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心上一沉,想起凌奡天这几日的刻意疏冷,她不禁懊恼起来,“以前常陪殿下温书,他也时常向我讲些治国之道,那日我未加斟酌就脱口而出,想必凌奡天已对我起了疑心。”
“你既然知道,不如就此作罢,我另作安排。”
“不!”朝夕不甘心道:“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你想过后果吗?凌奡天岂会将一个身份可疑的人留在身边?”
“我会让他相信我的。”
“你不要逞强,凌奡天这人深不可测。”
“你放心,”朝夕抬头看他,“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出卖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奴婢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朝夕垂下眼眸,淡淡的声音道:“奴婢现在处处都得小心谨慎,主子若真是为奴婢好,就得同奴婢划清界限,他日宫中相遇,就当作不认识吧。”
朝夕从游廊下来,穿过垂花门便到了西泠洲。
洲边芳草萋萋百花繁茂,成排的绿柳伫立着,柳枝几乎垂到了水面,只一阵轻风,柳絮便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水面簇着几团荷叶,几只红鲤在荷叶下追逐嬉戏着,四周静谧得超乎寻常。
石彻小径因为昨夜的一场雨显得有些湿滑,朝夕一路小心的来到春风亭,亭里却无半个人影。
她按捺着性子又等了半晌,还是不见印雯身影,她有些怀疑是印雯故意戏弄她,刚想离开,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宫娥叫喊着:“在这边,在这边。”
一群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宫娥,宫娥冲上来就指着朝夕的鼻子,“就是她,我亲眼看见的。”
朝夕一阵莫名其妙,那宫娥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水面尖叫起来,朝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腿上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亭边的石椅上。
朝夕被押跪在祥瑞宫的大殿上,旁边是印雯已经泡得发白的尸体。
太医已来验过,印雯确是死于溺水,死亡时间就在巳时三刻左右,也就是朝夕出现在春风亭的这段时间,他们在印雯手中发现了朝夕编制的平安穗,人证物证俱在,朝夕百口莫辩。
太后端坐在大殿上方,也不说话也不审问,悠闲的品着茶,一脸的悠闲惬意。
有宫人传报皇上驾到,不稍片刻,凌奡天踏进了大殿。
太后终于开口道:“她是你的人,哀家不便擅自发落,只得等你来了再审。”
凌奡天看也没看朝夕一眼,径直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太后指了那报信的宫娥,“把你看到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是,”宫娥瞄了朝夕一眼,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回皇上,太后,奴婢是沁芳宫的宫女,因为想做百花蜜酿,就寻思去御花园采摘些鲜花,途经西泠洲,就看到她和印雯在那里说话,因为隔得远奴婢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随后就看到她们拉扯起来,她趁印雯不注意就把她推进了河洲里,奴婢害怕,就去寻人,可等我找来守卫时,印雯她……她已经……”说着,便喑喑的抽泣起来。
朝夕在心底冷笑。
“现在有人指证你蓄意杀害印雯,你可认罪?”太后厉声质问朝夕。
朝夕面不改色,“不认,奴婢没有杀人。”
太后向一旁的宫娥递了眼色,宫娥呈上托盘,托盘里放着从印雯手中取出来的平安穗。
“你可认得此物?”
朝夕看了一眼,“那是奴婢编制的平安穗。”
“那它为何会在印雯手中?”
“奴婢不知道。”
“好你个嚣张的奴才!”太后怒道:“这分明就是你与印雯拉扯时,她从你身上拽下来的,铁证如山,你还敢抵赖!”
“平安穗是奴婢的不假,但它既是赠人之物,奴婢又怎会随身携带?而且这平安穗奴婢一直置于床头的竹篮里,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到的。”
太后冷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强词狡辩,是不是要哀家对你用刑你才肯招?”
“奴婢确实没有杀人,太后是想屈打成招吗?”
太后一怔,想着她毕竟是皇帝的人,于是转头看向身侧的凌奡天,“皇帝以为呢?”
凌奡天斜倚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但凭母亲发落。”
太后颇为意外,生怕凌奡天会反悔似的,急忙道:“来人,拉下去严刑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