⑶冷战难
马山工程终于通过了国家级的验收,何刚总算完成了一个差使,确切的说,也是替恒宝公司交上一份满意的作品。现在,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何刚的打工生涯也许就只能就此结束。回就回吧,东方不亮西方亮,也该重新定位一下自己的人生坐标了。
登上回家的客车,这里的一切在飞逝的窗景中渐渐模糊了,而此刻何刚的胸膛里正激荡着一股要改变家乡面貌的壮志豪情。马上,何刚又想到杜玫,又想起那两只水蜜桃的事,这一刻杜玫的倩影又浮现在眼前。这些年来,很多事情都是过眼烟云,唯有这件事情至今难以忘怀!
回到家中,徐红十分惊讶。“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老实说,是不是想我啦?”
何刚说:“是啊,是想你了!而且是非常的想!特别的想!不能不想!所以就回来了!”何刚近乎油腔滑调。
徐红心里自然很高兴,但还是装作一付不屑的样子。
何刚也习以为常,再说了,心疼男人也一定非得要放在嘴上,这就是徐红的特点,叫人又爱又恨!
不到一会儿功夫,徐红的拿手菜肴都端到了桌上。徐红问:“要不要来的酒?我陪你?”
何刚故意说:“你说什么?你陪我喝酒?算了算了,我这个人酒喝下去就会胡说八道,我看就免了吧?”
徐红坚持着,并且拿了瓶酒利索的斟着。“你什么意思?要是还为上次的事生我气你就不喝!”
何刚笑笑,又开起玩笑。“既然夫人开恩,不计前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还是要有言在先,以后我的酒瘾来了,喝酒误事,你可不要撵我走啊?”
“什么话呀,你尽管喝,反正是暑假里,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误不了事的!”徐红说着便举起杯子。一杯酒下肚,徐红继续斟满。这时何刚没真没假的说:“哎老婆,这可是你说的。这次回来我要好好呆着只到你烦了!不,是非常的烦了……我也不走……哈哈……不走不走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红一听,忙问:“工程结束了,下一个工程还没有定下来是不是?”
何刚没有马上作答,又是一杯下肚。“下一个工程……”他苦笑一声,说:“什么下一个工程……没有了……”何刚自己斟满一杯,又说:“没有了你不明白吗?……哈哈……不走啦……”话音刚落,端起杯子一咕咚又喝了下去。
“怎么啦,何刚?”徐红不解的问:“工程上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没有!什么问题都没有?”何刚显然有些醉意,“好了不走了……反正不走了……”何刚继续自斟自饮。
“何刚,你是说你想赖在家不走了……”
何刚乘着酒风,粗着嗓子说:“怎么着……不可以吗?告诉你……我就想赖在你身边……怎么着你还能把我怎么着……”突然他一把搂住徐红,“你知道一个男人长年在外的那种日子好过吗?……你知道天天想你是个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一个白痴……白痴……”何刚的酒后真言,说得徐红是一愣一愣的。
几天以后,徐红的感觉总不太对劲,因为丈夫一味的谈论着村里的经济发展思路,总爱往村部跑。再看村里其他民工一个都没回来,这下徐红终于有所领悟。徐红责问:“你是不是还想着那竞选村主任的事,所以你才回来的?”
何刚不想吵架,于是答非所问,彻头就走,“噢,我去地里看看!”
徐红急了追了过去。“我在问你话,你扯什么扯……”
“没有啊!我扯什么啦?”何刚故意装模作样,一付思索状。“噢,你是问那事,我这么跟你说……是这样的……”
徐红打断他。“你说什么说……我不同意!”
“哎哟……不同意是吧?不同意说明我的工作也没有做到家……这是我失职啊!不过相信最终你会同意的!”
“何刚,你不要用这种腔调……我是认真的!”徐红生气了。
“对啊!我也是认真的!不过不同意也不要紧,不要生气啦!是不是?走,回去……”
关于竞选村主任一事,何刚算是和徐红先开个口,同意不同意,看来是个问题。但不管怎样,这是吃了称**铁了心的事,好在会有足够的时间,他相信徐红终究会支持他,一定会的!此后,何刚绝口不提打工的事,徐红知道讲了也是白讲,吵架的事时有发生。每当这样,何刚总爱给杜玫打电话,两人便聊够没完没了,反正都是村里的发展计划,也只有这个时候,何刚的心情就会大有好转,才觉得完完全全的释放着自己。
这天夜里,杜玫打来电话,两人聊得很晚很深。何刚的思路总是令杜玫耳目一新,发展果园产业,走生态农业,招商引资上工业项目,上特色项目,无论走那一个路子,认准了的就尽快的上。同时还必须鼓励和支持私营业主走在前面,帮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使他们不断完善壮大起来,起到示范作用。交谈这些内容想法,何刚不由热血沸腾。
两人通电话的时候,徐红一直在听,都说女人心眼小,其实,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徐红这样担心自然有她的道理,这环境能改变人,何况杜玫很有吸引力,想想丈夫还没有上任,要是以后天天相处在一起那还了得,这个家还能安生?这男女之事,日久生情的道理谁都能明白,当下明智之举就该管住自己的男人,决不能放任自流,只有这样,他们这个家庭才能安康和谐!
