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来,跟爷爷说说,你和安仔是怎么认识的?”吃过早饭,谢思源就把乔可人叫到身边,问长问短,对于孙子的闪电恋爱,他实在是好奇得很哪!
“我们……我们是在电影院门口认识的。”乔可人想了想,然后实话实说。
“电影院门口?的确是个约会的好地方,你接着往下说。”谢思源伸长了脖子,兴致勃勃地打听着孙子的浪漫情事。
“我在那儿擦皮鞋,谢……君安他不小心踩到了****,让我帮他擦鞋,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乔可人含含糊糊地说着自己和谢君安初次相遇的情景。
“然后呢?”谢思源意犹未尽地问。
“然后我们就相……爱了。”乔可人脸红地回答着,心里暗暗叫着罪过,老天爷明鉴呵,她不是存心要欺骗老人家的,千万别让她和皮诺曹一样长出长鼻子来。
“就这么简单?”谢思源不甘心地问,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听到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呢!
“是呵。”乔可人点头微笑,老人家真有趣,十足老顽童一个,和谢君安完全不同,看来谢君安没有得到这方面的遗传呢!
“既然你和安仔很相爱,想必对安仔已经十分了解了,对吗?”谢思源笑眯眯地问。
“这个嘛不敢说很了解,但是大体上还是知道的,譬如说他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最喜欢的饮料是咖啡,最喜欢的食物是红烧鲫鱼,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背叛……”乔可人背书似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背了一遍,“我说得对不对呵爷爷?”幸好她早有准备,不然可要出洋相啦!
乔可人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背得太顺溜了,反而让谢思源起了疑心,不过他实在太喜欢面前的女孩儿了,并没有再刨根问底,而是聪明地把话题转移到了乔可人的学习上。
一提到大学里的学习生活,乔可人立时如释重负地侃侃而谈起来。
一个上午就在谈天说地中度过了,下午闲来无事,乔可人就帮琴姨打理那些花花草草,修剪花枝,浇水施肥,她忙得不亦乐乎。
琴姨不爱说话,眉宇间总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大概在谢家过得不是很开心吧?
“琴姨,你学过插花吗?看你修剪花枝的手法似乎蛮有一套呢!”乔可人羡慕地看着王瑞琴修剪花枝的手。
“十多年前的手艺了,现在退步多了。”王瑞琴颇有感触地笑了笑,“我和阿玉爸爸就是在花店里认识的,那时候我刚刚从乡下出来,什么都不懂,是阿玉爸爸让我懂得种花、护花的,我的这些手艺全是他一手教我的……”好久没这样对人敞开心扉了,再不说出来的话记忆就要发霉了。
“你们一定很相爱吧?”大概是从小缺乏母爱的缘故吧,乔可人对琴姨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切感。
“爱?”琴姨茫然地看了看天,幽幽地叹了口气,“不,阿玉爸爸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替代品罢了,在他心里永远只有安仔的妈妈。”
“琴姨?”虽然不是很清楚谢君安父母和琴姨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得出来琴姨是深爱着谢君安父亲的,不然她说起这段往事时就不会这么痛苦,乔可人想不通,既然谢君安父亲心里只有他妈妈,为什么又会和琴姨走到一起了呢?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怪不得阿玉爸爸,是我牵绊住了他,毁了他平静的生活和美满的家庭,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安仔,更对不起安仔的妈妈。”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从琴姨的脸上滚了下来,过往的一切如同电影画面一幕幕地从她眼前忽闪而过,“在安仔出世之前,阿玉爸爸和安仔妈妈是非常恩爱的,可是自从有了安仔以后安仔妈妈就把全部注意力转到儿子身上去了,阿玉爸爸很失落,但又不好说什么,母亲疼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和儿子吃醋呢?渐渐地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交流越来越少了,到最后更是发展到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地步,阿玉爸爸在老爷子那里也碰了壁,一气之下他就扔下谢家庞大的产业不管,自己在外面开了一家花店,做起了小本买卖,日子倒也悠闲自在,直到我出现在他生活里之后他们夫妻才彻底决裂了……”
听了琴姨催人泪下的回忆之后,乔可人终于明白谢君安为什么那么仇视琴姨了,对琴姨的恨早在他童年的时候就扎根在他心里了呵!可是琴姨又何其无辜?该怎样解开琴姨和谢君安之间的心结呢?
