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苍野一步跨上前,又一个拳头砸了过去。慕雨轩“啊”地一声摔倒在地上,鼻子当时就喷出一股鲜血。那刺目的颜色染在他的衣服上,将他的胸前染成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绯红。
“冷苍野,你这个混蛋——”
若云溪大叫一声,奋力推开保镖,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砸在冷苍野的身上。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和他拼命。她的一生都被他毁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冷苍野本来想狠狠地推开她,但看到她脸上的绝望,犹豫了一下,牢牢扶住了她。
就在她的手挥舞着打上来的时候,冷苍野的目光一下子变的血红。他一把握住她的拳头,再次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是他死,还是他死?”说第一个他的时候,他的手,指了指她的腹部。
“你不是要我死吗?冷苍野,我告诉你,我死!”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是他死,还是他死?如果你再不开口的话,我就默认为你要慕雨轩死!”
若云溪快被气昏了,她紧紧地咬住嘴唇,胸口上下起伏,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
冷苍野冷笑一声,走到慕雨轩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揪起来。还没等慕雨轩站稳,他又一拳砸了上去。慕雨轩直接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冷苍野,你给我住手!”若云溪大叫一声,眼前开始变的模糊。
“这么说,你选择另一个了?”冷苍野狰狞一笑,挥手对海东青说,“把她带到医务处,让唐一飞给她做手术!”
海东青不由分说走上前,一把架起即将瘫软下来的若云溪,坐上了电瓶车。
看到昏倒在一边的慕雨轩,冷苍野面无表情地说:“先把他带下去,等先做了那个孽种再说。”
若云溪被按倒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抖成秋风中的枯叶。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喃喃地说着,一张脸苍白如纸。
“对不起,若小姐,这是冷总的指示。”唐一飞无奈地说。第五次,这个女人第五次躺在这个手术台上。唐一飞虽然心生怜悯,但不敢违背冷苍野的命令。
好像没有听到唐一飞说的话,若云溪紧紧地捂住小腹,语无伦次地说:“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他,他的无辜的。你有什么怒火,只管冲我发。你要是想杀人,就只管杀了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的精神,已经进入迷乱的状态。看着手术台上这个眼神凌乱的女人,两个护士犹豫地看着唐一飞。唐一飞百感交集,但又无可奈何。他不明白,为什么冷苍野明明很爱她,为什么又这样对她?这两个人的交往,为什么总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收尾?
“唐医生,我们该怎么办?”
“先注射麻醉剂,然后推进手术室。”唐一飞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我们这里并没有无痛人流的设备。”扎着小辫的护士在一边提醒。
经小护士一提醒,唐一飞顿时清醒。玫瑰湾在设置医务处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个手术项目。虽然有基本的手术工具,但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如果要给若云溪做手术,也只能是传统的人流手术,那要承受的可不是一般的疼痛。
唐一飞当下给冷苍野打去电话,向冷苍野说明了情况。冷苍野不假思索地说:“直接给她做手术。她既然能怀下这个孽种,就必须承受相应的后果!”
看着已经虚脱的若云溪,唐一飞心一横,对旁边的护士说:“准备手术。”
当一根冰冷的器械伸到若云溪的肚子里疯狂搅动时,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揪在一处。那种疼痛,好像一把铁爪子,在将她的五脏六腑一点点抓烂,然后揉碎。这种疼痛,偏偏又没有着落,让她不知道把手放在什么地方。到后来,意识一点点飘散,她的瞳孔张的很大,但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她又想到冷苍野在她的身上用强的情形。也是这样疼痛,也是这样撕裂肌肤的焦灼,也是让她几乎要死去的绝望。但这一次似乎更激烈,更强力,把她的整个身心都掏空了。只剩下一个没有生命的空壳子。
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
一道强光突然滑过她的脑际,若云溪在昏沉中突然惊醒,她大叫一声:“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然后昏厥过去……
看着垃圾桶里那一团血红的东西,小辫子护士疲惫地说:“好了——”。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
唐一飞看了一眼若云溪,面色阴郁地说:“她现在身体很虚,快给她打点滴。”
说着,他匆匆地走出去配药。
身后,手术室的房门被打开,若云溪被缓缓推了出来。即便被扎上点滴,她也没有半点知觉。
而此时,白色别墅的大厅里,冷苍野正命人把一盆冷水浇在慕雨轩身上。慕雨轩从昏厥中醒来。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冷苍野,慕雨轩顾不上脸上的伤势,大声质问:“若若呢?若若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她身体很虚,还怀着身孕,你要是动手的话,会要了她的命的!”
