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皇上秘旨在身,他知道此事耽误不得,便只好先打马如飞往皇宫奔去。
翠浓带着饭菜回了茶馆,先去洗了手脸,方进来把食盒打开,讲里面的饭菜一一的摆上来,又悄声笑着跟柳雪涛说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柳雪涛一愣:“莫不是你胡说?老爷随皇上去西长京避暑,过不了这暑热天是不会回来的。”
翠浓笑道:“真的,难道奴婢还敢骗夫人不成?刚才在路上奴婢撞见了老爷带着七八个侍卫,骑着马飞一样的从西面赶来,见了奴婢还拉住了马问了几句话呢。”
柳雪涛的脸上立刻见了笑颜,忙问“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还是先回家去了?”
翠浓便撅着嘴说道:“奴婢也说老爷定然没用饭,请老爷过来与夫人一起用饭来着。可是那侍卫又说什么,别耽误了皇上的差事。老爷便急匆匆的走了,该是进宫去了吧。”
卢峻熙一肚子火气带着御前护卫进了大内皇宫,去御书房取了皇上明着要的紫玉如意镇纸交给护卫,让他们连夜返回西长京,并写了一份告假的奏折,说自己因在路上吃坏了肚子,要在京城留几日养病,晚两日赶去西长京伴驾,特请皇上恩准。
这奏折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从皇宫里出来后已经过了午时,正交未时。太阳毒辣辣的照着神都上京城,整个上京犹如在火笼里蒸烤一般。卢峻熙身上的袍子早就汗湿了吹干吹干了汗湿,连着赶了两日的路,袍子上都浸出了盐花儿。
从小到大,卢峻熙都没受过这份儿罪,再加上内火旺盛,一肚子的气没处儿使,所以出皇宫后索性骑着马一阵狂奔往家里去。
偏偏是他今儿倒霉。在他骑马穿过一条店铺林立的街道时,冷不防从头顶上泼下了一盆水,哗的一声便倒在他的头上,卢峻熙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回头往上方看时,却见那边楼上的窗户吱嘎一声关上了,那倒水的人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白白的赏了他一个冷水澡。
“妈的!”卢峻熙诅咒了一声,一拉马缰声往回走了几步,对着那楼上的窗户喊道:“谁往街上泼水?给我滚出来!”
楼上没有声音,窗户依然紧闭着。
此时暑热天气,上京的店铺里虽然都开着门,但却没有一个顾客,各家的小二伙计们都在店里打盹儿,听见外边骂人一个个儿来了精神,听得见的都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热闹。
卢峻熙见这人破了人家一身水还不出来,索性更加火气大,于是指着楼上的窗子喊道:“混蛋!给我滚下来!”
连码数声后,那窗子果然枝桠一声打开,里面却探出一个少年郎的脑袋,往下看了看,见下面是个俊俏的少年公子,虽然骑着一匹好马,但却是一身狼狈的模样,便没放在心上,不屑的说道:“瞎嚷嚷什么?大热的天儿就算是浇你一头水,那也是给你洗了个免费澡了!再说了,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明明看着有人泼水还往前冲?”
卢峻熙这下可忍不住了。于是他翻身下马,把马缰声一扔便往那家的门口闯过去,此时他别的什么也不管,只想把这个王八羔子弄下来狠狠地揍一顿解气。谁知一进门口便迎面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拦着卢峻熙赔笑道:“这位公子爷,楼上是我们家姑娘住的屋子,您上去不大方便。您看我们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您要多少银子,老身陪你,好不好?”
卢峻熙气的浑身打哆嗦,一把推开这女人骂道:“滚!银子?老子家里的金山银山都花不完,差你那几两银子?刚才那人是谁,你把他叫下来,爷要问问他到底是谁没长眼!”
“哟!这位爷,这银子还有嫌多的?您家里有金山银山您能使这副德行?我们也不过是做小本买卖的,您可别吓唬我们,我们胆儿小怕事儿!”说着,那女人竟然拿着一块粉色的帕子捂着嘴巴格格的笑起来。
卢峻熙这才发现这间铺子竟然是卖胭脂水粉的,再仔细看一眼这女人,确长了副老鸨的脸,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于是冷声一笑,说道:“你胆小怕事?可楼上那位不怕啊。刚才有胆儿把王八脖子伸出去大声叫嚷,这会子怎么又躲在女人的怀里装孙子去了?”
此言一出,楼梯口上果然传来一声喝骂:“狗娘养的小杂种,你******敢骂老子,老子今儿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说着,楼梯上边噔噔噔下来一个华服公子。
卢峻熙一看这人,嘴角忽然露出几分笑意……妈的!爷我正愁着找着龟孙子的麻烦呢,他竟然自己撞到刀口儿上来了。既然不认识爷,那爷也装作不认识你这混账也就罢了,先狠狠地揍你一顿再说!于是只等那人从楼上下来,刚走到自己跟前要同自己理论叫骂的时候,抬手一记耳光便把他抽倒在地上,厉声骂道:“你敢骂爷的母亲?爷就让你先躺着出去!”
这纨绔的小爷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当街殴打柳皓波又被柳雪涛踹的几乎不能人事的庞焕容。当朝太师庞文柄的孙子,淑妃娘娘的亲侄子。
自从那次柳雪涛被这厮拦着企图非礼不成却被柳雪涛两脚踹趴下之后,卢峻熙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老想着啥时候找个机会把这个王八羔子狠狠地揍一顿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不想今天却在这里狭路相逢。
庞焕容更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个瘟神,原本看着他模样俊俏却风尘仆仆,以为是哪家官宦人家养的男宠,急着给主子办差去的,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上京城里,他可以不认识很多人,但很多人必须都认识他庞家的孙少爷呀。