“琴姨,你不要太难过了,我相信总有一天谢先生会明白你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乔可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她才好。
“我没事的,谢谢你,乔小姐,跟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多了。”琴姨由衷地说,要是自己的女儿能有乔可人这么懂事就好了,可是君玉这孩子却像是永远长不大似的,唉!
“是吗?可惜我只能做个听众而已,什么忙也帮不了你。”乔可人说。
“乔小姐说的什么话,你不是在帮我打理花草了吗?”琴姨微微地笑了。
“这也算?”乔可人娇憨地问,随即发现墙角处有一盆长满杂草的仙人球,不由好奇地跑过去看,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几乎都被琴姨修剪过了,为什么却独独遗漏了这盆仙人球?
“乔小姐,你不要动它。”见乔可人把仙人球花盆端了过来,琴姨立时吓得脸色发白。
“为什么?这里面都是杂草了呢!”乔可人不解地问。
“这是——”琴姨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谢君安大踏步地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她连忙上前和他打招呼,“安仔,你回来了,对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呃,下午陪客户在外面打高尔夫球,出了一身臭汗,所以就早点回来洗个热水澡。”谢君安沉吟了一下,找了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来回答琴姨的疑问,眼光却不自觉地投向那个站在墙角边的身影,事实上他哪里是陪客户打高尔夫球,他是因为不放心这个临时女朋友才决定提早下班回来的,他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穿帮呵!
可是当他的目光一落到乔可人手中的仙人球花盆时他的脸色马上变得非常难看,他一阵风似的冲到乔可人面前,一把夺过仙人球花盆,厉声问:“谁允许你动我的花盆的?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谢君安转过头,盯着琴姨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花盆嘛,这么紧张干什么?”乔可人生气地白了谢君安一眼,走到琴姨身前挡住他嗜血般的视线。
“小小的花盆?你知不知道这盆花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这可是母亲留给他的惟一纪念,万一她不小心摔碎了怎么办?
“是我无意中发现这个花盆,想要清理一下里面的杂草,难道这样做也不行吗?”乔可人理直气壮地反诘,既然他这么重视这盆花,为什么又对它不闻不问呢?花盆里的这些杂草少说也有十来天没有清理了。
“不行,绝对不行。”谢君安疾言厉色,“我警告你,下次不许随便碰我的东西。”
“不碰就不碰,谁稀罕!”乔可人不服气地回嘴。
“乔小姐,你不要怪安仔,你不知道这盆仙人球是他——”琴姨不想他们因为一盆仙人球就伤了和气,忍不住想要替谢君安解释一下个中缘由。
“这是我和乔小姐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帮我解释。”谢君安冷硬地说。
“喂,有你这样跟大人说话的吗?没礼貌。”乔可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义愤填膺地跳出来指责他,再怎么说琴姨也是他的长辈,他怎么可以这样和长辈说话呢?
“乔小姐,安仔只是一时心急,并不是有意对我不敬的,两个人有话好好说,不要一上来就针锋相对的。”琴姨为乔可人的仗义执言而深深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她心里还是希望两个年轻人能和睦相处的,为了让他们能有一个不受打扰的谈话空间,她识趣地走了开去。
一等琴姨离开他的视线,谢君安就很不给面子地拉下脸。
“乔小姐,我请你来是配合我演戏的,不是请你来干涉我的家事的,知道吗?”
“干涉你的家事?谢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自己只是想要帮忙把仙人球花盆里的杂草清理掉而已,难道这样做错了吗?而且爱护花草和干涉他的家事有什么关联?他语气中的冷漠让乔可人感觉很不舒服,脸色忍不住沉了下去。
“意思很简单,我希望你和琴姨保持一定的距离。”谢君安面无表情地说完,抱着花盆转身进屋。
“莫名其妙!”乔可人怔怔地愣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如梦初醒地对着谢君安的背影喊了一句。
第二天,乔可人很早就起床了,说实在的,她在谢家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如果今天她再不出去透透气的话就要窒息而死了。
不知道他爷爷什么时候回美国?
