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喜爱新鲜空气的人:旅行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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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神游(1)

不可言说的仪式与古怪的信念

旅行令人激动的一个方面在于,你有机会熟悉古怪的习俗、不可言说的仪式和荒唐的信念,其中有很多也许是以前从来都没有人描述过的。历经三十五年的漫游,我记录下了许多次遭遇这类事情的时候,有一些特别令人不快,另外一些反映出我们相信只有在自己的生活当中才会有的一些做法。印度中南部的冈德人用楝树刷子一样的新鲜树枝清洁牙齿,还说里面的绿汁(叶绿素)使牙齿保持明亮。安波因的劳鲁族人跟腌鱼似地熏烤他们的死者以保存其尸体。都是这一类的事情。但是,我对奇特、非理性和真正怪诞的事情有特别的兴趣。

因为我以前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些民族存在,因此留下了大量笔记。另一方面是,在我们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后得知,所说的这些民族在人类学研究当中被忽视了,或者因为对他们的描述不够丰富,致使他们被人严重误解了。

还有策略方面的问题——“让我们跳过这个仪式吧,以免被盲目信仰者用作了弹药”——或者品味方面的问题:某些行为习惯被人看做是如此震惊,详细描述会被认为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一些问题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惟一的目标是要忠实于自己看到的东西,不管那样的事情多么奇怪,多么疯狂。

我曾在别处描写过巴齐加人的尿液仪式,岛国瓦努阿图主岛埃法特岛上的约恩弗拉姆货物崇拜,山东乡村丰收的时候喝三鞭酒庆祝的情形,特洛布里兰德岛上狂乱的单身屋,纳斯卡皮族印第安人吃稍稍煮过的北美驯鹿粪便,阿斯马特人中的仪式****,马拉维西尔下河区的塞纳人当中的确克鲁,或妻子继承仪式(还有寡妇必须在丈夫的尸体摆在旁边的时候,跟男性亲戚****),以及印度人以消极方式摆动他们的头来表示好吧的方式。

“在马里,最好的朋友之间会彼此扔大便,”罗伯特·布雷恩在《朋友与情人》当中写道, “并大声评论各自父母的****——这对我们来说是不自然的、猥亵的行为,但对他们是朋友之爱的证明。”

我不讲超乎正常的例外的事情,也不想让人产生误会,我觉得这样的奇怪之处正是最能说明问题的,它们来自一种文化的中心。应该使我们产生兴趣的是习惯与信仰持久不变的本质——它们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变化,也不太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只有那些民族仍然保持与世隔离的状态,只有他们依旧过他们自己的生活。一位英国人希望表达自己轻蔑的态度,他写到中国人的时候,表达了超出自己意图的一种宽容:“这些人跟地球上的其他任何一个民族不一样,因此无法从任何一个立场加以评判,假如在他们自己中间能够找到一个立场的话,那也是无法加以评判的。”

谈到更奇怪的一些行为,我情愿不透露我自己参与的程度,尽管最让我难以忘怀的一句老话,就是《黑暗的心脏》当中谈克茨的一句话:说他“会主持某种午夜进行的舞会,最后以无法言说的仪式结束。”我还保持了这些习俗的记录,因为总体来说,这些习俗看来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哪怕是形而上的方面都跟我们生活在美国的生活方式没有任何关系。

普拉什维特人的老鼠使命

在中亚土耳其斯坦的普拉什维特牧人当中,将一只活老鼠含在嘴里跑出极远的距离而不伤害老鼠的能力,被认为是一项基本的技能,也是从少年走向成年的过程当中所要求做到的。

普拉什维特男孩子必须把自己的肉喂给老鼠吃,以此来成为一名武士,等老鼠长到普拉什维特军队的司令官觉得足够肥的时候,这只老鼠就会被吃掉。

普拉什维特语中的男性器官也叫老鼠。普拉什维特妇女不得看老鼠,甚至不许说老鼠这个词。

巴鲁比人的晕烟病

巴鲁比人是伊图里森林中处于控制地位的俾格米人,他们生活在月亮山的山脚下。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他们以五十人或更多人为一组进入熏肉室,在里面呆尽量长的时间,吸人他们那一带的森林里特有的一种蔓生植物燃起的烟雾。但是,巴鲁比人非常清楚,那种蔓生植物是有毒的,主持这种仪式的牧师也是堕落的,除此之外,吸入烟气不仅仅不是什么力量的证明,反而是一种成瘾的行为,而且导致一种致命的病症,叫晕烟病。

