生理学、解剖学、病理学、诊断学等方面的丰富知识。《火灸疗法》的成书年代约为公元7世纪中叶至8世纪初叶之间,不仅是当今尚存的最古老的吐蕃医学文献之一,代表着这一时期吐蕃医学的发展水平,而且吐蕃时期的火灸疗法在其发展过程中与象雄(古地名,汉文史籍称为羊同,地在今西藏阿里地区)、突厥、波斯、印度等地的医术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另外,敦煌文献中的于阗文《悉昙婆罗》和《时缚迦书》则是印度医学的代表。这些对于我们认识丝绸之路上的科技交流无疑是大有帮助的。

敦煌医学不仅保存于敦煌文献中,而且在敦煌石窟中也有形象的反映。《佛说诸德福田经》中宣扬要“广施七法”,七法之三是“常施医药疗救众病”。敦煌壁画中的两幅《福田经变》描绘了“施医药”的场面。莫高窟北周296窟北顶东端的《福田经变》壁画,描绘两位家属扶着半躺的患者,医生在一旁精心诊脉,身后有一人正在用药臼捣药。这是一幅难得的诊病施药的画面。莫高窟隋代302窟窟顶人字披西披下端的《福田经变》画中,也有施医药这一场景。这幅画分为两组,上组画一病人裸体卧席上,家属两人各执其左右手,医生正对患者进行治疗。下组画一赢弱裸体患者由家人扶持,前面有一医生正在调剂药物,病人身后站立一执药少女。这两个不同的医疗场景,显示着两个病人患有内症与外伤的区别。莫高窟唐代217窟有一幅《得医图》,它是根据《妙法莲花经·药王菩萨本事品》中的“如病得医”四个字描绘的。画中一患儿得了急病,母亲焦急万分,侍女请进一位快步赶来的老中医,医童手抱医疗用具紧跟其后,生动地再现了当时医生出诊的情况。敦煌壁画中的医疗场面远非上述几个,虽然它们都依佛经而绘,但无一不是当时现实生活的写照。这些画面和敦煌文献中的医学资料相结合,使我们对敦煌地区古代医学发展水平有了更加具体的认识。

4.数学

敦煌文献中的数学资料,主要是《算经》和《立成算经》,它们都是现存算书中最早的写本,为研究中国数学提供了许多重要资料。

《算经》(P.3349、s.0019、s.5779)为唐人写本,从内容看,主要引自南北朝人编的《孙子算经》。唐朝初年,此书和《夏侯阳算经》、《张邱建算经》一起,被列为学校中“算学”科的教科书,影响很大。但今天我们所见到的《孙子算经》可能经过后人篡改,和《隋书·律历志》引用的《孙子算经》的有关记载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敦煌本《算经》的发现,则使这类问题迎刃而解。《算经》中记录了我国古代筹算的一些基本知识,在该书中不仅对十进制有说明,而且对万万进制也有说明,其中记载了亿以上的计算单位,如兆、京、该、梓、让、沟、间、政、载、极等。这种进制反映了印度佛教文化对我国古代算学的影响。《算经》中还有多种度量衡单位的记载,对研究我国度量衡制度的演变也非常重要。

《立成算经》(s.930)为唐写本,是前人从未见过的实用性数学著作。中国古代演算数学题是用筹来算,不用纸笔,所以也就没有数码。这件《立成算经》抄本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出现了唐人手写的数码字。这些数码字没有表示空位的零号,是按算筹记数的纵横相间规则,记下了一系列数码,除个位数之外,还有两位数和三位数码。虽然还不能说这些数码在唐朝就用来作运算了,但却是宋代以后开始普遍运用数码的渊源,同时也有助于了解古代的筹算制度。

5.造纸和印刷术

造纸术和印刷术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也是中国对世界文明所做的最大贡献之一。敦煌文献的出土,则为我们搞清造纸和印刷术的发生、发展过程,提供了直接而有价值的物证。

造纸术自西汉发明,经东汉蔡伦改造之后,逐渐取代原来的竹木简及绢帛,成为主要的书写材料。敦煌藏经洞可称之为世界上最大的古纸标本宝库。它保存了北朝至北宋期间的数万件古代写本和印刷品,由于它的连续性,从而为研究者提供了完整的纸谱;又由于它们在石窟中封闭近千年,避免了日光、空气、水分、细菌和蛀虫的侵蚀和破坏,因而十分完好,成为研究古代造纸技术的极好标本。

