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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争锋 伍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已经彻底都按不住各自的那团火了。

雨京从来没和芸墨提起过自己和阿灵阿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没有机会,只不过碍着八阿哥的面子,她一直都认为有些话不应该多说。就连面对琴香,她都没有提起过当年那些宫里的纷争,何况还是和八阿哥有情的芸墨?

芸墨跟着一张脸也黑了,你一句我一句这样喊出来,她早就失了耐心去细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着瑾儿出去大半天了还不回来,八成是院子外面被事情拦住了?越想越烦躁,谁知道弘明准备的怎么样了,她做额娘的不能陪在孩子身边看他风光大办生辰,还要留在这里和个疯婆子浪费时间?

她实在没有心情再和雨京说下去了,看雨京冷眼一直盯着自己,她心里倒觉得好笑起来,不由轻轻牵起嘴角。雨京啊雨京,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知不知道未来你,还有那十三阿哥,你们全家下场会是如何?连八福晋都要看着我的脸色度日,你还敢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惜了十三阿哥一向聪明稳重,遇上你这等泼妇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敌对就是敌对,不管是历史上还是她曾经用力想要维持这层短暂的友情,原来是换不来这些人的老实的。他们这些愚昧的古人,就像那宫里的宜妃一般,全然不知结果的情况下还以为自己就是对的。这些皇室的女人们,就只能看到眼前局限的光景,丝毫没有长远的目光。这兆佳雨京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得宠的阿哥撑腰,她手里唯一能用的就是一个更没有背景的冰青,难不成好端端有一个可以在所有皇亲国戚面前展示她十四福晋威风的场面要全葬送在这些已经挡不住她前进的人身上?

这样想着,芸墨突然释然了。关于雨京的那些翻来覆去的旧事,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禁没有关系,她也再没必要留着最后一片笑脸对那些再没有用的人了。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毫不在意雨京的逼视,慢条斯理地说,“阿灵阿的事情,我想我不用再和你解释什么了,我不妨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你不过是想要听我一声承认?”她眼里渐渐恢复平静,十分沉着地点了点头,“画兰当初就是我推倒的,那孩子就是我推掉的。话说回来,画兰那个女人实在是我见过最没有用的,又想得宠又没有手段,左右不是人了还自以为做的很漂亮。别说你死了又活过来了,你就算真死了,也有下一个雨京,更多的雨京,她真以为一个孩子能留得住十三阿哥?”

看着芸墨那副阴沉的表情让雨京肚子里像是吃坏什么东西一样恶心到有些揪痛。她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听芸墨说,“冰青说的都对,我就是让她这么干了。为什么?告诉你你也不懂,我也懒得告诉你。”

芸墨懒洋洋地拨了拨脸边的碎发,不屑地挑起眉,“你帮着阿灵阿做事的时候,难不成就以为整个宫里全是帮你的人?有人向着你,自然有人和你对着干。这不过都是代价罢了,你有你的,我也有我的。”

她心里不是没有点点酸楚的。曾几何时,她也天真过,她也善良过,她也对着八阿哥的笑脸心里满是喜悦和羞涩,可事实证明那些都是没有用的。那些人就和雨京一样,都是不能信的,绝对不能托付的。芸墨眼里蓄满了恨意,为什么雨京大难临头的时候总是有人出来保护她?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人?为什么雨京可以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凭什么?!

也许如果当年雨京真的死了,她可能会有一些愧疚,但是雨京没死,不但没死反倒和十三阿哥过的和和睦睦。别说愧疚,她现在连嫉妒都谈不上了,只有恨,满腔的恨无处释放。

芸墨冷冷一笑,“你其实没必要和我这样说话的,十、三、福、晋。”她提高了音调,口气轻蔑,“你倒是应该谢谢我,没有我,你哪来的今天好日子?没有我,你怎么又能做的上皇子福晋?怎么能这么轻巧的摆脱画兰?”

“果真是你最后拿孩子威胁画兰,让她带着甜杏自尽的?”

芸墨眸中的笑意更甚,“药还是我给的呢,你满意么?”

好似胸口被人猛地一击,有股酸水跟着顶到喉咙,雨京不得不猛然转过身,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冲过去,只有这样,才能尽力保留她最后那点冷静。

“她对你本来就没有威胁,何必夺她的性命?”她像是自言自语,“是八阿哥让你下手的?”

