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末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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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直觉将头一偏,却还是晚了半步,江允正似是早有预料一般,手指不轻不重地扳住她的下巴,一个吻便准确地落了下来。

依旧灼热而绵长。

可与第一次有所不同的是,这回仿佛还隐约带着点挑衅和愤怒的意味。

她怔了怔,这才想到要挣扎,可身体刚刚略动了动,他环住她的手臂便又加重了一分力道,同时毫不温柔地向前压去,只听“?”地一声,她的后背已重重撞上门板,隐隐生疼。

她忍不住皱眉,却腾不出气息来呼痛,双重压迫之下,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

最后,他终于满意地放开她,清俊的眉微微挑起:“现在,我们还只是普通朋友?”

他仍记着,甚至耿耿于怀。

林诺偏过脸去急促地喘息,因为刚才的缺氧,一双眼睛里泛着薄薄的水光,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看见那张英俊迫人的脸就近在咫尺,目光中仿佛还闪动着了然和胜利的光芒,她缓了缓,声音仍旧有些不稳:“为什么?”她问,表情疑惑:“为什么会是我?”

江允正盯着她,凝视了一会儿,眼睛里才渐渐浮起极淡的笑意。他转过身,自顾自地在沙发里坐下,忽然问:“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哪里见面?”

林诺当然记得,是在墓园。可她相信他并不知道那才是他们的初次相见,于是点头:“音乐皇庭KTV。”那天,他替她解围,也是第一次竟然有一个男人给她留下惊艳的印象。

江允正却一摇头,提示道:“更早。”

“更早?”林诺不由得皱眉思索,只听到他接着说:“你问为什么会是你,这世上这么多女人,我怎么就偏偏对你有感觉?”他挑起唇角,极轻地笑了一下,面上露出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似乎是在回忆:“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下着大雨,你几乎被车撞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个时候,你就是一副十足倔强的样子,腿摔疼了,却还是硬撑着。那天在雨里,你是在哭吧?明明在流泪,可还要装出一副蛮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后来在KTV里也是,你分明讨厌那个醉鬼,而我是你当时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可是在我面前,你却不肯轻易开口求救,只是瞪着眼睛看我,嘴巴抿得紧紧的,就是不说话。”

他停下来,看向她,见她像是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自己的表现,不禁又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我当时就在想,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你对他卸下坚强的外壳,让你心甘情愿去依赖他,去受他的保护,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流眼泪。”

他的目光微微一变,丝毫不迂回地说:“林诺,你以并不柔弱的姿态,成功地激起了我的保护欲。”

这句就像是一个总结,说完之后,江允正便停了下来,眼神中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林诺反应了很久,才慢慢接下去:“就这样?”

他失笑:“还需要多复杂?”

林诺微叹了口气,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一时间竟无语对答。

江允正这才将头向后枕去,身体放松下来,声音淡淡的却一语说中她的心思:“所以今天,你不必感到抱歉或者愧疚,其实我很高兴你在紧急的时刻能够想起我。”

计程车沿着宽阔平整的街道不紧不慢地开过去,霓虹光影划过林诺的脸。她靠在车窗边,仍想着临走时江允正的话。

他说:“我不想勉强你什么。但你若跟着我,必然会比现在更好。”灯光下是他仿似洞悉一切的眼神,甚至让她怀疑自己与徐止安的关系是否早被他看出了危机。

虽然父母不大干涉,但林诺平日也是极少晚归的。

走到半路这才发现手机没电早已自动关机,心里又担心爸妈着急,于是车一停下便急急忙忙跳下来,刚走了两步要进电梯,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堪堪挡在她的身前。

几乎与那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撞在一起,她低呼了一声,往后一退,这才终于看见对方的脸,不禁立时怔祝

当时在电话里说得清楚,她已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因此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在家里楼下等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你怎么来了?”

徐止安沉着脸,并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神倏忽闪过一丝恼怒与锐利。

她越发觉得奇怪,只觉得在他的审视之下几乎要被洞穿。而这种感觉,实在称不上好。

“你从哪儿来?”半晌,徐止安终于开口问。

她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果然,只听见他接着说:“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小时。给许思思打电话,她却说你上了另一台车,并没有和她们一起走。”停了停,嘴角边露出一个殊无笑意的弧度,更多的似乎是在嘲讽,几乎是语气肯定地说:“是江允正去接你的?”

她不想隐瞒,于是点头。

“为什么?”

她一怔:“什么意思?”

徐止安面无表情地看她:“是你找他去的吧。是在我之前还是之后?”