“嘀嘀!”两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唤醒了沉思中的乔可人。
“上来吧。”低头打开驾驶座旁边的车门,谢君安的脸上少了一丝冷峻,多了一丝歉意,昨天他太情绪化了,对一无所知的乔可人来说,他的言辞实在激烈了点。
“干吗?”乔可人冷冷地看他。
“你昨天不是说要去医院看你父亲吗?”谢君安心平气和地说。
为了早点见到父亲,乔可人这才闷闷地钻进车内,坐在副驾驶座上,眼望前方,一言不发。
谢君安发动引擎,车子立时绝尘而去。
车窗外,景物像幻灯似的转动着,挺拔的行道树,林立的高楼,行色匆匆的人群,还有蚂蚁般川流不息的车辆,乔可人紧抿着嘴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不让自己过问有关谢家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谢家人保持距离应该是聪明的做法。
“你父亲住哪家医院?”谢君安关切地问,握着方向盘的手却青筋暴突,一种惜别的情绪深深攫住了他的心。
“过了前面第五个红绿灯,在35路公交车站停车就行。”乔可人嗡声嗡气地说,她现在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车子蜗牛似的爬行着,可是谢君安一点都不着急,这样一来他可以和她多呆一会儿。
“那我等下该怎么联系你呢?”可惜目的地还是转眼就到了,谢君安把车子停靠在车站边上。
“晚上六点我会在这个车站等你。”乔可人回答,随即快速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那……晚上见!”谢君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启动引擎,转动方向盘,掉头而去。
乔可人坐上了往疗养院的公交车,到目的地后在院外的小卖部里买了几斤水果后,她兴奋地走进病房大楼。
因为她来得早,病房里进出的只有医护人员和搞卫生的勤杂工,走廊上静悄悄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清脆而响亮,就像她此刻兴奋的心情。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她父亲的诊治医生包文博一见到她,就激动地把她叫住了。
“乔小姐,你总算来了,我们正四处找你呢!打电话去你的租住地,房东太太说她也不知道你的去向,把我们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急着找我?难道我爸爸出什么事了吗?”乔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不觉一阵心慌。
“你先别激动,是这样的,你爸爸昨晚上割腕自杀,幸好护士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包文博娓娓道出原委。
“割腕自杀?用什么割的?进院的时候不是都把危险物品拿走了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乔可人惊骇万分,差点站立不住。
“你爸爸打碎了厕所间里的窗玻璃。”包文博为难地解释着,虽然处处提防,却还是没能阻止病人的自残行为发生。
“我要见我爸爸!”乔可人面色苍白,激动地抓住包文博的手。
“因为你爸爸的情绪很激动,而我们又联系不到你,所以我们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他现在已经睡着了。”
“没关系,我只要看看他就好。”乔可人镇定地伸手转开了病房的门把。
病床上乔鑫康安静地躺着,面色略显苍白,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左手腕上触目地包裹着雪白的纱布,房间里摆放着抢救车,显然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爸爸!”难掩心中的难过,乔可人语音哽咽地扑到乔鑫康的病床边,轻轻握住了他受伤的左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小姐,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很抱歉,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对症下药,再加上你对病人的关心爱护,这种病是可以控制的。”包文博安慰地拍了拍乔可人瘦削的肩膀,他深切地同情着这个身处困境的少女!
“谢谢你,包医生。”乔可人礼貌地表示心中的谢意,无论怎么样,父亲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活下来了。
“乔小姐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三十出头的主治医生包文博听到她充满感激的话语后没来由地脸红了。
眼前的女孩子外柔内刚,深深地吸引了他的视线,身为医生,他知道自己不该对病人家属有任何感情上的倾斜,但是自从见到乔可人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投注了许多不同寻常的关心。
包文博知趣地离开病房,让乔可人可以和乔鑫康单独相处,他知道此刻她需要的不是他言语上的安慰,而是和亲人无声的情感交流。
直到中午,乔鑫康才渐渐地苏醒过来了。
“对……不起,可人!”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形容憔悴的女儿,乔鑫康愧疚地落下了浑浊的泪。
“爸爸,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发誓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了乔可人的心房,她心疼地抚摸着父亲左手腕上的伤口,“这里还痛吗?”