芸墨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我和他没有关系,你也不必给我扣帽子,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你和胤祯可是一路人?”雨京盯着冷清的门口,眉皱的更紧。

芸墨又冷哼一声,“我这婚还不是你指的?我是应该和他过得好还是不好您才满意?”

“大格格也是你下手的?”雨京转过身,麻木地望着芸墨,“当初我在你院子外面听见的,那夭折的孩子也是你的功劳?”

“哟,你还管起我家的事情了?”芸墨停顿了下,笑道,“你让胤祯娶我,难不成是为了让我过的不痛快?温慧那侧福晋本来过的也不错,你说说,要是没有我,现在得宠的说不定是她呢?”

她收敛了笑容,“你也是做了额娘的人,自然明白疼自己的孩子。为了我两个儿子,任何人挡在我前面,下场就是这样。”

“那温慧......”

芸墨摆摆手,“还有必要提么?”

雨京牢牢盯着芸墨,心里满是疑惑。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芸墨?还是不是那个和她同屋的女孩?那个唇边带笑,总是轻声说话的芸墨死去哪里了?她是不是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芸墨却丝毫不在意雨京的眼神,“我没空跟你干耗了,咱们省点时间吧。”她瞪了眼雨京,“大格格的事情,只能怪她娘太张扬,温慧也是同样。这你怪不得我,女人多了就是这样,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宫里一样,府里也一样。别跟我说你家里平平安安的,你管不好画兰那是你没能耐,她要是没死你今天还不一定怎么头疼呢。你让那富察氏罢了一道,你怎么不提呢?”

从来没想过把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是这么过瘾,芸墨有些停不住了,“别说我知道四阿哥去你府里多少次都干什么,我还知道十三阿哥在画兰那边过了几次夜,我更知道你家那三格格是怎么出来的......”

雨京喊出声,“你懂不懂规矩?你就不怕你今天说的话让人听了去?”

芸墨洋洋得意地撇了撇嘴,“你有凭有据么?”

她是有麦克风还是录音机?芸墨冷冷地看着雨京,“只不过手里有一个冰青,就以为自己算老几了?她那种身份的人说的话谁会听?你不如去前厅扯开嗓子把我说的话重复一遍,看看别人怎么看你!”她重重拍下椅子扶手,声音也尖了起来,“我不如反过来告诉你,你听了我这番话,还以为日后能安稳过你的日子?”

“你什么意思!”雨京气的身体都不由颤抖着。

芸墨眯着眼睛,缓缓重复道,“你以为日后还有安稳日子?你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谁吗?我对付的了画兰温慧,对付的了惠妃德妃,对付不了你小小十三福晋?”

也许是气糊涂了,雨京恍如隔世一般上下打量了芸墨很久,久到她似乎看到那个四周都是一团喜气的格格所。恍惚中,她好像又听到十五格格在前院细声吩咐着宫女怎么摆设灯笼,镜子里映出她和芸墨两个人的身形,都穿着那件墨绿色的袍子。

十五格格逗她,“你们两个跟双生儿一样。”

若不仔细看,她们就真的像双生儿一样,眉眼里都是愉快的微笑。她调皮地挤了挤芸墨的肩膀,芸墨也笑着挤了挤她的,“你是不是该少吃点了?”

她们其实还是不同的,因为芸墨笑的典雅宁静,而她笑的没心没肺。

她走到院子口,在大太阳下向芸墨和十五格格挥手,“等我过了年回宫再来看你们!”

这一走却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样。

再也回不去了,十五格格没了,芸墨,也没了。雨京静静想着,莫名鼻子酸起来,脑海里闪过的是芸墨那句:这不过都是代价罢了。

他们所有人,有人为了争宠,有人为了得到一世宁静,有人为了皇权,也有人为了心底的私欲,都付出了各自的代价。

有人赢了,有人输了,更有人从这世上永远消失了。

也许是她错了,她不应该让胤祯救芸墨,胤祯也不应该听她的就那样鲁莽的要了指婚。因为或许那样,她今天还能牵着芸墨细白的手,柔声问,“八阿哥对你好吗?”

或许那样,她还能看见芸墨眼里那份柔情和红着脸微微点头的模样。

可是什么都回不去了。

芸墨这句话没说错,这不过都是代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