安稳了一阵子,徐红还是希望何刚能外出务工,终于有一天,刘超因为工地的事打来电话。至此,工地上的情况让徐红总算全盘知晓了,原来何刚一直在骗她,什么下一个工程还没有定下来,这不过何刚刻意编出来的……知道这些情况后,徐红决定催促何刚尽快回到工地。
然而何刚认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尽管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一遍又一遍的说服,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了。随着徐红的纠缠不休,何刚干脆置之不理……于是冷战再度暴发,并且旷日持久。
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烦心之事,有道是凡是要想得开,看得透!人生苦短,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全在自己心里!但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必须赢得徐红的理解和支持!
这一天夜里,何刚悄悄摸到徐红的床上,他有一肚子话想说,眼看选举在即,他得抓紧时机。
徐红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有些不耐烦的说,“……去去……你走开……”
“怎么还生气呀?”何刚特别温存的说着,冷不防在徐红的面颊吻了一下。“哎哟别生气啦!气大伤身至于吗?来!上个项目保你开心……”
徐红有些半推半就,“不行……你不同意回工地就别想!”何刚知道徐红的脾气,索性松开手来。“你这人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什么新鲜的,你呆在家坐吃山空就新鲜啦!又不朝左右邻居看看,这过的什么日子……”
“什么什么日子?鸡叫天亮,鸡不叫天也亮,各有各的过法……我不能就这样打一辈子工,没有作为那来的好日子……再说了,那左右邻居过的就叫好日子?你得了吧!亏你还是一个教师!”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知道,要过上好日子,就得靠自己的汗水去挣……”
“你这话说得不错,但也要靠一个好的思路。出去打工固然是增加收入的好路子,但非长久之计,也不是什么人都得靠打工才能过上好日子!将来吸引外出打工的人回到农村,这就要有我们的产业……要有建设家园的新思路……只有这样建设城市化新农村才会得以实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此刻何刚有些激动。
“我不懂,我没有你那么高尚!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留在村里……”
“这就对了!”
“对什么对!告诉你没门!”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把话给你撂着,你是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反正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滚……赶快滚……爱去那去那!”徐红一听气急败坏的连推带揣轰走了何刚。
有道是庄稼种不好一季子,老婆找不好一辈子。何刚被撵出房间来,一个人独自抽着闷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就这么不开窍?唉!冷战的日子真难啊!
东北工地上,由于朱浩一直人影不见,所以承诺一周后发放生活费的事早以过了这个期限。一些民工仍旧抱着一个善良的心态,以为朱浩不会失言,一定是那个女人的事而不敢露面。再说阿童一边也在极力解释,一边态度强硬起来,出人意料,说什么谁要离开请便,反正他也发不了工资。
阿童的话终于激怒众人,一些急等钱用的民工纷纷奔走相告,决定罢工。
这时候,黄师傅表现特别激烈。打工的人讨要工资那是再顺理成章的事,何况他们那帮人已被恶意拖欠了三年之久,朱浩多次都表示到年底一定结清,可每到年底却又是另一付嘴脸,反正不是找不到人,或者就先给一点打发回家。今年黄师傅女儿考上了大学,开学在即,他能不着急吗?眼前的情形,只恐怕拖到年底情况更惨。等工程做完了,人也找不到,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遇。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罢工。其实阿童话再明显不过了,等到工程全部完成,那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于是大家向阿童郑重提出,义正辞言!
可阿童一点也不担心,也许就是受了朱浩的指使,反正工程接近尾声了,即是罢工也没什么大碍。对于阿童来说,他本该出面继续笼络人心,可阿童跟着朱浩的这几年里,他深知朱浩的为人,同时他也看出,这批民工人心不齐,软弱可欺,即是现在有人罢工,他一句话就可推脱干系。他知道朱浩无非还是那套老办法企图欺骗民工,等工程结束,人间蒸发,谁也拿他没办法。
何刚得知后,坐立不安,无比愤慨!自古经念了给经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刚在给刘超的电话中特别叮嘱,千万不要乱来,将工程如期做好,赢得甲方的支持。
何刚的来电象一颗定心丸,使得多数民工开始复工。其实,在市区的一家宾馆里,朱浩正和雷小娜缠绵难舍,打得火热,对工地上情况完全是通过阿童遥控指挥。当得知工地上一切安好时,朱浩不免十分得意。想想和雷小娜共同上演的苦肉计真是天衣无缝,他想拖欠是早就预谋好的,只要不闹出事来,那就继续让阿童搪塞下去,观其动向,下一步他该有个更大的动作。
阿童清楚,工地上如果是师傅们闹腾起来,那真是难以招架,软硬兼施的方法只能用于一般的民工。于是,他还得依附于肖白的能力。
肖白也不在躲躲藏藏,光装好人是没有用的,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关键的时候也得亮出自己的本意。肖白是个懂得回报的人,人总要务实一点,这年头,谁能哄得票子那就是大本事。眼下肖白与刘超已走成对立,什么话都不说,刘超真恨死他了!
何刚与徐红还一直赌着气,有时何刚嘻皮笑脸的凑过去,可徐红就像他不存在似的,一个大男人总是这样遭受冷遇也觉得无趣,索性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整夜整夜的想一些事情,倒也安然。不过到了白天,那就够受的了,屋里屋外洗衣做饭,这大大小小的事情,样样都离不开他……他一边做着家务,一边很想徐红能和他好好谈谈,从长计义,切实支持他的作为。
可来事的女人真要人命!时间久了,在别人的白眼中生存着,疲惫不堪,可又有什么办法!这是自己的选择!
何刚的努力是感动不了徐红的!
请看下一节《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