她终于有些反应过来,竟有种被怀疑且羞辱的感觉,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恼怒,秀气的眉皱起来:“是你说要加班,我以为你走不开,那么难道不该再向别人求助么?”

“可我没说不去。”他终究还是表现出了怒意,微微上前了一步,如同他迫得更紧的语气:“你已经开始依赖他了?”

依赖。

这个词,就在几十分钟前,也曾从江允正的口中说出来。

林诺与徐止安面对面,站得这样近,几乎能够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她望着他,心里蓦地一紧,眼前仿佛又能看见那双带着极淡笑意的深黑色的眼睛,很显然,江允正也是极其满意的,因为她似乎是真的在依赖他。

只在不知不觉中,一切便已经发生了,此时方被点醒,忽然显得有些残酷,竟令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徐止安的表情却在她的眼前变了变,之前看似坚固漠然的壳终于有了裂痕,他冷冷地笑了一下,又立刻紧抿了唇角,连下巴上的线条都格外紧绷,只是一语不发地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后颈。

轻微的疼痛袭来,她下意识地一皱眉,可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她甚至已经开始糊涂了,他才渐渐放开她。有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悲哀的神色,可那毕竟只是错觉吧,因为下一刻他已经冷冷地开口,并无丝毫卑微悲伤之色。

他说:“他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你?钱吗?还是长相?身家地位?我知道现在的我与江允正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是,你当真以为跟着他就能幸福?他的家庭他的生活、甚至他有过多少女人,你都了解吗?林诺,别天真了。如果你真的对他动了心,那么我也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清楚。现在或许我不能给你一切,但终有一天我会的!可他,却未必。”最后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早已看到她与江允正的前路,只是未果的渺茫。

可是林诺却觉得可笑,偏偏扯了扯嘴角,却又笑不出来,心里反而一阵胜过一阵地发苦。

想到之前电梯之中收到的他的短信,那大概便是一切的开端吧。

从公派出国开始,到后来在他宿舍里的争执,再到如今,几乎已经将话挑得这样明了――无论再怎样拖延,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到这一步。

他以为她就要离开了,甚至已经为她卜明了结局。

然而事实上,她却从未想过要分开。

她一直渴望着稳定的感情生活,害怕有一天会突生变故,那样会让她措手不及,找不到方向。

不过是一个至为平凡的愿望,曾经也以为会就这样走到终点,可是谁知还是有了岔路。

夜里十点多,仍有人走动,电梯上上下下,不时发出“叮”的一声,清脆悦耳。

徐止安再无任何表示,只是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林诺,随即迈开步子从她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表情有些惘然,一副怔忡的样子,与平日里大相径庭。倘若换作以前,他会觉得她这样十分令人心疼,甚至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可是现在,就在刚才手掌扣住她的后颈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她吃痛地皱眉,却还是几乎恨不得再用力一些才好。

她的心,终于还是改变了。只是不知如果他使足了气力,是否还能将它拽回来。

直到徐止安走远,林诺才缓缓走进电梯。

里面空无一人,面对着光亮的金属墙壁,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有一些扭曲,连带着表情也似乎变得晦涩难看。

她将手放上去,冰冰凉凉的一片。

这一次,谁都没有说出分手两个字,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感情早已经如履薄冰。只要再用力一点,恐怕一切便真的碎裂结束了。

要怎样选择未来,才能让自己不后悔?

现在的林诺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或许真的,每个人都有想做鸵鸟的时候。

可是,往往有人比她更清醒,也更加果断,她来不及去思考的事情,徐止安已经先一步替她做了决断。

那是十月底的时候,林诺正与一群同事在外聚餐,各个部门的都有,并不为着什么特别的名目,只是一伙年轻人找了个机会摆脱都市工作的压力。

相处了这么久,林诺与丁小君的关系照样不温不火,或许真是磁场不合,否则实在是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年龄和教育背景都相差无几的两个女生竟然无法做成朋友。

于是她与她隔开了坐,中间坐着池锐,不时插科打诨,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恰好轮到林诺,便有人问:“和男朋友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具体情形又是怎样?”

很老旧的问题,她笑了笑,正想着答案,只听一侧插来一道凉凉的声音:“指代不明哦,都没说是哪一任男朋友,让人家怎么回答?”

她立时转过头去,丁小君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根本不看她,说完这句便低头喝了口饮料。

席上似乎有一刹那的安静,然而提问的那人倒像没察觉不对,只是很自然地接下去:“当然是指初恋。”那是个男同事,比林诺她们大不了几岁,也是极爱热闹的人,此时望向林诺,挑着眉问:“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忘记了吧?”