冷苍野拿起旁边的一本书,挥手就砸了过去。他恶狠狠地说:“你再叫一声若若,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不在乎。”
“那好,我就成全你。”冷苍野站起来,疾步走上前,一脚就把慕雨轩踹倒在地上。
慕雨轩并不屈服,从地上爬起来,轻蔑地看着冷苍野。
“冷苍野,我告诉你,我可以被摧毁,但永远不会被打败。即便是你撕毁了我和若若的结婚证,她也是我合法的妻子。”
这席话,再次把冷苍野气疯了。他握紧拳头,冷哼着说:“慕雨轩,你想死是吧?我偏偏不会如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着,他挥起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慕雨轩刚要躲,他的第二个巴掌随即跟了上去。这两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慕雨轩的脸上,他那白皙的皮肤上,当即出现十个鲜红的指印。衬着他胸前染血的白礼服,看起来诡异可怖。
就在这个时候,唐一飞走过来,站在一边说:“冷总,手术做好了。可若小姐身体太虚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慕雨轩是医生,听到这句话,浑身打了一个机灵。他隐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因为不敢置信,整个人僵持在那里:“若若怎么了?你给她做了什么手术?”
唐一飞知道,冷苍野让他过来汇报,其实是故意给他听的。听到慕雨轩这样问,他就如实说:“给若小姐做的是堕胎手术。”
慕雨轩盯着冷苍野良久,眼睛里喷射出一道道火光。良久,他突然放声大笑,嘴里喃喃自语:报应,报应,报应啊——
看着完全失控的慕雨轩,唐一飞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气疯了?但那样子,似乎又不完全是悲伤。好像还带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正在唐一飞猜测的时候,慕雨轩指着冷苍野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冷苍野,这真是报应,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你现在满意了吧?知足了吧?我告诉你,在你这个卑鄙小人面前,我慕雨轩永远都是君子。和若若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从来就没有碰过她。我比你更懂得爱,更懂得尊重她。我绝对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情。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竟然流下了眼泪。
“你说什么?”别说是唐一飞吓了一跳,就是冷苍野也呆住了。
“若若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这个疯子,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难道不是报应吗?”慕雨轩的声音,已经完全沉浸在悲痛里。
“这不可能!!”冷苍野失控地说。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唐一飞医生吗?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去做DNA鉴定!若若一直跟你在一起,难不成她还会怀上别人的孩子?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小人,还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对于慕雨轩后来的痛骂,冷苍野已经听不进半句。他挥了挥手,对唐一飞说:“我和你亲自鉴定!”
唐一飞不敢放松,紧跟着冷苍野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结果出来。
那个死去的胎儿和冷苍野的DNA完全吻合!
冷苍野靠在医务处外面的墙上,整个人都石化了。唐一飞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冷苍野从晕眩中镇定下来,缓缓地问他:“云溪在说手术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若小姐只是说不让伤害她的孩子。”唐一飞小声说。
“那你为什么还给她做手术?”冷苍野吼叫一声,将他抵在了墙上。如果不是被匆匆赶来的护士拉着,他可能一拳就砸在了唐一飞的脸上。
唐一飞真的懊丧急了,他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小声说:“冷总,我向您请示过了,是您执意让做手术的。”
是的,正是他的主意,冷苍野一转身,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在走廊里响起沉闷的声音。
没想到,他竟然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和云溪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儿!可他,却亲手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