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心里震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见一条阶梯直通而下。
萧慕彦带她进入密室却没有沿着阶梯往下走,而在半路就停住了,不多时,又陆续进来许多人,有人转动墙上的烛台,密室门缓缓的合上。
众人屏声敛气,过了不久,上面房舍里依稀传来话语声。
“……这是一个香客住过的,上午才走,还没来得及收拾……”
头顶传来阵阵脚步声和乒里乓啷翻找东西的声音。
萧慕彦捏紧了拳头,其他人也神色紧张拔剑以待。
朝夕把目光移向那幽暗的深处,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约莫两刻钟,一个身着袈裟的和尚由外打开了密室的石门。
萧慕彦一走出去,那和尚便迎上前来道:“说是捉拿逃犯,例行搜查。”
“恐怕只是借口,”旁边有幕僚道:“近段时间,附近州县各关卡要塞都设下重兵,进来不易出去更难,沿途巡逻的士兵比比皆是,如今又搜到山上来,单是逃犯能有这么大动静?估计是冲我们来的。”
萧慕彦紧蹙眉头,一眼瞟到朝夕,对她道:“你先回屋去,我稍后过来看你。”
梅苓上来扶她,朝夕有意听他们说什么,脚步放得很慢,刚走到窗边,就听萧慕严气极败坏道:“再书信一封,告诉那翼国太后,若五日后还看不到禅位告示,我便将凌奡天的双手双脚砍下来送给她作见面礼!”又交待,“派个轻功最好的去,务必要把信送到翼国太后手中!”
朝夕闻言一震,心猛的揪起来。
回到房间,朝夕躺在榻上,闭上眼佯装休息,但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她想起那日,凌奡天紧握着她的手,他的语气那样坚定,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退怯,他不顾一切的替她挡着刀林剑雨,反倒是萧慕彦,乱箭血刃中何曾有半点顾及她的性命?
心底一痛,眼泪就不自主的流下来,她翻了个身,把脸朝向里面,不想让梅苓看见。
如今凌奡天为她身陷囹圄,萧慕彦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要她亲眼看到他受尽折磨,她如何做得到!
但她又能做什么呢?
梅苓无时无刻不守着她,说得好听是伺候,说得难听就是监视。
还有那密室,是否就是凌奡天的囚身之地?密室的布局如何,是否暗藏机关,她通通都不知道。
朝夕成日思索,不觉三天过去了,萧慕彦再也没有出现,梅苓却似个闷壶,一天和她说不上两句话。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她只知道时间紧迫,她不能再等了,她向来认为成败自有天意,那她就赌一赌!
晚上睡觉前,朝夕趁梅苓不注意将一个茶盏笼在袖中。
梅苓伺候着朝夕睡下,放下幔帐,灭了灯,自己就躺在脚榻上合衣睡了,没过多久,便鼾声迭起。
朝夕静静的等,一直等到夜半,梅苓的鼾声一阵接一阵的响,她撩开幔帐,举起茶盏重重朝她头上击去,梅苓沉沉的哼了一声,头一歪,便再无声息。
朝夕慌忙下床,从衣橱里翻出几件换洗的衣衫,将梅苓从头到脚绑得结结实实。
她轻手轻脚的拉开房门,屋外夜色浓重,悄寂无声,她将梅苓拖到门口,然后点燃油灯往床上一扔,床上的被褥幔帐顷刻间就燃了起来,并迅速的向四处蔓延。
朝夕赶紧关上房门,将梅苓一路拖至房舍后的竹林里。
那房舍里的地板木梁都是些陈年旧木,一遇到火,便噼噼啪啪的燃得旺炽,不一会儿,房顶便着了,冒出滚滚浓烟,附近的房舍也未能幸免,一个挨一个的燃烧起来。
大火惊动了庙里的人,一时间呼救声,钟鼓声震天动地,所有人都奔赶过来灭火。
朝夕沿着房舍后的竹林一路往前跑,上次翼兵来搜查的时候,她便有心留意了周遭的环境和路线。
竹林的尽头便是另一处院落,她刚想走出去,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又躲回去,萧慕彦和一班手下的身影从房舍之间的空隙里一闪而过,她心中大喜,待他们走了一段距离,这才钻出竹林,向着密室的方向急奔而去。
她很快找到了那间设有密室的房舍,或许是萧慕彦走得匆忙,大门敞开着,她闪身进去,转动桌上方砚,柜橱移开,露出密室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