林诺低了低头,再抬起眼睛时,面上仍是一片明亮的笑意,“怎么会忘。”她支住下巴轻松地说:“我现在的男友就是初恋呀。”

立刻有女同事好奇道:“谈了多久了?”

“四年。”她说,只是下意识的。末了,自己却也心中微动。

原来,竟也已经这样久了。

果然引来旁人的羡慕,她这才摸出手机,笑道:“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回来再接受审问。”

小巧的手机一直在掌心里震动,避开了服务生,林诺看着上面闪烁着的名字,又再停了两秒,才慢慢接起来。

她笑了笑,说:“正和同事说起你呢。”

徐止安静默了一下,才低低地“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在听筒中消散开来。

她问:“是不是又在加班?”

“没有。”他似乎有些疲 惫:“设计稿昨天就完成了。”

她沉吟:“……大半个月啊,真辛苦。”原来,他们也足足二十多天没有联系过。

感情是怎样开始,又是怎样由炙热浓烈归于平淡?

时间并非利器而似一把钝刀,慢慢地一下一下,在尚未察觉之前便已割开所有的联系,恐怕唯一的好处便是,割裂的同时让人觉不出凌迟的疼痛。

最后,徐止安还是约了林诺出来见面。

其实应该早有了预感,所以连玩兴也陡然消失了,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饭桌上的人依旧谈笑风生,有人抽烟,所以头顶上空盘旋着淡淡的雾。

她拿了东西只说要走,众人当她临阵脱逃,哪里肯轻易放过。

最终实在躲不过,她只好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的初吻是在学校小树林里,并没有多浪漫,因为很快就被我的一个课任老师恰好撞见。”

有人不甘心问:“所以呢?”

“所以……”她想了想,微微一笑:“戛然而止喽。”眼神轻轻流转,似是真的不无惋惜。

终究还是给她混过了关,又喝了两杯啤酒算是赔罪,这才溜出饭店。

月色相当的好,就像四年前的那晚一样,亮得近乎洁白。那时她靠在他的怀里,以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刻,然而事实上,隔了这么多年,她确实没有忘,一切都历历在目,包括当时散着步的老师花白的头发,以及他微微尴尬的神色。

如同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那时的她也想到了天长地久,并且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是这般笃定的。

可是,现在已经知道,曾经的愿望真的就像童话一般,很难在现实之中上演。

然而,当与徐止安面对面坐下来,听到那一句分手,林诺心里还是不可遏止地痛了一下,她抬起眼睛看他,距离不过十多公分,却从那张脸上找不到一丝悲伤和惋惜,遍寻不着。

他平静,淡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徐止安。

也正因为他是徐止安,所以不能接受不完整的东西,更何况是一颗心。

拖了这些日子,几乎已经可以算是足够久了,他终究还是考虑清楚,所以才会坐在这里冷静地提出这样的话题。

他说:“林诺,就这样吧。”

茶室里香气袅然,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颤了又颤,乌黑的眼睛直直望向自己,心里最为坚硬的一块便似乎也忽然裂开了一块。

终究还是不能心硬到底,还是不得不向多年来的付出的感情妥协,他顿了顿,才又说:“现在的我们,还是分开吧。”他不知她注意到没有,他在分手之前加了时间条件。

原本认为这句多余,可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 毕竟,她是之前二十年来第一个让他交付出感情的女孩子。

林诺慢慢垂下眼睛,心下除了疼痛,便是愧然。

半晌,她才抬起脸来,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没办法再去挽回什么,她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

况且,现在的她,根本早已失了说话的立常

于是,只能眼看着他将一只不大不小的盒子推到自己面前,不用打开去看,已经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

原来,早在那时,她已经把他与江允正放在了一起。

当晚林母推开门,意外地“咦”了声,说:“怎么这么香?”

林诺趴在书桌上,不抬头。林母又问:“你用香水了?”

她低低应一声,双手置于桌上,捏在手中的那只玻璃瓶,光滑,崭新如初。

许思思最近正在准备考研,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出了校门才知道自己所学少得可怜。周遭学历高过她的有很多,失恋之后又无端端添了许多斗志,因此此时复习起来,比在学校读书时不知认真多少。

听到林诺的事,她多少也有些唏嘘:“其实徐止安也算不错了,况且这样的人,将来很可能出人头地的。”

林诺低头翻着她的书本,轻轻道:“我不在乎这个。”

“我知道。”许思思一把按住她的手,又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呢?