“不痛,一点都不痛。”乔鑫康摇了摇头,声音嘶哑,随即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对了,今天不是周末,你不用上班吗?”
“呃……昨天加班到凌晨,所以老板特意放我一天假,让我好好休息。”乔可人回答了一个不会让父亲起疑的借口。
“你老板倒通情达理!”乔鑫康感慨地说,“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吗?”
“还好。”通情达理?唉,老板是个不苟言笑的冷血动物,连敬老爱幼的美德都不懂,要不是看在十万元的分上她还真想撒手不干了。
“在外面受气了?”女儿显然是工作辛苦了,这一点看她的黑眼圈就足以证明了,乔鑫康既内疚又心疼。
“没的事,你女儿这么聪明能干,怎么会受气呢?老板常夸我勤奋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放我假,是不是?”乔可人娇憨地说。
“你这个鬼灵精!”乔鑫康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都是因为自己,逼得女儿不得不在困境中长大了,就像一株温室里的花朵在暴风雨的洗礼中绽放了。
“爸爸,你口渴了吧?我给你削个苹果。”乔可人随手拿出一个红苹果,却发现身边没有水果刀,在病房里一切有可能被病人用来自残的利器都是禁忌的。
“不用削了,洗一下就可以吃了,书上说连皮吃才有营养呢,要知道维生素都在苹果皮上的。”看着女儿脸上尴尬的笑容,乔鑫康故作轻松地说,经过昨晚的自杀未遂,他突然想通了许多,他不能为了自己的解脱,而让女儿背负一生的阴影,与其莫名其妙地死去,不如留着这口气亲眼见证女儿的成长。
“真的?那我以前把苹果皮削光光不是太浪费了吗?”乔可人闻言不由大发感叹。
启正公司六楼会议室内,正在进行着每月一度的部门工作汇报。
谢君安双眼微眯,凝神静听着下属的工作进展报告,刀削似的脸庞透着一股肃杀之气,鹰隼般的目光让座下的部门经理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懈怠。
“……综上所述,我们公关部本月业已出色完成了预定的目标,争取到了美国杰森公司的代理权,为公司创造了将近千万的利润……”公关部胡眉眉眉飞色舞地叙述着自己的辉煌战绩。
“胡经理所说的千万利润有些过于乐观了吧?”谢君安熟练地转动着手中的派克笔,虽然胡眉眉一向喜欢夸大其词,但是平时还算勤奋,又考虑到对方是个极爱面子的女人,所以他总是抱着宽容心对她网开一面,谁知道她不思进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了,他决定不再对她姑息,“据我所知,杰森公司开出的条件相当苛刻,而且胡经理为此还得罪了不少启正的老客户,是吗?”
“总裁都知道了?”胡眉眉得意的笑容顷刻间粉碎,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杰森公司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胡经理?”谢君安的声音冷得像十二月里的冰块。
“好处?我没有……”胡眉眉的脸色由红转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确爱夸大其词,但是她做人是有原则的,自打进入公关这一行以来,她从未收受过客户一分一毫的贿赂,因此谢君安突来的指责让她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白了。
“没有吗?听说你最近在凤凰苑新买了一幢别墅,是吗?”谢君安手中的派克笔转得更加快了,眼神也跟着越来越犀利了。
“那是……是胡里昂送给我的订婚礼物。”胡眉眉面如死灰,这下她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胡里昂是杰森公司负责中国地区的销售主管,他们的恋情也是近一个月才发生的事情,说起来她的确难以洗脱假公济私的嫌疑。
“胡经理,我对你的个人隐私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奇怪,以胡经理的精明难道看不出这位胡里昂先生对你别有用心吗?”谢君安将手中的派克笔“啪”的一声扣在了会议桌上,“你不会昏了头,用‘启正’五百万的资金作为你嫁给胡里昂的嫁妆吧?”