雕版印刷术是我国人民的伟大发明,然而,由于没有实物证明,加之年代久远,史籍记载缺乏,雕版印刷术究竟发明于何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幸的是,敦煌文献的出土,为我们了解这一问题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一般认为,雕版印刷术源于捶拓。敦煌文献中保存了三种初唐和中唐时期的捶拓本:唐太宗书刘瑕《温泉赋》、欧阳询书《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柳公权书《金刚经》。这些原始的捶拓本,为研究雕版印刷术的兴起,提供了实物资料,以这些拓本参照文献记载,可知唐代捶拓法已相当普遍了。

捶拓法的广泛应用促进了雕板印刷术的发明。雕版印刷术的发明年代,现已难以确认,专家研究表明,印刷术至迟在唐初就已产生,到了唐代后期,版刻已相当发达并逐渐普及。敦煌文献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现藏于伦敦的唐咸通九年《金刚经》刻本。此件原卷被斯坦因携往英国,翟理斯目录编为G.8083号,斯坦因原编木刻品号为sP.002号。卷子首尾完整,由7张纸接连而成,全长约488cm。首页为一幅印画,内容是释迦牟尼在给孤独园中说法图,接着便是《金刚经》全文,最后为“咸通九年四月十五日王玠为二亲敬造普施”和题记,时间为公元868年。这是现存世界上第一件有明确纪年的雕版印刷品,是印刷术发明于唐代的实物证据。且此件印品极为精美,首页印画刀法圆熟,线条婀娜多姿;经文字体苍劲有力,用墨浓淡适宜、清晰显明。从这件印刷品的成熟、精美程度来看,绝非雕版印刷初期所能达到者,说明至晚唐时期,雕版印刷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另外,伦敦藏《剑南西川成都府樊赏家历》和《上都东市大刁家印历日》也值得注意,“成都府樊赏家”和“上都东市刁家”是当时两处私人开设的印书铺,地点分别为四川、长安,可见当时雕版印刷已比较普及了。

敦煌文献中所保存的晚唐、五代、宋初的雕版印刷品,为研究早期印刷术提供了弥足珍贵的实物资料。

本世纪初,法国探险家伯希和来敦煌考察,在莫高窟464窟元代石窟中发现了一桶回鹘文木活字,计有965枚之多,被悉数携至巴黎,后有所流散,现藏于法国国立博物馆内。国内敦煌研究院也存有十数枚回鹘文木活字。回鹘文是维吾尔族古代历史上使用最广、保存文献较多的一种文字,早在公元8世纪至9世纪,就已开始为回鹘人所使用。9世纪中叶,漠北回鹘汗国在内忧外患的打击下崩溃,部众西迁,先后在新疆、河西走廊和中亚地区建立了高昌回鹘王国、甘州回鹘和喀喇汗王朝等三大割据政权。除喀喇汗王朝因受******教的影响于10世纪中叶放弃回鹘文,采用阿拉伯文外,其余各回鹘汗国都继承了漠北回鹘的文化传统,回鹘文随之被广泛地使用于新疆及河西走廊一带,后又扩及中亚的某些地区,在13至15世纪间回鹘文被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和帖木儿汗国作为官方文字。大约从10世纪开始,回鹘人已从中原地区学会了雕版印刷技术,将之应用于回鹘文献的印刷。蒙元时代初期,吐鲁番地区已有了高度发展而分布甚广的印刷手工业。吐鲁番一带成为回鹘文化的中心。至于当时有无活字印刷,则不得而知。莫高窟发现的回鹘文木活字,则为这一问题找到了实物证据。大家知道,活字印刷术是北宋时由毕升发明的。回鹘文木活字的发现,证明了维吾尔族先民在传播印刷术上的贡献,这就为丝绸之路科技交流平添了一段佳话。

敦煌文献和敦煌壁画中的科技史料远不止上述几种,如P.3303背残卷,详细介绍了印度制糖法,使我们从中了解到印度制糖法沿丝绸之路东传的情况;今藏敦煌市博物馆的《占云气书》,虽与行军占侯有关,但所保存的彩绘云图的文字说明,是气象学研究的珍贵史料;安西榆林窟第3窟东壁南侧“千手千眼观音”壁画对称地绘有两幅“酿酒图”,对研究我国蒸馏酒的创始年代极为有用;同窟“千手千眼观音”壁画中还绘有两幅相同的“锻铁图”,对于研究我国古代冶炼手工业利用风扇鼓风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作用;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敦煌文献及壁画中的科技史料,已越来越多地引起了科技工作者的重视,这也正是敦煌作为丝绸之路咽喉之地,在科技交流方面为人类做出的贡献之一。

敦煌科技史料,既有明显的敦煌地方特色,又反映了中西科技在此交汇的特点。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在许多方面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敦煌科技史料则从一个侧面展示了我国古代科技成就,对此,我们应当感到骄傲和自豪。今天,我国政府已将科教兴国作为一项重要的战略决策来实施,我们更应奋发努力,为把我国建成为现代化强国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