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请容奴婢说几句话,”朝夕还在作最后的挣扎,“此案尚有疑点,其一,奴婢与印雯又无深仇大恨,奴婢为何要杀她?其二,如果是奴婢将印雯推进河洲,她必然会挣扎呼救,为何守卫没有听到呼救声?奴婢又为何不赶快逃走?还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等人来捉;其三,她若真是溺水而亡,她的表情一定很痛苦,她的手一定会在挣扎中抓到水草淤泥之类的东西,可是你们看,她面容安宁,指甲干净,很明显,她在掉进池塘之前就已经死了,还请皇上与太后彻查此案,还奴婢一个清白。”
太后怔住了,一时竟无言以对,殿上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启禀皇上太后,”报信的宫娥又说话了,“她与印雯向来不合,前几日她俩人还大闹了一场,她还扬言要印雯好看,这事好多宫娥都知道,崔管事也知道。”
朝夕怒视着她,“你会因为几句口舌之争而杀人?”
太后复又神高气昂起来,“传崔管事。”
崔管事随后来了,太后问:“郦朝夕与印雯素来不合,可有这回事?”
“回太后,宫娥之间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崔管事淡淡的答。
太后又问:“前几日,她们可曾有过激烈的争吵?”
崔管事斜了朝夕一眼,“都是些小误会,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
“那就是有了,”太后一声冷笑,对朝夕道:“你与印雯积怨已久,刚才在春风亭,你二人又因言语不合争执起来,你气愤难当,就将她推进了西泠洲,哀家说得没错吧?”
朝夕心里气愤,太后不分青红皂白,对她的辩解更是置若罔闻,这哪里像在审案?
“这不过是太后的臆想,奴婢才来半月,与印雯谈不上积怨已久,更不会因几句争吵就杀人!”
太后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案上,将案上的茶盏震得哗哗直响,“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这般理直气壮!你当真以为皇帝器重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今日你敢杀一个宫娥,明日,你是否连哀家也敢杀!”
“事情尚未查清,太后仅凭一面之词就要定奴婢的罪,奴婢不服。”
“哀家还没见过你这样嚣张的奴才!你不服?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
朝夕觉得可笑,“没有杀人也要拿证据,那在场这么多人,是不是拿不出证据的都有杀人嫌疑?”
太后被抵得哑口无言,殿外突然有声音道:“儿臣可以作证。”
众人都朝门外看去,凌耀辰隽逸的身姿出现在殿门口,他迈步踏进殿来,俊朗的脸上扬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母后这儿好生热闹。”
朝夕心上一惊,太后没好气的瞪着凌耀辰,“你胡闹什么,有你什么事?”
凌奡天目光幽幽,“你如何证明?”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在游廊上遇到了她,儿臣一眼就认出她是那日家宴上献舞之人,于是就与她闲谈了几句,直走到西泠洲才分开,不到半刻,便听宫人说洲里淹死了人,儿臣还道是她失足落水,心里不甚惋惜,没想到在殿门外听到母后在审讯她,儿臣心里就在纳闷,这半刻不到的功夫,如何能杀死一个人?”
太后道:“半刻钟虽说不长,但要杀死一个人也绰绰有余了吧。”
“奇就奇在尸体是在春风亭发现的,以一个女人的脚力,从垂花门到春风亭也得半刻钟吧。”
“这……”
凌奡天对朝夕道:“你既然在途中遇到睿王,刚才为何不说?”
“奴婢……奴婢确实遇到了睿王……”朝夕垂低了头,心念流转,“只是……睿王出言轻佻,奴婢不甚惶恐,就怕睿王到时推得一干二净,奴婢就更说不清楚了。”
“你就改不了那浮浪的本性!”太后气愤的看着凌耀辰,“她好歹也是皇帝的贴身婢女,你怎么这么没有分寸!说!你是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就替她作伪证了?”
凌耀辰脸色一变,“儿臣不过就事论事,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不就是个奴婢,杀了不就完了,费那么多神。”
“你……”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着刚才郦朝夕几个疑点她已无从辩驳,现在又有睿王作证,若她还执意定罪,只怕皇帝翻脸,于是对凌奡天道:“她是你的人,交给你处置吧,哀家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