“总裁,我胡眉眉对‘启正’绝对是忠诚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胡眉眉忍无可忍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或许她当时考虑问题太简单了,一心只想争取到杰森公司的代理权,没有顾忌到胡里昂的特殊身份,不过老天可以作证她绝对没有什么私心呵!
“我没有怀疑胡经理的忠诚,我只是觉得胡经理的算术有问题,不知道胡经理的一千万利润是怎么算出来的?”谢君安步步紧逼,不让胡眉眉有喘息的机会。
“这个……我只是……只是预估了一下毛利润而已,不太……精确……”胡眉眉的脸色顿时变得像猪肝一样。
“很好,宋经理,你替胡经理算一算这笔糊涂账吧。”谢君安的目光移向一旁的财务部经理。
“是,总裁。”财务部经理下意识地用手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们‘启正’为得到杰森公司的产品代理权总共花费五百万,产品投放市场还需要经过层层审批,加上必要的广告投入、运输费用等,最起码还要五百万元现金的支出,而杰森公司历年的产品收益率只在百分之二左右,也就是说一千万的产品只有二十万的收入,可以预见税后利润必然微乎其微。”
财务部经理的话让会议室里的管理高层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唏嘘不已,胡眉眉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头低得都快贴着胸脯了。
“不但税后利润微乎其微,还因此失去了许多小客户的信任,让公司平白无故地损失了将近三百万元,胡经理,你这个经理的位置我看应该换人了!”要不是念在她是启正的元老级经理,而且为人还算清廉的分上,他铁定辞退她了。
“咳!咳!”见胡眉眉眼圈红红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一旁的武诚志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总裁,胡经理在杰森公司代理权这件事上虽然考虑欠周,没有为公司带来什么利润,但是却有效地提升了公司的知名度,而且目前的市场竞争日趋激烈,一味地追求高利润已不可行,依我看,杰森公司的产品大有潜力,其后续效益还是值得期待的。”
总算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了,胡眉眉感激涕零地望了武诚志一眼。
“后续效益?公司已经为此损失了三百万,这样的代价还不够我们引以为戒吗?”没想到武诚志会跳出来和自己唱对台戏,谢君安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八度。
“嘿嘿,引以为戒当然是必要的。”武诚志聪明地收了口,看得出来,谢君安现在正在气头上,谁反对谁倒霉,唉,胡经理,看来我是保不住你喽!你自求多福吧!武诚志无奈地向胡眉眉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其他人还有什么异议,现在可以当面提出来。”谢君安说。
连武诚志的意见他都不采纳了,谁还敢跳出来为胡眉眉说话?一干经理们明哲保身,不再浪费口水。
“胡经理,你自己有什么要申诉的吗?”谢君安问。
“我没有什么要申诉的。”胡眉眉心里知道,以谢君安一贯的工作作风,没有让她立马走人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办吧,散会!”谢君安冷然地摆了摆手,宣布会议结束。
众经理们如逢大赦,鱼贯退出会议室,胡眉眉也红着脸跟在众人后面走了,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了武诚志和谢君安两人。
“君安,你昨晚没睡好吗?这么大的火气。”四下无人,武诚志立时掉转枪头,没大没小地对准自己的顶头上司。
“我有生气吗?”谢君安反诘,他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生气呢!不,不对,这世上的确还有一个女人让他头疼的,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早上分手的时候她的小嘴可是翘得高高的,昨天他为了仙人球花盆的事责怪了她,现在想起来的确是过分了点,可是她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唉!我真替胡眉眉不值呵,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人家的出气筒。”武诚志不怕死地捋着虎须。
“你什么意思?胡眉眉的事,我可是对事不对人,绝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的。”谢君安下意识地反驳。
“哼哼!你骗三岁小孩子呢?”见谢君安眼神游移,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武诚志失笑地点了点他的脑袋,“啧啧,今天的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喂!看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该不会是昨晚你假戏真做、和乔小姐洞房花烛了吧?”