宝江人的饭碗崇拜

过去在宝江,人们每年举行一个节日庆典,将装满饭食的一些饭碗拿出来展示,现在,这项古老的习俗已经成为一个展示的仪式,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已经只是把一些饭碗拿出来展示了。

只有称为信仰者的妇女参加这样的展示活动。信仰者拿起她的饭碗,总是一种泥制的陶瓷品,展示给坐成一圈的其他妇女看。

这个崇拜当中特别奇怪的一点是,每次都有陶工师傅出现。另外,事实上这种粘土是多沙的青海宝江所不知道的一种。制陶者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弄出完美的饭碗来。

另一个奇特之处是,宝江也是经常出现饥馑的地方,尽管这种情况远远没有使饭碗崇拜稍有减缓。可以说,饥馑使饭碗崇拜更盛,因为饭碗——其中一些是非常可爱的陶制品——有时候是根据饿死者头骨的形状制成的,上面往往还加上了某些骷髅雕饰。

蒙哥尼人中的人体雕塑

我第一次看见一个蒙哥尼人的时候,以为那是一次交通事故的受害人。那还是20世纪60年代早期的事情,当时是在尼亚萨兰德的一个偏僻地区。跟这些偏远地带和极不安全的人慢慢混熟以后,我得知那样的“事故”是有意肢解的结果。由于一个团体会以肌肉和肉体的积累作为战利品,蒙哥尼人对于美的概念就变得袒筋露骨了:生理的轮廓越是不自然越是美。

蒙哥尼人会从自己的身体上割下任何多余的肉——大块肉从小腿和屁股上割下来,脸颊上和胳膊上的肉也给切下来。疤痕是受人赞扬的。一个仅仅是瘦削的人,比起通过剜肉刮皮而使自己瘦得像个死尸的人,他的吸引力会小得多。

为了展示自己的伤疤和割碎的身体,蒙哥尼人几乎很少穿衣服,只是围一点布片而已。进行这样的生死考验并不会给人以任何力量,只有美的概念在里面。我所记得的蒙哥尼人的头领是一个怪兽一样的人,他的妻子差不多都给割成了碎片,在当地人当中,砍断自己的手指和脚趾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摩图迪里人的猫图腾

曾有一个时期,在大洋洲所有的岛国都有人养狗宰着吃,现在还有许多地方是这么做的。狗在东南亚和全中国的肉市上都可以发现。吃猫的例子比较少见,主要发生在新几内亚的阿洛陶和米尔恩湾,还有菲律宾的一些外岛。

但是,在摩图迪里,到处都有人吃猫,猫的各个部位都拿来吃——它的肉是这个岛国的人民摄取的蛋白质当中最主要的来源,它的皮用作装饰品,它的骨头制成针和发卡,牙齿制成珠宝。猫都是野生的。它们吃岛上数量越来越少的鸟类为生。

在摩图迪里的市场上,屠宰后的猫到处挂着——腿、臀部、后腰肉。有些猫肉还盖住东西卖,或者塞一些食品在里面。猫肉外面涂有一些佐料,有烟熏的、盐渍的。猫是炖汤用的主料,炒猫肉,煮猫肉,还有烤猫肉。还有用芋头皮包着吃的。