恐怕都以为她就这样与江允正在一起了吧。大概连徐止安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当机立断地与她分了手。

许思思的手温热柔软,覆在她的手背上,令她没办法翻动书页。她这才抬起头,半扬着眉毛:“单身的日子不好么?现在开始,我们作伴。”

她虽在笑着,许思思却觉得由衷心疼,几个月前又有谁能想到林诺的脸上竟也会露出这种心事重重的笑容,仿佛有千钧重,将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她压进暗处的深渊。

林诺的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终于也还是被江允正察觉了出来。

其实自那晚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找过她。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来缓冲,所以他给她足够的余地去思考。

只是,那天有些话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也未免懊悔,总觉得过于急躁,甚至显得有些唐突。

恐怕真是应了当日章云茹的一句话――从小到大,怎么真还有你得不到的。似乎是开玩笑,却仿佛一语成谶。

过了这么久,林诺始终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中间还隔着一个感情甚深的男朋友,竟然也让自己起了些心浮气躁的感觉。

虽然不常联系,但平时也能在公司见面。

一般都有旁人在场,见了他,林诺仍旧恭敬有礼地打个招呼而后便错身走开,面色如常,只是看在他的眼里,那离去的脚步未免稍微显得匆忙而凌乱。

她的一双眼睛仍像以前一样,大大的,如宝石一般,黑白分明,只是近日里忽然黯淡了下来,仿佛不复从前的光亮有神。

因此此刻,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不由得静静地看着立在面前的人,若有所思。

林诺接到这通内线电话的时候,一时之间也不明所以,但是听他在电话里语气郑重严肃,还真以为是工作上有什么交待,于是急急上楼来,顶着秘书室里数道目光,敲门而入。

其实在公司的这段时间里,她出入总裁办公室的次数也算不上太多,文件报送和签呈这类事情,自然有秘书去做。然而,偏偏几乎每次她都是“奉召而来”,与江允正两个人在里面待的时间又不短,一来二去,自然引来不少暗地里的关注。

可是现在,林诺也顾不上这些,或者说,是不想去管。

四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绝不会短,一段感情维持了这样久,可是到头来却回归于零,仿佛一切都化为乌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只是想想便已经足够让人丧气苦恼。

在这样的情况下,恨不得将所有的困扰都抛开到九宵云外,于是更加不愿理会旁人的目光。

可是,偏偏江允正并不是不相干的人,被他这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林诺无端地觉得不自在。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江总,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江允正一手支着下巴,状态随意地坐在桌边,像是被她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眼神微微闪了闪,才低低地“哦”了一声,仍旧看着她,反倒挑起眉反问:“怎么?你工作上有失误?”

她被他问得一噎,又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平时倒真难得见到他走神的样子,于是深吸了口气,又问:“我自认为没什么失误的,所以才不明白,为什么江总叫我上来。”在公司里,她从来都老老实实地称呼他为江总,尊敬,却疏远。

江允正微微笑了笑,竟然也接下去说:“我知道你平时表现得很好,很少有差错。”

这是他头一次正正经经谈论到她的工作,甚至还毫不吝惜地给予了赞扬,确实有些出乎林诺的意料,因为就在刚才看到他出神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这次又是为了纠结不清的私人问题。

受到这样直接的肯定,她心里是真的欣喜,只听见他又说:“人事主管助理的位置,你坐不坐得了?”

不过是他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不由得令她更加意外吃惊,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最近人事方面的确多了一个空缺,虽然只是助理,可她还是怎样也想不到会轮到自己头上。

转念一想,眉心不禁轻轻皱起来。江允正却似乎能读懂她的心思,仍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别多想,是你们李经理建议的。”

林诺一窘,这才认真起来,眼睛里有一些亮光在闪动,问:“他真的认为我可以吗?”想了想,又有些为难:“可是我来公司才半年不到。”

江允正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置于桌上,神色仍是淡淡的:“公司在用人方面,一向不论资排辈。既然李经理建议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如果你真的接下这个位置,就要认真做,不要让其他人有话可说。”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摆出老板的态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和神态,却绝不令她感到生疏异样,反而有种被激励的兴奋,仿佛挥别了旧的世界,阴霾了很久,终于还能在前方看见新的曙光。

除去爱情,至少还有工作可作寄托,多好!

这样的感悟,放在脸上便是渐渐焕发出的光采,虽是隐约的、细微的,但终究还是与平日里有些区别。

江允正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也渗出些许笑意。其实事情已经谈完,可他却一时不想放她离开。

她终于重新有了一点快乐的样子,而他竟然也就这样跟着满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