“你胡说什么?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人面兽心吗?”谢君安不屑地横他一眼,不过想起前晚乔可人走错房间,钻进自己被窝的情形,眼中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样一个大眼睛美女的?能不能透露一下,好让兄弟我也去撞撞运气。”武诚志俯身至谢君安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问。
“对不起,无可奉告。”谢君安充分发挥不苟言笑的本色,正经八百地拿起桌上的文件,打算溜回自己的总裁办公室,以求耳根清净。
“喂!太不够朋友了吧?”武诚志无奈地冲着谢君安的背影龇牙咧嘴。
回到总裁办公室的谢君安根本无心工作,他不时地看着手腕上的劳力士表,一向感觉时间不够用的他第一次放任自己无聊地对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吗?谢君安想到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让她生气的话,忍不住一阵后悔。
“总裁,这是原华集团老总的晚宴邀请函,请您过目。”秘书许丽华恭敬地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烫金的大红邀请函。
“不用看了,你直接把它转交给副总裁就行了。”谢君安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他一向不喜欢交际应酬,因此有关公司的一切社交活动都是由武诚志出面,所以一听到晚宴邀请之类的话,他直觉地就把它推给武诚志了。
“原华的老总可是指明了请总裁您呢!”许丽华小心地提醒他,原华集团是公司的第二大合作伙伴,礼尚往来的事不容忽视呵!
“那……就搁在这儿吧。”谢君安看了眼邀请函,陷入了沉思,或者他可以带上“她”一起去见见世面?
“是,总裁。”许丽华放下邀请函,刚想转身离开——
“等一下。”谢君安蓦然出声,“许秘书,能请教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什么?”面对总裁异于平常的和颜悦色,许丽华心慌意乱地红了脸。
“许小姐有男朋友了吗?”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秘书,应该最懂女孩子的心思了。
“没……没有。”因为紧张,许丽华说话开始结巴,明知道自己不能奢望成为白马王子的灰姑娘,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迷恋眼前这张不苟言笑的脸孔。
“这样……”谢君安有点失望,“那许秘书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有。”许丽华害羞地低下头,总裁探询的目光让她心头突突乱跳,天呵,难道自己痴心动天,让石头一样的总裁终于感应到她的真心了吗?
“真的吗?”要了解一个女孩子的心思真是不容易呵,不过为了取得乔可人的谅解,谢君安只好厚着脸皮不耻下问,“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如果对方无意中得罪了许秘书,那对方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许秘书转怒为喜呢?”
“这个……其实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啦,不管是一顿便饭,还是一束鲜花,只要是出自真心真意就行了。”排山倒海的喜悦涌上心头,许丽华幸福得差点忘了呼吸。
“鲜花?”谢君安轻轻地重复着许丽华的提议,这有点像电视剧里英俊的男主角向心仪的女主角求爱的情节,可是自己只是想要表示一下心中的歉意而已,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对呵,花能解语,也最能让女孩子感动了,即使有天大的误会也不会在意了。”许丽华发自肺腑地说。
“真的?那你知道附近哪里有花店吗?”谢君安决定用鲜花消除自己和乔可人之间的隔阂和矛盾。
“花店?”总裁示爱的方式真是直接呵,敢想敢干,雷厉风行!一如他在商场上的强悍作风。
“不错,花店。”谢君安点头,见她表情奇特,不由愕然地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呃,不是,我是在想哪家花店离我们公司近一点。”不能当面戳穿他的把戏,否则就不浪漫了,善于察言观色的许丽华聪明地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对了,走出公司大门,在晓风书店旁边就有一家天使花店,那里的花品种齐全,价格也公道得很呢!”
“天使花店?”谢君安喃喃低语,希望美丽的花朵能传达他对她的歉意,脑子里幻化出乔可人收到花束时的惊喜表情,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总裁,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稀奇呵!总裁在笑呢,虽然早就被总裁的翩翩风采所折服,但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和严肃时的他完全不同,别有一种优雅迷人的味道,许丽华的目光就此定格在谢君安的脸上。
“呵,没有了。”谢君安不好意思地说。
总裁难为情了呢!许丽华的心顿时欢快地飞上了云霄,“那我先出去了。”深深地看了心爱的男人一眼,许丽华转身出了总裁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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