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楼暮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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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相劝

扶苏宫的宫娥息儿一路小跑奔至正殿,还未及平复喘息便道:“娘娘,方才沧池边给花圃遮幔子的小黄门说,看见大将军往长信宫去了。”

元妃正在盛怒中,听此言冷笑道:“我就知道,好好的人不见了,肯定是长信宫那个贱人搞的鬼!”

“娘娘,”誉青道,“大将军兴许会来问缘故的,纵然不问,他要接走昭儿,也少不得要来知会娘娘。”

“他只管来就是,我还怕他不成!有本事,就叫昭儿告诉他缘故去。”元妃道。

“娘娘息怒,大将军这样的人,万不能硬碰硬,依奴婢说,不如……”

“你是想要怎么样,”元妃冷眼斜向誉青,“难不成是要我求他?”

“奴婢并非此意,奴婢是说……”誉青俯下身,在元妃耳边低语起来。

扶苏宫的宫娥息儿站在门前,遥遥地便望见大将军直往扶苏宫行来。

待他行进了,她忙迎上来屈了屈膝道:“娘娘正有急事要找大将军,可巧大将军就来了。”说着便往里面请。

元妃正在椅上哭泣,忽见息儿已经引了陆靖勋进来,全身湿透,脸色铁青。她其实心底里是有些畏惧陆靖勋的,瞅着这情形不由一怔,越发痛哭不已:“还求大将军救救昭儿。”

她这一哭,将陆靖勋的恼火全堵了回去,陆靖勋不便发作,也没多话,开口便直接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元妃抽抽噎噎道:“那日,申夫人请昭儿去长信宫小坐,至深夜未归。待寻到她时,竟被人下了哑药。问她是谁干的,也问不出个究竟。大王尚在病中,我这几日在温德殿侍疾,担心再有人来害她,便将她藏起了起来,谁知昨晚人便不在了,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既如此,为何不告知臣下,又何须将她关起来,几日水米不曾沾牙。”陆靖勋说道,“我已经叫人救她出来,安置在长信宫。”

“既然在长信宫,申夫人为何不告知我,叫我悬着心!”元妃说着身上却不由一凛,顿了顿又道:“何尝不送饭,是她自己不吃的。她恨我不能为她做主,便绝了饭食,甚至放火烧西殿,这些我宫里的人都有目共睹,大将军自去问便是。”她说着便又哭道,“难不成大将军疑心是我要害昭儿?”

陆靖勋这边还未回话,元妃竟一发哭得不可收拾,“大将军如何这样想呢,此事一出,于我原就是如利刃戳心,大将军又要这样疑心,何不当下拔剑了结我完事!”说着便要撞柱,幸而被宫人蜂拥拦住。元妃一行是泪一行是汗,身上抖个不停,又哭起元鄂阳来,“姐姐,你瞧瞧这情形,陆靖勋竟疑心起我来。我活着也是苦,不如当初替了姐姐去!”

一时间正殿里乱作一团,宫人们又是给她递水又是擦汗,誉青腾出身,走过来向陆靖勋道:“大将军是错怪娘娘了。”

陆靖勋何尝想到元妃会如此,眼见着这情形是再问不出来的,于是说道:“娘娘今日心绪不佳,臣暂且告退,此事还不曾有个了结,臣改日再来向娘娘请教。只是今日要先带昭儿出宫,特来告知娘娘。”

“怎么,你要带走她?”元妃猛然抬起头来,只见他一脸不容分说的决然。

“留在宫中难免再为人所害,且近日大王病重,娘娘侍奉左右,不好再顾及她,臣今日就是来接她出去的。”陆靖勋道。

正说着,忽听门外黄门报,太子殿下到。

话音落,允冲已经进来,看见眼前这情景,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元妃似是瞧见了靠山,又哭起来,“我今早回来便有人报说昭儿不见了,谁知竟被大将军安置在了长信宫。大将军疑心是我害了昭儿,要接走她。”

允冲转脸望向陆靖勋,“这话从何说起?”

“并非疑心娘娘,只是昭儿在宫中诸多不便。”陆靖勋道。

“这不是疑心我是什么?”元妃反问道。

允冲道:“大将军何必心急,此事总能查个水落石出。你我皆知娘娘是昭儿的亲姨母,怎么会害她?”

自太子刚进门,陆靖勋便知是有人报了信,太子必定是来为元妃说话。方才元妃一番哭闹已叫人难为,此刻太子又下说辞,他不由越发恼火,皱起了眉。

允冲见他不语,以为要说动了他,便笑道:“昭儿是娘娘的甥女,自然也同我的妹妹一样,如今竟遇此劫,着实叫人痛心。只是娘娘何曾好过,这几日快哭碎了心,想必所受之痛不亚于昭儿。大将军若是将昭儿就此接走,叫娘娘如何自处?依我说,不如先将昭儿送回来。大将军以为如何?”

陆靖勋望了望门外的雨帘,极力平了平心绪,才转过脸望向允冲道:“殿下必要干涉此事?”

允冲一怔,干笑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若非如此,臣诚恳太子勿要过问。”

这陆靖勋虽然寡言桀骜,然并未像今日这样无礼犯上,倒是将允冲弄懵了。允冲看出再劝无益,一时也找不到说辞,不由有些讪讪的。

“臣告退。”陆靖勋说完,躬身一礼,再无二话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