我跟摩图迪里的一个人说,猫在世界大多数地方都是家中宠物。他对这样的新概念大加嘲笑,在我们谈话的过程当中,我得知摩图迪里人家中的庞物是猪。这些猪都有名字,大家拿它们当宠物,因为这些猪而大惊小怪的。从来没有人吃猪。在寒冷的夜里,当地人还抱着猪上床睡觉取暖,因为这个习惯,猪在这个岛上有一个极亲切的名字,称为“摩图迪里之妻。”

汉加阿托尔的活石

当地传奇是这么说的:石头是自己游水从远处的洪努阿大陆来的,洪努阿的意思就是“石头。”洪努阿花岗石符合这些石头的品性,因为在汉加岛上找不到这种石头。

这些石头的大小跟人类相当,但当然要重得多,因为它们都是固体的石头,其中许多已经被刻成了人类的基本外形。

汉加的每个人都要对一块石头负责:石头取有那个人的名字。当那个人死去的时候,那块石头就传给家中的长子,那个人的名字也改为石头的名字。如果没有孩子,那块石头就到了活着的最近的亲戚家。

有些人没有石头,许多人有一块,还有一些人有许多石头。碰巧,汉加语当中表示石头的那个词的意义之一,跟表示《申命记》中表示“石头”的词义一样,也有****的意思在内。

石头是汉加人的财富,但是,“拥有者”的困难(拥有的意思反过来了——事实上,是石头拥有那个人)是要让石头动起来,围绕着环礁做顺时针方向的运动。拥有许多石头的人必须花相当一部分时间滚动石头,经常是花去一天一大半的时间,每天都如此,让那个人经受花岗岩的折磨。

把石头滚到岛南端的一处悬崖底下去,那样就可以“杀死”那块石头,但是,如果要处置一块石头,一个家族成员必须随它一起处置掉。这是最为可悲的一幕,但是,人们哀悼的不是人,而是那块石头。

马尔瓦迪的初夜染料

“初夜”是指一个马尔瓦迪男子与女子完婚的时候。不是指结婚的夜晚,也不是任何诸如此类的事情。马尔瓦迪夫妇结婚之后的几个月,有时候甚至是几年之后才会做爱,不过,我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令我信服地解释婚姻仪式与做爱行动之间为什么要隔如此之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具体的词用来表达性结合的概念,只有一个含义模糊的马尔瓦迪词,意思是“事情正在发生。”

也许那是因为羞耻的缘故,也许那是他们较低的****驱动力的缘故,也许还是他们本能的一种拘谨行为。不管是什么原因,马尔瓦迪人的出生率是世界上最低的,是个负数。

马尔瓦是一片菱形的国土,大小跟德拉华州类似,扎在雅库斯克的东南边境上。典型的马尔瓦迪家庭就是一顶毛毡制的帐篷。动物也住在同一顶帐篷下,泥煤与畜粪在帐篷内生火燃烧,人们崇拜狼,相信他们自身都是狼的后裔。马尔瓦迪妇女都有很重的狼性,让人感觉这种奇怪的信仰可能是真的。

“初夜染料”是指那些蔬菜染料,马尔瓦迪男子跟女子进行第一次的初夜交合时必须涂这种颜料在****。他们穿着围裙出来,围裙脱掉以后,他们涂了染料的部分就露出来了,然后就躺下。

天真是马尔瓦人当中极其看重的品性。如果双方有任何一方看到血红的颜色而发出惊叫——紫色的****、绿色的****——那就毫无疑问地表明以前一定有过性体验和恶劣的行为,这样的尖叫以后可以当作解除婚约的证据。

掸族国家的大象协议

在缅甸北部,有一支山民叫掸族,他们生活在马林人的旁边,马林人传统上都是些看象人,或者叫为掸族看大象的看护者。但是,马林人后来退化了,成为一支与世隔绝的人群,没有动物,也没有收入,主要作为维持最低生存需求的农民过着不稳定的生活。尽管如此,他们都还是极其尊重大象,他们都还记得自己当初看护庞然大物一样的大象的情景。他们认为,大地的创造者就是一头大象,大地本身就是大象身体的内脏——我们都生活在大象的体内,也就是第一象,还认为天空弯曲的样子就是大象的体腔。

在马林人的信仰系统当中,人类仅仅是大象身上无关紧要的一些零件。这样的崇敬心理表现在每四年举行一次的仪式当中,其时,马林人会突然跑到大象经常去的地方,偷走松饼一样的大象粪便,把这些粪便带回到自己的村子里,然后烤成车轮一样大的面饼,称为“协议”。这些粪饼必须在牧师规定的特别节日里享用。在马林语中,没有粪这个词。一团大象粪被广义地称为一次交易的记录,或者称为“协议”。

我对这种协议的任何一个含义都弄不清楚。好像是故意让我越搞越糊涂一样,一个双林妇女告诉我说,大象是统一的符号,是繁荣的象征,是生育力的表现。“大象头是男性,”她说(意思是指它像****),“大象臀部是女性,”(意思是指它像外阴)。我坦率地告诉她说,我一点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还告诉她说,在我们的文化当中,大象只是一头有很长记忆力的动物,她听后大笑,感到很是新奇。

奎瓦洛人的享乐驴

很久很久以前,厄瓜多尔东部的奎瓦洛,有一群人因为迷路而挨饿,他们听到了一头驴子的叫声,因此而得救了。大宴驴客的仪式每四年进行一次,主要就是纪念这样一次事件。

奎瓦洛的所有驴子都围拢起来,赶到村子里,并且按仪式要求进行洗浴。经过洗刷和仔细梳理后,它们的尾巴和鬃毛会扎成辫子,它们的蹄子会涂上颜色。每头驴都会带到一个棚屋里,给它们喂上糕饼和特意为这个时候准备的其他美味食品。以数额巨大的字条形式象征的钱币会一同烤进糕饼里让驴吃下去。在这个时期,驴子会不断地得到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他们睡在棚屋内,有奎瓦洛的妇女不停地捏搓它们的****,直到肿胀膨大为止。尽管我曾反复问过,但还是没有得到更详尽的细节,但是,根据听到的窃窃私笑声,我怀疑有很多细节没有告诉我。一位年老的妇女坦率地告诉我说,驴发生了****行为。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这事是怎么完成的。

可笑的是,那些美味的食品很少有对驴子味口的。那些美味比较平常的草食丰富得多,因此弄得驴子气胀得厉害,它们会放出臭屁,它们会抽筋,会因为难受而咆哮。但是,照料它们的行动依然没完没了:每一头驴都得到喂食和捏搓****的待遇,直到它吃得极饱,感到恶心,非常兴奋为止,最后使其大量呕吐,然后,全家人都来吃驴的呕吐物。

如果出现驴并不呕吐的情况,那家人就会拿一根棍子去捅驴的食道,引起驴涌回,然后,一家人就满心欢喜和感激地吃下涌回的东西——许多年以前,奎瓦洛人当中迷路的一家人就是这么做的。

克里奇的记忆牧师

苏门答腊岛中央和南部地区依山而居的一族土著人叫克里奇,族中有一个人,总是一名男子,是起记忆作用的,克里奇人所有的日期、名字和事件都由他来记诵。这个人记住了全族人所有的历史,为了记住各代人的族谱,他可能会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白天黑夜地背诵。

这位记忆牧师让克里奇人想到他们是什么人,他们都做过些什么样的事情。他是克里奇人的娱乐对象,也是他们的历史学家,是他们的记忆,也是他们的思想和想像力。他让克里奇人保持快乐,知道各种各样的信息。克里奇人没有酋长,也没有头人,因此,记忆牧师也是惟一的权威人物。

记忆牧师一出世就得到这样的称号。首先要选一个新生儿,等他刚刚能够交流,人们就让他明白,他是整个克里奇学问的宝库。历史从他开始。他的职业可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他必须记住很长的家族名单,还必须能够背诵从自己出生时候起发生的所有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